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空跟餐桌上的大鱼在生死线上相望。他一直对鱼这种东西有些然的排斥,无论是真的还是图片的。
尤是那双眼睛。很讨厌。甚至说得上恐怖。
死鱼眼。永远只是毫无感情地瞪着，却又圆得过分，让你感觉好像它一直在着你,以麻木空洞的瞪视。
视线中现一双手，手指修长、指节微微突,一般的贵族的养尊处优不同，叶南行的手掌很粗糙,左手的虎口上还带着一道长疤。
那双手把鱼移到了另一边：“不喜欢的话,以后不会摆在你面前了。”
颜空愣神，偏眼去叶南行。
“我有说不喜欢。”虽然表现得也不算隐晦就是了。
虽说在沿海地区生并且长大,颜空却很讨厌吃海鲜跟河鲜，水里的生总是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怖。颜空的时候，每次着餐桌上摆放的大鱼，即使被煮熟了，那双眼睛依旧死不瞑目地着自己。颜空彼时一直坚信在死亡的注视下吃掉这种动会被诅咒。
一些恶心的回忆涌进脑海。堆成堆混杂着血丝的鱼眼睛。颜空于是切断了思绪。
叶南行有被颜空的不识好歹打击碎优雅的面具，容依旧得体，一边体贴地道：“是我误解了？”
颜空突然好奇他的反应，于是恶劣地撒谎点头。
叶南行于是又把那盘鱼摆了回来：“抱歉。我多一举了。”
颜空有点不敢置信地着叶南行。还真就拿回来了啊。
这顿夜宵是专门为熬夜画画结果睡到错过晚餐的颜空准备的，餐桌停在书桌边,只有叶南行在旁边陪颜空吃,连帮工也有，于是颜空享受着叶南行亲手布菜的服务。
而叶南行显然也足够周到。眼前那条鱼就是铁证。
“有啦，”颜空作一下还是会乖回来的——一般情况下,“谢谢将军。我确是不喜欢鱼,虽然不到完全不能接受的程度。”
顿了一下，颜空几乎是本能地敛下眼睫，望着碗底精致的花纹说：“我只是很震惊,叶将军在我有直接说来的情况下就发现了这点。这让我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激了真对不起。”说到后边，喉头几乎要不知所措地哽咽，为自己的笨拙缺乏经验又不心毁掉一件好事。
好不容易遇到一关叶南行是个好使的人设，颜空的卖惨已经成为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习惯，在每的日常里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被虐待过的猫，即使遇到带着食温暖怀抱的人类，第一反应也是亮利爪。为习惯了恶意，所以说是防御也好，受惊也好，不知所措也好，总之它们在得到善意的第一反应不是正常的接受、卖乖、感谢，反而是不解、排斥甚至攻击。
它们很难表现得像从就被宠爱的动一样，甜蜜自然地对善意回馈。为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自然也就无从习得这种技巧，或者那份反馈温暖的知识点的记忆早被伤痛覆盖，于是它们自然而然地遗忘了。
这种模式拿来掩盖刚刚的无礼简直恰到好处，还符合这个关卡里自己一贯惨兮兮的人设。颜空眼睫扑闪，在思考下一句台词的时候却突然来由地走了一下神，思绪陷入莫名的问题。
所以如果有从就备受宠爱的贪心猫猫从来不满足于普通的宠爱，还为了得到温柔新主人的加倍疼爱而装成悲惨猫猫。
那么做这种行为的猫猫是不是超级大坏猫呢。
下一秒，无意义的思绪被颜空自己掐断。
唇角露个自嘲混合尴尬的容，颜空说话的时候左手不自然地碰了一下额心：“……对不起，我不太习惯被人关注。我知道这样的反应不合适，以后我会控制改正的。”
说完，颜空的容转为阳光明媚，视线映向叶南行，只是了短短一眼就飞快地收回视线，好像直视太阳那样的羞涩：“我知道将军对我很好……我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觉得，自己的付有被到。好像付的对象不是个活人，而是个麻木的黑洞。我不想做那种讨厌的人。我不想，被——”说到最后的话时，好像卡住了，音量骤然降下去，只剩下自己能听到的气音。
为高速计算而放精光的眼睛被长长的垂下的睫毛的阴影掩盖住。
唯一能捕捉到信息的器官只剩下淡色柔软的嘴唇。
我不想被你讨厌。
颜空难堪地唇形哑声道。耳根完全红透，垂下的眼睛却清明一片。
对人的回馈是很重要的。
如果在人对人的交往中，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有得到任何回报或者反应，那么，哪怕在极短暂的时间里，这样单方面的付也很容易积攒满溢的不耐烦和厌倦。
就像重复一个游戏里的任务好多次后，如果进度依旧是原地踏步，绝大多数的玩家会感到索然无味进而放弃任务，再也不碰一下。甚至想起来了还会厌恶地怒骂几句。人是一种很斤斤计较的生，一旦付收入不成正比，付时的那份憧憬就很容易转化为怨愤。哪怕那憧憬只是单方面的。
如果打怪不会掉落装备奖励，不会让玩家升级，那么打怪这件事本身就变得毫无乐趣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交往一开始，排斥反应还比麻木不仁好多了。那至少还算是互动。而有些人还会被这样负面的回馈反激动，彼方越是恶言恶语，方越是兴致勃勃，非要将负反馈变正不可。
但这也有缺陷。那就是当负反馈变正的那一刻，很可能会有种“任务完成”的终点感。后不断的正反馈就变得不那么有趣跟吸引人了。
“我会很努地学习怎样正常地回报。找到一个好的，正确的方式来跟将军相处，”颜空放柔了声音，说话的语气便立刻变得软软的，带着一点脆弱的真，“我也想变得很好。”
卖完惨后还不需要叶南行花费精心来安慰，自己就能很自觉地治愈自己了，超乖超懂事的。
碧螺春一条龙服务，贴心到家。
安抚是件很累人还消耗耐心的事情，叶南行还是只负责心动就好了。
颜空上抬睫毛去观察叶南行的反应。叶南行表情依然是柔和的，只是微微顿住了一瞬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到颜空心地偷眼瞟自己，叶南行松开微皱起来的眉头，唇角露有些无奈的意。
颜空感觉自己的头顶又被摸了。不过被叶南行揉头确很舒服，于是颜空只是轻轻缩起脖子任由他这样，甚至还很顺从地往前坐了坐方便叶南行摸摸。
“付是不讲回馈的。不要为想要结果才去付，否则会很容易为有得到自己心中付平衡的回报而感到不甘。”
付就是为自己想才付就好了。
这种思维确很正确。可惜但这样想的人太少，当要求回报的人占多数的时候，这样的正确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办法，人都是自私的嘛。
“如果付的时候感到自己很不舍抗拒，那就有必要勉强自己，”叶南行说着微微皱起眉，“感动自己的同时绑架被动方予自己希望的回馈，这就从付变成了隐形的胁迫交换。是错误的。”
“所以不想着回报些我什么，”叶南行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可是，”颜空说着抬起头来着叶南行，“这也是我愿意的。我想要让叶将军也有被予的感觉嘛。”
说着低下头：“我又不能你什么，际上的东西你什么都不缺。所以能做的就只有回馈叶将军一点点好的情绪而已，可是就连这个我也做不好……”
“但我会好好做的。”颜空说到这里，摇曳的语气变得坚定了点。他站起来，轻轻走到叶南行面前，重心靠向叶南行座椅的扶手。
颜空试探性地着叶南行琥珀色的眼睛。他有读到拒绝。
于是颜空趴在他肩膀上，软软的唇瓣在叶南行的额头上印了一下。被吻的人能很明显地感到那嘴唇甚至还微微发着颤。
“可以吗？……”颜空亲完之后心地趴在叶南行肩膀上，怯怯地他。
「攻略目标好感度增加10，当前好感总值：50。」
“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想。”叶南行温柔地说，手指拨了一下颜空的头发。
在颜空着直起身的时候，叶南行的动作已经快过意识，双手揽过他的腰，下一秒便轻松地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我喂你吃饭吧。”叶南行说。这样溺爱孩子类的动作本有必要的，只是他想。
很想而已。所以就这么做了。
着空中悬浮起的电子屏幕，颜空满意地半虚起眼睛。
所以说。
猫猫就是要坏一点才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为了得到爱，这样也是办法的事情嘛。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猫猫只不过是想要多一点的爱而已。
一味卖惨显得又酸又苦，偶尔还是要流露一点裂隙下的阳光表现自己的坚强。被风雨摧残却还百折不挠的花猫谁不爱呢。
喵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