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空气席卷着冰冷的粒子席卷而来,然而比外面的空气更加冰寒的是大家冻住的神色。
“他是天阉?”小强挠挠脑袋,很显然并不理解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恐怕不是,”霄大队长沉吟着伸出手拨弄了两下,乳胶手套和熟到略微爆皮的皮肤摩挲出沙沙的声响,“看这个伤疤,整齐利落,很新鲜,很显然不是出生或者后天做手术才有的。”
而附近找到的酒精灯很显然不仅可以用来烘焙,也可以用来止血。
小强觉得很荒谬,“那难道是嫌疑人拿走了部件当做纪念品,情杀?”
“我可能找到那个东西在哪了,”一直沉默的女警小零忽然开口,手套上沾上了一点黄色的油脂和鲜血,轻轻地指了指长大双眼的受害人鼓胀的嘴。
变态。
在打开受害人微鼓的嘴唇厚,相信这绝不是其中一个人的心声。
消失的部件被整齐切段,还滑稽地黏着点半熟的洋葱与香芹,一点点的番茄肉酱带着点黑色幽默。
“看来这位嫌疑人不仅是位优秀的厨子,还很喜欢做牛杂汤的小食哈。”
老刑警瞥了队长一眼,心知肚明对方绝不是在开玩笑,而这正是难得一见的出奇愤怒。
在所有在场的男警察都花容失色的情况下,还是唯一的女警小零胆大心细,“哦?”着一声拿着钳子探进受害人的嘴里,“而且还有着把厨具遗落进锅里的粗心传统。”
一把断掉的细柄刀应声掉入了证物袋。
“可能是受害人临死前咬下来的,”小强耸耸肩,“最后的挣扎,嫌疑人再懊恼也只能逃命。”
“可不仅如此呢。”
霄队长不顾焦熟的奇怪味道,拿着放大镜凑近了腰下一点的地方,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虽然这位嫌疑人胆大聪明,但很显然并不细心。”
大腿的内侧留下了一个不明显的印章痕迹,因为熟透了反而更加明显,另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沉吟道:“多组件的折叠刀,一家瑞士的小众牌子,我刚给自己女儿配备了一套用来防身。”
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松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让这样恐怖的反社会杀人法悠闲流窜在城市里,无论对于谁来说都过于令人胆战心惊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明朗很多,趁着现在的片区已经被封锁而嫌疑人不可能逃出去太远,将刀具销毁或者藏匿更是难以做到的事情,所以只需要搜身谁携带着一个小众的瑞士道具组件就可以大功告成。
“感谢霜降。”小零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暴雨与隐约的警笛声,喃喃道。
所有人真心实意地感叹:“感谢霜降。”
对于刑警们来说这是个一句话的事情,只是对于被强行要求滞留在咖啡馆的顾客来说,并不。
“别开玩笑了,”有时差党抱着自己的电脑愤怒抱怨,敲着自己的zoom软件疾声道,“还有半个小时我的期中考试就要开始了,而你要求我留在这里被搜身。这考试可是算我百分之四十的总成绩呢。”
然而冰冷的警察无动于衷,“或许你可以给你的教授发封邮件,又或许在这里考试也是对你坚韧的品格一次不错的锻炼。”
“神经病。”抱着自己被搜查好的包走远,留学生痛苦地抓了抓头发,贴心的咖啡馆服务生拉着她走进隔音良好的包间。
虞梨摊开双臂让警察检查,看到这样的场景嘟囔道:“我算是明白crestcafe是怎么火到开到我家楼下了,这服务也太贴心了,下回我要专门来这考试。”
“恐怕教授不会允许你线上考试的,”花抒岚接回自己的包,“明天的五篇水彩作业你搞定了吗?”
惨叫一声,虞梨埋怨道:“色块链,色块链,我高中的美术老师都没有像他这么喜欢色块链,我上大学就是为了逃脱这个。学会这个能干嘛,继续做老师荼毒下一届可怜的孩子吗?迟早有一天我要撬开他的办公室把所有的画都给烧了,片甲不留。”
“噫。”花抒岚头也不抬地说,“好主意。”
虞梨捏了把女孩充满软肉的胳膊,“你在找什么?刚才就不抬头,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今天早上我爸爸给我塞了一个……”瑞士的组件刀具。
一些剪影从脑海里扫过。
擦肩而过的渔夫帽优雅女人,手上的指甲是珠光银色。
不欢而散的情侣男,颠着步子绕着手里的钥匙链大步穿行。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过珠光银的指甲,一路向下,定格在这个季节还露着一截脚踝的莹白腿上。
花抒岚在一群警察灼灼的目光下顿住,“我的作业好像落在学校了,不重要。是谁被杀了来着?”
“嘘,”虞梨歉意地扫了警察们一点,走远好几步才压低声线,“你怎么能在那问这个?生怕不能惹麻烦吗?这可是刑事案件诶,我的傻树懒。”
花抒岚软乎乎地笑了一下,而警察们早在两个小女生八卦的下一秒就移开了眼睛。
不过虞梨倒是比她还兴奋,被严令不许询问的禁忌事件反而惹得人更好奇,“我刚才问了我老姐,她和自己实习的老板刚好接到受害者的案件,死者就是坐我们后面的那个垃圾男,逼着他女朋友和他发生关系的臭□□..子。”
虞梨激动极了:“这垃圾男被烤熟了,要命的是死前的录音不知道怎么被传播到了网络上,把自己之前干的那些恶心事全都揭了个一清二楚,比如让他的女同学……”
她看了眼无辜盯住自己的花抒岚,有意省略了大部分事情,言简意赅:“总之就是干了一堆坏事,我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让人替□□道,不过你敢相信吗?这个垃圾和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我完全不记得这个蠢货长什么样,我们学校还真是有够藏污纳垢的,哈?”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刚刚用卸妆湿巾洗干净脸的女孩半张着嘴,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欣喜,但是花抒岚敢保证对方不会再为此掉一滴眼泪。
移开目光,花抒岚问:“受害人家属呢?”
“这个就更好笑了,他们自称要起诉学校索求赔偿金,”虞梨幸灾乐祸,“说自己的儿子道德高尚、什么事都没做错过,结果下一秒这视频就流窜开了。”
花抒岚笑了下,“这不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吧。”
保护委托人的隐私权可是做律师的首要准则。
“我姐姐的事务所才不会接这个案子呢,”虞梨反驳,接着悻悻道,“好吧,虽然其他的事情是我从一个学姐嘴里听来的,她现在在陈taro手下干活。陈taro你知道吧,陈软芋大美女,传媒界的缪斯女神,我的终生偶像。”
上完洗手间、解决好自己的生理问题之后,花抒岚在窗边慢悠悠着发呆等待着自己的好友出来。
所以等虞梨刚按下冲水的按钮,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树懒同学眼神呆呆地凝固在露出一条小缝的窗子上。
“冷就把窗户关上呗,懒到你这样程度的也是绝世罕见的。”虞梨忍俊不禁,敲了下好朋友的头。
花抒岚抻了下拦腰,走出去的时候瞥了眼货存满满的垃圾桶,很显然对自己没有百分百进到公民义务的行为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她只拥有传说里金鱼的记忆,“就是警察要辛苦了。”
“是啊,”虞梨认可地点点头,想起之前那个刚解完大手就被同僚叫走,得在难得休息时间处理案件的漂亮警察姐姐,“这个时间肯定要躺在插好电褥子的被窝里,抱着热水袋看韩剧吃炸鸡才是对的啊。”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花抒岚忽然问,“你有个东北的室友对吗?”
虞梨懵了一下,“咋的,不行啊?”
花抒岚啧了一声,“没什么,这就说得通了。”
很显然,不仅仅是看韩剧的同学们需要热水袋,在破旧工厂里辛勤办案的警察们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暖暖手吧,霄队长。”小零挂掉对讲机,把热水袋递过去。
然而霄队长这时候无暇消受美人恩,他狠狠地盯住被拼凑起来的缺失零件“猪大肠”,哑声道:“叫他们不用查了,我知道嫌疑人是谁了。”
“是谁?”小强见此,赶忙接过空落落在空中的热水袋,讨好笑起来,“我用,我用。”
小零有点不满地嘟起嘴,原来严肃的脸庞都因为这样的孩子气举动变得可爱起来,“这是我给队长灌的热水袋呢。”
可惜霄大队长心怀人命大事,无心风月,挥了挥手随性道:“太娘了。”
小强嬉皮笑脸的表情凝固在空中,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噗呲笑出一声,只有小零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然而还不等以莽出名的小强刑警横眉竖眼去教训别人,其他警察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那截成型的熟食肠上。
熟悉的波西米亚风格原点,熟悉的螺旋式排列,熟悉的紫与红配色,这次还特意添加了色素来弥补烤熟和生食的色差。
熟悉的easyboy与俏皮的花体写法。
“不愧是我们的大英雄啊,”小强见此,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能收获这么多粉丝呢。”
“英雌。”很注重细节的小零摇了摇头。
拧住眉头的小强懵住:“你说什么?”
霄队长悄悄地站起身,把一个塑料包装的证物袋塞进怀里,解释道:“这反社会杀人犯的变态的粉丝叫她英雌。”
说罢,他拨动电话,闭目抿唇,“不用成立专门的办案组了。”
“什么?”对面的同事惊呆了。
“这是连环杀人案件,可以并案调查。”
同事倒吸一口凉气,“代号是?”
所有在场的同事望着那截拼凑完整的零件,不由得在心里异口同声地回答。
“鸡花。”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看来,娘是褒义词,在这里是褒义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