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行本来对颜空就有些无条件放纵,眼下对着又卖惨又卖乖的颜空几乎是盲目地听从，果真放了林子瑜回去。
颜空看着林子瑜走远了，这才把目光重新聚焦在叶南行身上。
林子瑜肯定是要打发走的。一来,他还是自己的工具人,自己有必要保留他的性命；二来，留着林子瑜这个外人在这里，会妨碍自己飙戏。
自己在林子瑜心里的印象是被叶南行逼迫的无辜白莲花，等会儿让他看到自己对叶南行无条件双标的场面就不好了。
就算林子瑜可以安慰他自己，说服说这一切都是演戏，但也难保他心里不会有什么疙瘩。
像这样的留白,自然是最好——在关键关头“牺牲”自己放林子瑜走了，林子瑜自然会脑补一番颜空在发狂的叶南行手下挣扎的样子，愧疚加上心疼，对付林子瑜这种情感简单的人,已经足够了。
颜空掩了掩唇，这才抬眼,看向沉默在一旁,似乎思绪万千的叶南行。
颜空轻轻抚摸他的额角，到鼻梁、脸侧、下巴。
最后是脖颈。颜空看着叶南行凸起的喉结,心头一动，凑上去轻轻用柔软的嘴唇碰了一下。
叶南行显然有些震惊，看着颜空的眼神带着飘忽的不确定。
颜空把手搭在叶南行肩上,看着他的眼睛,笑起来。
是很标准的甜度满分的笑容，双眼弯成两轮弦月，其中的情意映得眼下的梅花都更亮了几分，唇角提起,带着梅花糕一般的甜蜜。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颜空说。
叶南行征愣了一瞬。
自己……哪里会像是“有事”的样子？
“先前，听林子瑜的那个口气……”颜空放低了声线，似乎光是回想就让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感到惊慌，“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伤，都顾不上多想，就非要过来。”
“但是，你没事，”颜空再次抬起头，眼睛带上了点暖意，“这就好。”
颜空仿佛一个眼里只有叶南行的头脑空空的痴儿，对周遭的惨状浑然不觉。
像一只担心豺狼虎豹的兔子，丝毫不觉自己才是应该被担忧的对象。
叶南行眸色稍动，伸手抚过颜空的侧脸，最后停在脸侧，像是捧着世间无上的珍宝，带着易碎的小心翼翼。
颜空的确是他的珍宝。
“你不会觉得……”叶南行看向颜空的眼睛，话语带着点艰涩。
身后被吊着的“罪、犯”似乎若有所感，口中“呜呜”地哀嚎出声——他先前被叶南行割下了舌头，并不能说话，甚至叶南行此刻的帝王服制上还尚且沾着他的血迹。
无论是眼下的场所、情状，或者仅仅是叶南行本人，都再清楚不过地昭示着他的疯狂跟残忍。
颜空说服自己往那个手脚尽失的“人”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带着疑惑转回来：“怎么了？”
表现得好像完全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的样子。
见叶南行眼中还带着浅淡的不可置信，颜空再次开口，轻声说：“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颜空低头，似乎有些为自己的多言感到羞恼。
“是我输了，居然这么喜欢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叶南行瞳孔骤缩。
下一秒，头脑理解了颜空在这种情景下不可思议的表白，带着他心尖都开始狂烈地颤抖。
他的小陛下……到了这种时候，也只在乎自己。
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丝毫都考虑不到别人，只是在纠结自己对他的情意是否比得上他对自己的深厚。
极度的自私，甚至自私到漠视人命、毫无底线的程度。
叶南行却感觉自己的大脑兴奋到快要爆炸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陛下没有输……”叶南行俯身亲吻颜空的双唇，他没有克制自己的冲动，动作甚至称得上粗鲁，他疯狂地汲取颜空口中的气息，仿佛那是他赖以为生的唯一源泉。
直到颜空因为缺氧而溢出微弱的哼声，叶南行才不舍地放开了他。
“陛下永远不会输。”他轻轻梳理颜空身后的长发，眼神带着病态的满足。
“因为，我愿意为陛下献出一切。”
「目标好感值增加20，当前情感状态『爱不可释』。」
……
颜空坐在观刑台上，看着缓步过来的叶南行。
墨国的皇帝服制是红色，除了帝王，只有皇后可穿红色服制，且皇后的服制颜色其实并非是大红，而是带着粉色的牡丹粉。
但叶南行为颜空破了例，加上颜空先前本身也是帝王，因此，两人平日里一般都是一身鲜红，是绝无仅有能够同时出现的双王服制。
而墨国皇帝的婚礼服制，自然也是鲜红。平民结婚只能用次一等的粉红色。
虽说是皇帝，按理说想干什么都是为所欲为，但在天牢私自进行婚姻之礼的恐怕古往今来只会有叶南行一个了。
叶南行单膝跪在颜空面前。
墨国的婚礼行礼跟颜空认知里的古代礼仪有些差距。首先，“新娘”的角色从头到尾都是坐着，而新郎则需要半跪在新娘面前，三次行礼都是夫妻面对面完成。
叶南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前额。
颜空照做。两人的手在空中相碰。
然后，是眼睛。
颜空直视着叶南行的双眼。
其中蕴含着数不清的情愫，唯一能够明晰的，是叶南行对自己狂热的爱意。
仅仅是被叶南行那双眼睛看着，颜空就发现自己的体温有点攀升的趋势。
前额、双眼、鼻梁、嘴唇，五官依次碰过，在墨国的传统里，这些都对应着掌管婚姻的神。
最后，是夫妻对拜。
敬过神明、确定心意之后，是互相行礼，表示从此生命中都会拥有彼此。
依次亲吻过颜空的眼睛，一直到嘴唇，最后，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
颜空因为坐着，要比叶南行高一些。叶南行伸手过来，扣进颜空的十指。
“等把事情都处理完，会有新的法令，”叶南行的声线很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做我的皇后，好吗？”
他没有说“朕”，而是“我”。
颜空轻笑，抚摸他的脸。
“难道现在不是已经是这样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叶南行掰过他的下巴，印下亲吻。
墨国的新婚礼名为“结缔”，意为“缔结缘分”，通过召唤神明、向神明起誓，请求把彼此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因此，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是对墨国信仰的神明发起祈愿。
墨国有独特的信仰，原先的新婚之礼一直是这种全然掺杂着宗、教意味的做法，但在墨国统一九国之后，其他地区的习俗渐渐渗透，这份过于神神叨叨的新婚之礼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
有不少传言称，墨国传统的这套“新婚之礼”其实并不是正统的新婚之礼，而是一种仪式，进行过后，会将两人的气运混为一体，即使之后想要分开也别无方法，纠缠至死方休。
“‘他们’都在看着，”温柔而缠绵的亲吻之后，叶南行缓声说道，一边抚摸颜空的脸颊，“我曾经想过这一天……这些口口声声说着反对的人却不得不看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被迫为我们证婚的这一天。”但那时候的自己只不过把这当做一种美妙的想象罢了。
叶南行从未想过成真的可能性。
但事实却切切实实地摆在了眼前。
颜空，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抛开——
美梦成真，让叶南行感到有些虚幻。
墨国的传统婚礼，除去新郎、新娘两位“行礼人”，更需要两个以上的“见证者”，来见证仪式的完成。
没有被人观完整个流程的请神仪式的无效的。
但在这里，单独的行刑室内，并没有关押着多余的囚犯。
刑罚是一对一的。
除去被吊在后面的前任官员……其实，他此刻的模样，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也不太好说。
除去叶南行跟颜空这两个进行仪式的人，室内明明再没有多余的人了。
颜空感觉到一丝困惑。
叶南行嘴角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依旧半跪在地，微微仰头亲吻颜空的脸侧。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他在颜空耳边低语道。
颜空从叶南行莫名的话语中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什么。
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瞬。
颜空看向天牢的顶部。
还是熟悉的马赛克。
当时，系统00说的是“超过宿主承受上限，已自动经过马赛克处理”。
颜空的视线飘到一旁。
除去那被吊在中间，口中哀嚎不止的人之外……还有不少死刑犯的尸、体堆在巨大的铁笼内，叶南行显然并没有要清理他们的意思。
颜空咬住下唇，逼迫自己去看。
……果然，所有被“处决”过的尸、体，都少了一眼东西。
……头颅。
叶南行把他们的头全都切割下来了。
颜空捂住嘴唇。
那些人头的去处……似乎已经不再是谜底了。
叶南行刚刚，说的是“他们不得不看着我们在一起”。
颜空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得过了头。
这还真的是、超过了自己的承受上限。
系统的检测没有错。
不自觉看向叶南行的双眼。
叶南行的病娇值……在这种情景下，真的没有超过60的安全范围吗？
叶南行的眸色在他一次次对颜空极尽温柔的爱、抚之中，渐次被深色的墨意染黑。
这样的平静……
叶南行的袍角倏忽滴落下一滴鲜血，是极其纯正的红色，鲜艳得扎人眼睛。
不会允许任何人加以破坏。
无论、要付出什么都可以。
为了保护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他会付出一切来清除障碍。
——无论代价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因为蠢星星因为发表太慢错过了昨天的日万……所以之后就恢复正常更新啦。
（第一次尝试日万，惨烈失败，下次一定要存稿qwq）
然后，病娇以后还是正常更新，也就是每天一更
还有就是……下面还有一章，之后就没了。
今天没有更新了，小天使们慢慢看（缩缩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