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我先拿走了，等会儿我要买点东西。”余宸说，“你要看电影去我房间里开电脑看。”
“你要买防狼喷雾吗？”余玥问，“我不急着看，到时候再找你要手机。”
余宸哭笑不得：“买什么防狼喷雾，买了明天也不会到……这给你，少玩手机，多看点书。”
他把手里的《金拇指》塞给余玥，余玥接过来一看：“噫！写皮皮鲁的那个作者！”
“看书去。”余宸拿着手机，一时也没想好到底要买什么，手上却不由自主点开淘宝，点击搜索：小裙子。
一堆jk制服、lolita的jsk、op、sk跳出来，琳琅满目，屏幕上瞬间被软妹风充斥了。
余玥拿着书回房间了，余宸坐在桌子面前沉思，现在买裙子是不可能送到的，如果就这么正大光明以男性的身份赴约，对方一定会警惕起疑，只有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才会让他放松警惕。
还是得穿女装……他穿不了余玥的衣服，那么要到哪里去搞女装呢……化妆品也都没有，难道要现在出去买吗？太麻烦了，网上买倒是方便，但是明天下午之前可能无法送达。
余宸忽然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一套jk制服，只不过不知道被收到哪个角落在，那还是好几年前买的了，因为当年的一个赌约，作为输的一方，余宸第一次穿女装。
以前做直播倒是经常口嗨要穿女装，不过也没有真的穿过，谁能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情有朝一日成为女装大佬，还不觉得再穿一次有什么问题呢？
果然，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余宸惆怅地思索着，回房间去翻那套制服了。
如果要穿女装……得把胡子剃了，还要考虑穿的是短裙，需要丝袜吧……
余宸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心不在焉考虑注意事项，不多时从箱子底拎出一套jk制服，看着还挺新，没有受潮腐坏，又翻了一会儿，他拎出一盒黑色丝袜，以及一顶黑长直的假发。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东西？！
余宸怀疑地看着手里这几样东西，心想自己应该不是个变态吧。
这玩意儿应该是他当年买的，他当年有穿过黑丝吗？？好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按照相同的思维模式，即穿短裙就要套黑色丝袜，那看起来他当年是穿过的……
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好变态……余宸坐在箱子上，对着制服裙和黑丝还有假发默默捂脸。
·
下午吃过饭，余宸先在房间里把裙子的拉链缝好，然后终于想起把自己好久都没用过的刮胡刀翻出来，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慢慢地剃掉胡子。他连细碎的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原本白皙俊美的面容。
浴室蒸腾着水汽，模糊的镜面被余宸伸手一把抹开，镜面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华，他若有所思看着镜子里的青年，镜子的人也用深邃的眉眼看着他。
“还好，”余宸心想，“看着也不显老，化化妆还是能假装是个妹子吧。”
镜子里的青年看上去完全不像三十岁的人，余宸审视着自己，感觉和大学才毕业那一年相比好像没怎么变，若他说自己才二十多岁估计也不会有人不信。
即便时光没怎么在身体上留下刻痕，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被铭刻在心上。
“过得真快。”余宸恍恍惚惚想着，“好像昨天我才毕业，余玥才几岁，怎么一下子就过了这么多年，余玥都长大了，我也三十岁了……他也该结婚生子了。”
他摸着下巴，收拾了刀具，转身的瞬间忽然在镜子里看见了左手手臂，烫伤的疤痕有些狰狞骇人，仔细看就会发现疤痕中心有一道横切的伤，早已结痂，刀疤和烫伤纠结在一起，怎么也去不掉。
余宸下意识缩了下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嘴角浮起淡淡的嘲笑，摇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余玥在客厅看电视，最近热播的什么青春偶像剧“铭记于心的你”还是什么“铭记的昨日”，余宸刚准备走到客厅看几眼，大门被人打开了，女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子芹菜，哼着歌问：“有饭没？”
余宸冷眼看着她：“你觉得呢？”
余妈理都不理他，把一口袋的芹菜往厨房一甩，转身去冰箱找吃的。
余玥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亲哥和亲妈，余宸才不管余妈吃什么，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
余玥没话找话说：“哥你终于把胡子刮了？”
“嗯。”余宸甩了甩脑袋上的水，淡淡地应道。
正从冰箱里摸出两个鸡蛋准备去煮面的余妈闻声转头看了一眼，惊叫起来道：“哟，你终于知道把胡子剃了？咋个嘞，又准备去相亲了？”
余宸今天心情还算好，不想和她吵吵闹闹，冷声道：“我不像某个人，成天无所事事，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想着相亲。”
余妈扭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说不出来的鄙夷：“相亲就是无所事事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自己都不长点心，还期待谁来关心你？”
“不劳费心。”余宸盯着电视说，“我的婚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也不需要你来操心谁会关心我。”
余妈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话锋一转：“对哦，我突然想起来了咯，前几天你陈阿姨说他们家妹妹要从那个啥……啥子明矾苏打州回来咯，就是小时候还经常和你一起耍的思思妹妹，内天陈阿姨还在问我你有没有找到女朋友。”
余宸面无表情说：“明尼苏达。”
“哎哎管它啥子明矾明巩什么嘞，”余妈一挥手，“改天等思思回来了，你们两个出去耍一圈噻，正好她也还没有找男朋友，你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
余宸懒得理她，还是余玥忍不住说：“老妈，你不是才说了不管哥哥找女朋友的事情吗！”
余妈瞪她一眼：“你懂个锤子哦，你也不看看你哥几岁了，三十岁的人嘞，连个女朋友都还没得，人家三十岁都抱起四五个娃儿了，娃娃都上初中了！”
“哦，”余宸更加冷漠了，“别人四五个娃儿、小孩儿都上初中了，关我什么事呢？又关你什么屁事呢？”
余妈瞪着他：“咋说话呢你？”
“说的我好像没养过要上初中的小孩儿似的。”余宸没理她，继续说，“虽然不是我自己生的，但是走过的路都是一样的。”
余妈被哽了一下，看了余玥一眼。
余玥拼命给余妈使眼色：“啊哈哈哈对，哥也养过我嘛，要说带孩子他一定有经验，哈哈哈妈你锅里煮了什么，我听见好像开了！”
余妈瞪了余宸一眼，拿着鸡蛋进了厨房，扬声道：“我不管哈，到时候你必须得去见一面！”
余宸呵呵一笑：“关你屁事。”
·
余妈在厨房里给自己做饭吃，余宸拎了两袋前几天给余玥买的薯片，去敲对面邻居家的大门。
等了片刻后，里面的人踢着拖鞋来开了门。
“哟，大晚上的来姐姐这干嘛？”女人开了门就靠在门边，身上穿了一条吊带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空调衫，棕色长发微微卷曲，垂在肩头。
“柚子，你家茂哥不在？”余宸走到女人身边，探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把薯片递了过去。
“他个龟儿子啥子尿性你不晓得？啥时候能回家我都烧香谢过他祖宗十八代了。”柚子接过薯片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说，“薯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唉哟宸宸，找姐姐干啥捏？”
“借我用用你的化妆品，明天我要带出去。”余宸说。
柚子问：“咋了啦，要给妹妹用？”
“不，”余宸说，“我用。”
柚子：“……”
她难以置信瞪着余宸：“干哈，你要去干哈？约会吗？”
“别问了，”余宸感觉这事儿挺尴尬，没打算说实话，“我晓得你化妆品多，快借我用用，明天用完还给你。”
柚子满脸狐疑地审视他，但还是让开路：“进来嘛，要啥子自己看。”
对面家里柚子是余宸快三十年的老邻居了，她比余宸大个两三岁，小时候也是一起玩大的，大家早已熟悉得如同一家人，余宸从来不跟她客气什么。
余宸跟着柚子一边进了房间，顺便拿出手机，登录微博，切换账号。
不同于他平时刷微博的号，这个号上有两百多万粉丝，最后一条微博同时也是置顶微博，发布时间在五年前。上线后就收到一堆消息提示，评论的、点赞的、转发的，即便他废弃这个账号五年，但还是不时会有人一记洛阳铲给他来条消息。
余宸看都不看，找到互关人列表，翻出一个五百万粉丝的博主，给他发私信过去——
【椰崽，有没有那种比较清纯的妆容教程合集？】
“化妆品都在这里了，你看看需要些啥子。”柚子指着乱七八糟的化妆台说，“记到起哈，这些东西都贵着呢，明天你不给老娘好好拿回来，等到我把你揍成龟儿子。”
余宸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将柚子那些化妆品依次翻出来。微博对面那人很快回复了私信：【卧槽宸哥，你诈尸了！】
余宸拿起手机回复：【少废话，问你事情呢】
【呜呜呜呜呜哥你要重出江湖了吗，小弟好想你，宸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余宸特别想骂人：【正经八百问你事情，快点！】
对面是个美妆博主，最开始还不怎么火的时候被余宸在微博里推荐过许多次，引流效果不错，慢慢地就扩大影响力，成为知名美妆大v，跟余宸相互照应不少。只不过后来余宸没再运营这个账号后，两人也逐渐淡了联系。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发了一堆链接过来：【春日减龄元气妆容，日常伪素颜蜜桃妆，少女甜系糖果妆面，学生时代青春系妆感……哥！！还需要什么吗！！！】
余宸打字回复：【谢谢兄弟，回头见】
那边很快又回复了：【宸哥别走啊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才告诉我置顶道歉的真相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余宸看了一眼，没回复，低头去看那一堆化妆教程了。
早些时候是他教别人化妆，现在太久没用过都有些生疏了，还得看着别人的教程重新学。
余宸挑挑选选，最后看上了一个教程：“学生时代青春系妆感……就这个吧。”
毕竟明天他要扮成一个穿着jk制服出门约会的萌妹子。
他对着镜子跟随教程上妆，前后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大功告成后，余宸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换了只口红加深了唇上的颜色。
原来这颜色看着挺清纯，但也正是因为过于清纯，缺少了一些妩媚感，那不是他想要的感觉，他想让自己看着像是个带了点坏气的女孩子。
柚子从外面倒了杯水过来，扯着嗓门说：“宸儿锅，你还没选好呢？”
她刚走到门口，余宸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对视一眼，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柚子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半晌后剧烈咳嗽起来：“草……卧槽……你他妈谁啊我的妈……宸儿锅，你是不是换了个头……咳咳咳咳……”
余宸拿着卸妆棉飞快给自己卸妆，卸了妆后将一堆化妆品扫进一个纸袋里，提着纸袋从还没回过神的柚子身边走过去。
“别告诉别人。”余宸说，“就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