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鱼烂虾的味道像是纠缠的海藻一般拧过来,密密地把整张病床都缠绕起来,散发着泥泞的味道。
徐长日是真的被吓住,脑子都快要停转,只能傻傻呆呆地疯狂挣扎,真的成了刚出水面的鱼,就连老旧的床都发出咯吱咯吱令人浑身发毛的声响。
见状,医生皱起来眉,很无奈地退后示意他冷静:“不做就不做,不过事先说好,我们的手术费可是不退的。”
徐长日才松一口气,听到对方说手术费不退,又傻了眼:“你们连麻醉都没打,怎么就不能退手术费?”
这回不需要医生说话,连护士都已经不耐烦:“这都是在合同里面写好的,你亲自签的名按的手印,不相信的话就上法庭上告我们,我们等着接传票。”
不愧是黑诊所,居然能有恃无恐到这个地步。
看到他们都退开,徐长日的理智才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么不理智,这又不是什么贩.卖.器.官.的黑市。
医生可不管他想什么,已经要摘下手套出手术室,还啧了一声:“可真麻烦。”
“等一下!”在数条视线的注视下,徐长日尴尬不已地小声道:“做手术,我接着做手术还不行吗?”
黑诊所就是黑诊所,无论什么样的顾客都见过,什么大风大浪都承受过。顿时,医生重新戴回手套走到无影灯下,护士拿出个板子示意他在上面的文件里签字,“这是麻醉药的价钱,签个名吧。”
什么?麻醉药还要另收费?之前的手术费难道不是已经涵盖了吗?
护士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当然不算在里面,那只是手术的费用,麻醉的费用是要另外算的。”
“别慌,”一身绿的医生微微一笑,非常好说话,“你如果不想要打麻药直接进行手术的话,我们也尊重你的意愿。”
那不就是生生剌肚子吗?这医生以为自己在拍什么《电锯惊魂》的恐怖片吗?
可能是因为上一次交锋中,徐长日就落于下风,又或者因为他的整具身体现在都平摊在手术床上,这让他都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反对。
做麻醉的医生甚至还不耐烦地看了眼表,在这样越来越焦灼的气氛中,徐长日慌忙伸出手,示意道:“我签,我这就签。”
不过,上了手术台之后还可以把手伸出无菌布吗?
这是不是有一点过于不卫生了?
不等他思考完,麻醉机已经开始运作,随着一阵冰凉的液体输入进他的身体,徐长日在开口前就已经人事不省地昏睡过去。
而更加恐怖的对话,就在此时此刻发生。
麻醉师看了眼嗡嗡作响的机器,皱起眉叫了声糟糕:“早就说这机子太老了,出现了渗漏的情况,有一部分麻醉剂渗出了。”
何止是一部分麻醉剂?大半的液体都没有进入到徐长日的体内。
主刀医生不以为意:“他现在不是睡得挺死的?实在不行中间再补两针就是。”
这可不是补不补的问题。
护士摇摇头:“因为我们诊所太久没有接收过患者了,存备的硫喷妥钠和吗啡的药剂都不太够。”
“不够就不够呗,之前有个小姑娘过来刮宫中途药剂失效,我们不是绑着她的腿和胳膊做完的手术?”主刀医生非常有领导气质,发布什么指令都非常淡定,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让他觉得畏惧的事情。
临危不惧,大将风范。
看着护士手指一抖,差点没把手术棉球扔掉,医生又安慰她:“别怕,做好避孕措施不就不必遭这个罪了?再说,做手术不是得去正规的大医院吗?既然贪这个便宜,也得承受相应的后果不是嘛。”
这,就是作为一个黑诊所医生的自觉。
一片沉默无声中,医生对着患者的大腿中央,划开了第一刀。
副刀医生探头过去,随口问:“这人的平均条件不错啊,比亚洲男性的平均长度还要长上八毫米左右。”
护士好奇:“这不就是九厘米左右吗?我还以为属于偏短的类型了。”
“早和你说不要看太多小说和小网站的作品,”主刀医生嗤之以鼻,划开肉.皮的动作倒是很干脆,“那些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没几个能超越豆芽。还真以为谁都能拥有营养快线的大小啊?连农夫山泉都没有几个人能达标。”
说的也是,护士遗憾地摇摇头,“这种超越平均水平的男人都变成了女孩子,所以其实搞姬才是大势所趋吗?”
“哎呀,不小心割断了。”两个人正在闲聊的时候,可能副主刀医生过于感同身受,手指一个不小心就把需要重新翻折进体内的皮给整个划断,鲜血对准他的容颜无情地扫射,他懵了,“这还能变性吗?人不会废了吧。”
“你怎么一回事?”主刀医生气急败坏,慌忙拿止血钳上前止血,纱布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往上堆,“之前做的是什么手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都能犯?”
副主刀医生也不需要护士来擦血,保持干净的条件更是放在了脑后头,自主地用袖子蹭了下,还不服气道:“我之前做的是隆鼻和隆胸,当然对切除penis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了。”
“你一个隆胸的,参与这个手术干嘛?”虽然自己也不是很靠谱,但是主刀医生还是为对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惊呆了,“你还比不过一个刚毕业没实习过的小年轻呢。”
比起副主刀医生的玩忽职守,主刀医生就要严谨的多,甚至还戴了双层手套,警告道:“你可小心点,这样的患者很有可能得个什么艾滋的传染病,感染了可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
副主刀医生活动了下手腕,很是不以为意:“哪至于?之前不是做过术前调研和体检,这患者健康的很呢。”
主刀医生嗤笑一声,就差要翻白眼:“我们院的检查你不清楚?就是走个流程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只有老天爷知道,就连体检的那两个三瓜两枣的医生都不清楚,全他蛋的是一路货色。”
“你小心点。”副主刀医生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道,“蛋是很珍贵的东西,别这么急。”
“有什么急不急的?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手起刀落,两个圆滚滚的球状物都被放在了铁盘上,主刀医生彻底不耐烦,“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连打杂的都比不上,听我过来给你义务解说的吗?有那时间出去吃两串腰子补补脑行不行?”
护士弱弱地举起手:“倒不是医院安排的问题,是这位患者要求一步到位,所以院方就把切除喉结、切除penis、塑造胸部三个环节合而为一,准备一次性给这位患者做好了。”
主刀医生惊呆了:“这种长时间的手术我也吃不消啊,院方没和我说过一次性要负责这么多,再说我也只能勉强谈得上是擅长第一项。”
“没关系。”比起主刀医生的惊讶,副主刀医生显得就安之若素的多,“你做完第一项手术之后,我就是主刀医生了。”
就是这么的高效率。
至于不小心多切掉的部分,切了也就切了。反正随便捏个管子翻进去也就成了,用不上多么的认真。
副主刀医生欣赏有内秀的女孩,摇着头很伤感:“本来是九曲十八弯的曲曲折折,一下子变成一指到底,这得让这位先生未来的老公多么遗憾啊?”
敢情不是他操作失误一般。
“没关系。”这一回,倒是轮到主刀医生镇定下来,他很认真道,“我刚才顺便观察了一下,除去他的vagina,后面有褶皱的anus要更加优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中间切开,这样水旱两路就彻底接通了。”
这可真是太直白了。
护士本来还想红个脸羞涩一下,不过等她看到屏幕上的患者血氧饱和度时,一下子脸都吓白了,“完了,这患者不会窒息了吧。”
麻醉医师本来歪在一旁昏昏欲睡,还是被护士推了下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走过去查看了下,满不在乎地在口罩下打了个哈欠,摆弄两下,“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呼吸机出了点问题,我已经调整好了。”
所以说,本来也是真的差点会让这位徐先生窒息,没错吧?
说到这里,副主刀医生想起来个事,笑道:“你们知道麻醉意识这种东西吗?”
只要是医学生,都会接触到这个概念。不过这位护士原来是做美甲的,并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医院缺人被顺手拉过来的非科班选手,很疑惑地摇摇头,“这是什么东西?”
麻醉医师来了兴致,饶有兴致地介绍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在手术的过程中,麻醉失效,患者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并不能做出动作来反应,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受着,可以说是活生生的凌迟。”
他对着眼皮子乱动的徐长日打量了两眼,感慨一声:“还别说,他这个反应就挺像的。”
这是什么现代的十大酷刑啊?
哪怕是承受酷刑的人,好歹还能叫一叫动一动呢。
护士咬紧唇,擦血的纱布都差点没夹住,抖了下胳膊:“要是这位患者真的遭遇这个,那也太惨了吧,毕竟手术时间可是长的很呢。”
虽然麻醉意识非常可怕,但实际上出现的概率非常小,几个人根本就没当回事,还说说笑笑地谈论起来:“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这就是活生生地鬼打墙,还是没机会逃走只能看着幽灵近身的那一种。”
是的。
鬼打墙。
被留在手术台上的徐长日身体固定在此,灵魂已经漂浮起来,在痛觉的无上地狱里来回翻滚,他能明确的感知到每一次切割,每一段皮和肉的分离,每一处骨头的崩溃叫嚷。
他能清晰地听到这些医护人员的每一句拌嘴和闲聊,但就是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
原来人还可以痛到这个地步。原来疼到这个地步还不会麻木,还会有意识,还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每一处战栗,还能感知到皮肤被切割开后发出的不同层次的疼痛。
他之前到底哪来的信心,说妊娠也只是痛那么片刻?哪怕是真的痛到极点也会有麻醉的辅助,就算是麻醉失效也可以为人生为理想为孩子和未来挺过去。
不行,这不是挺不挺住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愉快地死过去的问题。
真的忍不住,真的是忍不住了!
一千个一万个小徐长日在脑海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
求求了。
求求您让他死了行不行?行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闻看多了有一点生气,可怜的大徐提前替下个世界的pua承担了我一部分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