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开门声，吴铭千立即回过头，有些无措地望着余宸：“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
“没事。”余宸有些泄了气，他和一个伤患置什么气呢，“头还很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铭千摇摇头，目光黏在他身上撕不下来。
余宸按捺住遮住他眼睛的冲动，心想吴铭千当年十八岁时才没有现在这么乖，估计还是有点被被打坏脑子了，怎么看怎么像个傻孩子。
“困了吗？”余宸拉过凳子坐在病床旁边，“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我等会儿还要过去拿报告。”
吴铭千望着他，片刻后忽然说：“哥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想先向你道歉……”
“你没做对不住我的事情。”余宸语气有点粗暴地打断他，心里那点烦躁找不到宣泄口，“既然不记得了，那就什么都不要说，等你好起来了再说。”
吴铭千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稍微黯淡了下来：“可是你很明显地表现出……想和我撇清关系。”
余宸被他噎了一下，两人沉默无言地相对坐了一会儿，余宸站起身，低声说：“想不起来过去，那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什么都不必说，我们俩的事情，等你想起来了，慢慢来理清楚。”
他转身走开，正要拉开病房的门，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主治医生和余宸当面撞上，他手里拿着报告单：“咦，正说来找你。我给你说哈，现在暂时没得啥子大问题，等待后续观察情况就行了，今天也不早了，让病人先休息好了。”
余宸把报告单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能带他回家休息么？我们俩在医院都没有准备生活用品，不太方便。”
“可以是可以。”主治医生说，“但之后需要带他过来检查，你们得多跑几趟。”
余宸点点头，捏着一堆报告单和发|票，先去引导台留了自己的电话，回到病房时吴铭千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正在费力地低头穿鞋。
余宸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并不打算过去帮忙。
穿好鞋后，吴铭千扶着旁边柜子朝余宸走来，他走路时身体也有些摇晃，不但走得很吃力，而且平衡感也很差，像是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
即便如此，余宸也没有任何帮忙的打算，他看了吴铭千一眼，转身走在前面，保持着能让吴铭千跟上的速度。
某个转角处，金金和小金扒着墙探出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朝外走去，相互一击掌。
“耶！计划通！”
金金说：“喂小金，现在看看嫂子，还真的是长得好看，怪不得老大被迷得神魂颠倒，我都有一点点心动哎。”
小金说：“就是脾气臭了点，说话别那么刻薄，我觉得我也可以。哎哎，金金，快点把手机关机，别让他来找我们。”
“你疯了吧。”金金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把手机关了，万一有什么突发意外，那可怎么办？”
“反正我们不能把老大接回来。”小金说，“打死都不能。”
·
余宸和吴铭千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吞吞出了医院，走在夜风微凉的大街上。
这时候外面的人和车都很少，余宸带着吴铭千到公路对面打车，他在红绿灯前停下脚步，等后面的吴铭千跟上来。
吴铭千走到余宸身后，红绿灯变换还有十秒钟，他低着头按着脖子后方，一眼看到了余宸瘦削的脊骨没入白色短袖中，稍微绷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他犹豫一下，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了余宸身后的衣角，紧紧攥在手中。
衣服被牵动一下，余宸回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说：“哟，你还跟余玥小时候一样，走路还要拉着我的衣服。”
他说话时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但那绝对不是发出真心的夸赞，反倒有种嘲讽的意味。
吴铭千没松手，只是说：“这样你就不会跑掉了。”
“跑？我能往哪里跑？”余宸漫不经心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明明知道的，所以在你找过来的时候，还能找到我。”
红绿灯跳转，他抬脚朝着对面走去，衣服被稍微扯动了一下。
“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联系过我，不是吗？”余宸按下心底的烦躁，继续说，“你一直都没有打算找过我，而是等到你功成名就、有权有势的时候再来看我，这样会让你在我面前更会有一种优越感吗？是不是觉得这样更加可以俯视我？”
吴铭千轻声道：“哥哥……”
余宸被他拉着衣角，两人走到街对面，他停下脚步转身，忽然露出一点笑意，说：“怎么，不想听？不想听的话，现在就拿出你的电话，打给刚才的那两个人，叫他们来接你。”
吴铭千平静地看着他：“对不起。”
余宸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重逢之后第几次的对视了，片刻后他先转开了目光，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我跟你计较什么……真他妈是疯了吧我。”
有点晚了，路上一时半会也拦不到车。余宸拿出手机叫车，一边说：“你今天受伤，确实有我的责任，我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但是——”
远处车前大灯扫射过来，余宸眯起眼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辆空的出租车，抬手拦了下来。
“但是，等你好得差不多了，从哪里来的，你就给我回哪里去。”
出租车减速，逐渐停在两人身旁。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并不缺什么人，也不需要谁来打扰我。”余宸看了一眼吴铭千，拉开出租车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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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余妈依然还没回来，余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开门声欢快地跳下沙发奔了过来：“余宸你回来啦！今天怎么样啊，快给我说说你揍人的经历……咦，这是谁呀？”
余玥抱着余宸的手臂，好奇地看着吴铭千。
余宸被在受害者面前提起刚才揍人的事情，稍微有点尴尬，对吴铭千说：“这是我妹。”
他又指着吴铭千，想了下说：“这你哥的朋友，叫哥哥就行，他脑袋受了伤在我们家暂时住一阵子。”
“哥哥好！”余玥仰头望着吴铭千笑眯眯说，“你长得可真帅呀。”
余宸按在她脑袋上轻推了一把：“没大没小，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在看《铭记昨日的你》呢！”余玥反驳道，“你答应过我的，每周末它更新的时候就让我看完。”
余宸无话可说了：“行吧，看你的电视去。”
他侧身让吴铭千进来，然后关了门，说：“我带你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