第十七章、大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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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台上钟磬一响，一位身材高瘦的老者和一名身姿绰约的女修并肩走上了台。
那老者豺目鹰喙，身上隐隐涌动着强大的灵压，环顾场中，后排那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炼气修士就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而他身边的女修身着金绣纱裙，风姿秀/媚，未语先笑，被同伴衬托，更显出十二分的姿容。
“欢迎诸位道友莅临天音商行，本次拍卖会将由本行鉴定大师季前辈，和妾身共同主持。拍卖会中，若有道友灵石不足，可向本行申请抵扣随身携带的宝物，季大师会当场作出鉴定，折算相应的灵石……验货流程……恶意竞拍者……”
她口齿清脆，很快就将拍卖会的规则清楚地阐释了一遍，微微停了一会，见无人发言，便微微一笑，道：“多谢诸位道友捧场，下面请出第一件拍品，金系极品灵材，曜阳铁一块，重量……”
随着女拍卖师的话，一只玉匣从台上缓缓升起，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曜红色的金属块，在灵石燃灯的照耀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此物乃是锻制数种金系法宝的必要材料，添加在其他法宝中，也可极大提升其威力，温雪意就听见身后传来筑基修士吞咽口水的声音。
“底价四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枚。”
女拍卖师话音初落，就有人跳起来，喊道：“四百三十块！”
“四百五！”
“五百一！”
场中的金系筑基修士们兴致高昂，很快就叫出了翻倍的价格，犹未止歇，一直喊到一千一百枚下品灵石，才花落大厅角落里的一名修士之手。
比起这块曜阳铁本身的价值，自然是有所溢出，但两名争到最后的修士之间的火/药味，和拍卖厅中的气氛，却已经浓浓地挑了起来。
那名女拍卖师面上笑容愈发动人，妙语如珠，虽然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都没有首件那样珍贵，却还是拍出了不错的价格。
温雪意此刻身无分文，虽然可以用那组丹药的灵石结算，但接连几件宝物都没有入她眼中的，自然就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子里，犹能分出心来，注意到拍卖开始至今，二楼的两名金丹修士，竟没有出手过一件物品。
虽然雅间中也偶有叫价，但一听便是老祖身边的小辈参与而已。
她出神之间，女拍卖师已经展示出了下一件拍品。
乌木托盘上白莹莹的丹瓶，大小不同的三只，并肩立在一处，璀璨的灵石灯照射下，生出熠熠光泽。
“下面要拍卖的，是一组存在于传说中的丹药。”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女修落在玉瓶上的眼睛似乎更亮了几分：“传说中此丹的主药，需要万年生长，方能达到如此的效果：即使是金丹修士服食，也能重塑容颜、更可青春永驻……”
“诸位道友，此丹只在上古丹方传承中流传，从未在赤岩国修真界出现过。本商行的鉴定师也是通过数种手段，才最终确定了其品质。”
“‘宙’级丹药一组，传说中的绝品玉/肌丹，金丹修士可用，起拍底价，一千灵石！”
“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枚灵石！”
女拍卖师双颊涌上了兴奋的潮/红，拍卖场中却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死一样的沉寂只持续了呼吸之间，人群中就爆出嗡然嘈杂，无数不可思议的声音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女修们盯着拍卖台的目光几乎要将玉瓶灼出洞来。
纷攘之中，有人站起身来，大声道：“一千五百灵石！”
”一千五百一十！“
“一千六！”
场中的女修与女修的同伴们已经被彻底调动起来，甚至有人已经撸起了衣袖，似乎若不是顾忌天音商会的威严，就要血溅当场、一分高下一般。
温雪意看着这一点即燃的气氛，也完全始料未及，狠狠吃了一惊。
她当初炼制这玉/肌丹，虽然是因为看了朱师叔为一盆花挥金如土，觉得女修士们大约肯为了这份美丽慷慨解囊。
但此丹主药都不算罕见，炼制手法也没有多繁复，她只炼了一组材料，就出了三副丹，一副自己用了，一副送进了商行，最后一副还在丢在储物袋里不见天日。
她看着群情激涌的拍卖场，始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玉/肌丹主药虽不贵重，对年份需求却极为苛刻：以千年份的主药入丹，成丹可供筑基及以下修士服食；以万年份主药入丹，成丹方可供金丹修士服食。
至于元婴、化神修士，能够对其产生效果的玉/肌丹，主药年份更增加到十万年计。
她因为使用丹田中小树苗灵液浇灌，连炼制平日打坐行功服食的丹药，年份都在身体承受范围内拉到最高，实在是极为奢侈了。
而实际上，谁会花上一千年培养灵药，卖给付不起代价的筑基修士呢？
温雪意出神之间，忽然在竞价的声音中，听到略感熟悉的那一道：“两千一百灵石。”
果真是昨日商铺中那名褐衣病弱的炼器师。
拍卖会开始至今，也只有一件半成品的法宝，拍到了接近两千灵石的价格。
但相争这组玉/肌丹的人，竟是毫不犹豫，就喊出了更高的报价。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喊价，将价格推上了两千五百灵石之际，楼上雅间之中，忽然传出一句略显冷淡的女性嗓音：“三千灵石。”
此人甫一出言，一楼就蓦地安静下来。
主持拍卖的女修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三千灵石！三千灵石第一次！金丹期玉/肌丹，还有哪位道友想要出价吗？”
那名褐衣男子肩膀微耸，似欲开口，却被身边的妻子拉住了手腕，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
温雪意心中一动。
两间雅间有主，其中一位“卞老祖”是名苍颜老翁，想必此刻出手的就是另一名金丹老祖了。
那女子似乎对女拍卖师拖延时间的态度有些不满，冷淡地道：“本座要这枚丹药，还有谁要来相争？若是无人，就请早些宣布结果吧！”
丹药最终以一个天价出手，扣除拍卖行收取的十一手续费，也有两千多灵石落袋，温雪意心中虽有感慨，却多的是松了口气。
场中的气氛也因为这组丹药的成交价格，和终于有金丹老祖下场竞价，而愈加火爆起来。
女拍卖师趁热打铁，又拿出了十余件品质不错的法器、法宝，都拍出了颇为好看的价格。
温雪意也出手拍下了一件顶阶法器，当中还与昨日在客栈遇见的，枯瘦老者、妖/艳美妇与书生的三人组合争竞了一番，对方很快就在一千二百灵石的价格上败下了阵。
这对唤做“裂空翼”的翼状法器，最终花了温雪意一千七百枚灵石，比起同阶的法器来价格竟翻了一倍有余，但其能够辅助飞行，和强机动性、方寸间腾挪灵活的特性，都让温雪意将其不计代价地攫在了手中。
不过，拍下这枚裂空翼之后，面对其后现出的种种珍奇法宝，她重新显得囊中羞涩起来。
倒是那天灵堡的高大男子裘易，在前面仅仅替女伴拍了几样低阶灵物之后，终于在一件叫做“百灵图”的法宝出现之后，几次举牌，最终以两千九百灵石的价格将其拿下了。
又拍出几样珍宝之后，拍卖台下忽然走来一名商会管事，与女拍卖师和那名全程充当背景板的“季大师”低语几句，那名女拍卖师就退到了一边，而“季大师”走上了拍卖台，宣布道：“下面竞拍本场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
这一次盛装拍品的匣子托在季大师的手中，灯火交错间，并未如之前一般，将宝物的光影倒映在虚空中。
匣盖缓缓揭开，露出内里一张暗褐黄色、卷成一束的纸筒，那纸张似乎极脆弱，被风一吹就会碎裂，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玄奥、深沉波动，从其上缓缓传递而出。
“古藏宝图，年份至少在四千载以上，并未载于玉简，而是绘制在‘天孙锦’上，此锦失传至今，也已有三、四千年。”
“此图不可复制，契合某处不可知极秘之境，诸位拍下之后，尽可自行揣摩。”
“起拍价，两千灵石。”
温雪意挑了挑眉，整个人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
竟然是古藏宝图。
这类物品虽然罕见，其价值却往往波动极大，如果遇到识货的买主，或是恰好有相关的线索，拍出天价也不是不可能。
相对应的，流拍也是常有之事。
不过，既然有两位金丹老祖降临这拍卖会，又沉寂至今，想必多半是为了这藏宝图来的。
在季大师宣布开始竞价之后，二楼雅间中，果然有道浑厚声音道：“两千一。”
坐在一楼的裘易眼中异芒闪烁，口中忽然笑道：“卞前辈看中这宝图，却只加价一百，委实有失/身份。我出两千二百灵石。”
二楼传下一声冷哼，便有一道雄浑巨力腾然而起，向着一楼方向，其势万钧地压了下来。
场中众多的低阶修士们不免纷纷失色，然而厅堂中的巨大石柱上旋而泛起一片柔和光流，汇集于穹顶之上，呼吸之间，便将那道来自金丹修士的灵压化为了无形。
雅间中沉寂了片刻，始闻那卞老祖道：“裘师侄少年气盛，呵呵，呼图老鬼教得好啊。”
他语气无波，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漠然地道：“两千三。”
竟丝毫不受激将之法一般。
裘易“哈哈”一笑，也似毫不在意对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场中报价此起彼伏，很快就加到了四千九百枚下品灵石。
就在此刻，坐在温雪意斜前方不远处，一名始终没有参与竞价的男子忽然道：“季大师，此图似乎另有乾坤，但距离颇远，在下不敢确认，不知可否近前一观？”
季大师显然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下，看向站在拍卖厅边缘的商行管事。
那管事嘴唇蠕动，似与什么人传音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那男子站起身走向拍卖台。
拍卖厅内，温雪意敏锐地察觉到，立柱中传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波动，这一刻忽然强烈了许多，如水波般向四周扩散而来。
那男子原本穿着件罩袍，带了张掩饰容颜的铁灰色面具，此刻或许是为了取信于商会，抬手将面具摘下，露出底下眼角横斜一道刀疤的方正面庞。
随着他的动作，温雪意心底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周身泛起一阵薄薄的缥色雾气，化为一层灵气盾，将自己护持了起来。
然而拍卖台上，季大师紧绷的身体却因此微微松弛了些许，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只展开了一半，捏着一角呈现在男子的面前。
那男子眉头紧锁，站在离季大师十步远的地方，凝视着那张宝图，似乎颇为困惑难解，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拍卖被暂时中止，大部分人都关注着这名男子，期待着他看出些什么。
就在这时，拍卖厅中的数十根粗大立柱，忽然齐齐一震，发出尖锐啸鸣，刺目的金色光矛从柱体上浮出，伴随着厉啸之声，向着拍卖台的方向轰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