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铭千只是站在外面淡淡看了一眼,很快便走开了。余宸盯着他朝街口走去，有点坐不住了。
“你要去哪里，”望天浪再次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亲爱的。”
亲你大爷的亲。
余宸想把他推开起身出去看看,虽然讲道理他不需要去担心一个不存在无法独立活动的成年人，但是想到这家伙脑子还伤着，他感觉自己不能就这么坐着。
旁边被他们忽略掉的李恒真垂着有些长的手臂，底气不足地说：“那我……坐在旁边等你们？”
望天浪不理他，余宸心思都在外面，自然略过了他的话。
“我还没给你说完！”望天浪说，“一定要让你好好了解一下我的后宫们，以后你可要和她们好好相处了！”
余宸冷漠地吃着甜筒：“哦，以后我就是后宫之首的意思了吗？”
望天浪笑嘻嘻说：“不可以,如果你是后宫之首,我还要给你涨工资，我这种冷漠无情的资本家,首先不需要对象，其次为了我的财富之路,是绝对不会多出一个子的！”
余宸不想理他了，这时候咖啡厅门被从外面推开，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深色冷肃,先是将整个咖啡厅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余宸这桌。
不过他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还是草莓的，反差的神情和手中的糖葫芦吸引了半个咖啡厅的人目光。望天浪伸手捅了捅余宸，小声说：“他看上去像是要把糖葫芦戳我脑袋里。”
余宸：“……”
他等吴铭千走过来,问道：“你……你买这个干什么？”
“原来是你认识的人啊？”望天浪有些惊讶地用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和目光不善的吴铭千对视一眼，收到对方的警告也不在意，“别问，问就是推销糖葫芦。”
他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吴铭千手中的糖葫芦，抢在吴铭千开口之前说话了：“唔，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虽然不能给你册封后宫之主的名头，但你可以来做我的人。”
余宸：“……您可闭嘴吧。”
“我说认真的。”望天浪眯着眼笑，“最近我准备收购一家做网红打造业务的工作室，名字叫做阿亦答。”
他伸手搭在余宸肩上，手臂环过余宸的肩膀，手指扣着他的下巴让他朝向自己：“如果我成功收购，基本业务可能不会变更，但是我可以让它成为一间专门为你服务的工作室。”
“……”余宸纳闷道，“为我服务？服务什么？”
望天浪一笑，面对面将糖葫芦塞进余宸嘴里：“专门围绕你服务的工作室，重新打造一个……kol。”
余宸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过因为被糖葫芦堵住嘴他没能发出声音，望天浪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是谁了。”
吴铭千盯着望天浪，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他转过身，李恒真抬手示意他去旁边座位。
“很多年前我曾经看过你的直播。作为一个优秀的kol，你消失在网红流量经济最为盛行的时代，确实是一件十分不幸的事情。”望天浪说着看了一眼吴铭千，“但我可以弥补你当年的遗憾，让你重新出现在公众眼前。”
余宸将糖葫芦从自己嘴里扯出来，冷静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但既然你认识我，那么也该知道，我是被流量时代抛弃的人。”
“我今年三十岁，三十而立之年，却还在为生计奔波劳累，我这样的人，还凭什么吃流量经济？”余宸问，“谁会为我买单？重新做这一行，我甚至不如当年最初步入这行之时。同样是没有人买单，那时候的我还可以用爱发电。”
“但是现在呢？”他轻声地说，“我已经没有爱了，我不可能再，再……”
望天浪歪着身体靠在桌边，手肘撑在桌面上抵着半侧脸盯着他看。
“那不是你最初的梦想吗？”望天浪问。
“是，那曾经是我的梦想。”余宸忽然有点不耐烦了，他想自己只是来找个工作，为什么要谈这些令他感到不愉快的事情，语气也开始变得焦躁，“谁还没个梦想呢？但人总是要变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也不可能一直固执地守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望天浪的脾气正如他表现出来的温雅，半点也不在意余宸不耐烦的态度：“如果我们谈论的不是梦想，而是一个人，你曾经爱过的人，你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生活的折磨、对眼前处境的无力、无法改变的落寞，而忘记爱他的感觉吗？”
余宸忽然怔住了，一时间眼中有些失神。
“那几年网红经济开始兴盛的时候，我觉得十分有意思，于是也像其他很多人那样，将千万亿的资本不当回事的砸进去。”望天浪说，“用这几天在这边听到的方言来说，就是‘乱几把搞’？有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来到我面前，给我讲故事，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投资。”
“他们在我面前卖力表演，有的人是为了自己梦想，有的人则是为了金钱名气，有的钱砸进去能够获得回报，有的却不能，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能不能赚钱，我都不是很在意，毕竟只是随便玩玩。”望天浪凑到余宸面前去，“当年的你如果在我面前讲了故事，说不定能够打动我，你的人生轨迹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余宸：“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不想表达什么，亲爱的，只是想告诉你，望总当年愿意为你花钱，现在也可以。”望天浪举着糖葫芦，仿佛举着一杯为成功而庆祝的香槟，“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晚，尤其是追逐梦想什么的……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你的才华不该用来为我做公众号推文。”
他一笑，将糖葫芦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如果你不想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那么就来为我运营工作室好了。你应该知道的，即便是今天，也有许多人像当年的你一样怀抱着梦想，你可以帮助他们，算是对你未竟梦想的交代？”
“不劳。”男人冷漠的声音从两人头上落下，“望总的钱留着买手办吧，不该花的地方还是稍微节省一点比较好。”
望天浪抬头与男人冷下来的眼睛对视，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的钱只会花在我喜欢的东西上，手办是我喜欢的东西——”
他搂着余宸，笑得浪荡不羁，对余宸说：“你也是，亲爱的，我现在好像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不如我俩在一起吧，根据零零得正定律……”
余宸奇怪道：“什么定律？”
“零零得正定律，当两个零在一起的时候……”
“其中一个会变成攻？”余宸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什么鬼玩意两个零！”
望天浪说：“两个零在一起的时候，会同时变成攻。”
“妈的。”余宸说，“为什么这种奇奇怪怪的定律我听上去真是该死的耳熟。”
望天浪笑得歪倒在他身上，完全不顾脸色已经有些发黑的吴铭千：“我说真的，你男人可没我有钱，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等你哟。”
·
如果和人约会，先跑掉了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留下来结账。
余宸拖着就差没冲上去和望天浪干架的吴铭千跑出咖啡厅，这会儿环抱着手臂站在街口卖糖葫芦的店外，看着吴铭千挤进去给他买糖葫芦。
快到晚饭时间时出来逛街的人多了起来，一起排队的顾客中有穿着时髦的女孩子举着手机想和吴铭千合影，被他摇头拒绝了。
有人还想偷偷拍照，吴铭千接过装好的糖葫芦，转身抓住余宸的手就往街外跑，身后居然响起一阵阵惊叫声。
“别在外面拉我的手！”余宸在他身后大声喊道，“会被人看到的。”
吴铭千将脚步放缓，非但没有放手，还紧紧与他十指紧扣，转过头问：“为什么？因为我不如别人有钱，所以你嫌弃我了？”
“什么屁话。”余宸哭笑不得，“你在介意这句话吗？如果他陈述的只是一个事实，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比另外一个人弱。”吴铭千说，“即便只是一个事实，也足以令人心生不满。”
“心你个头，脑子不好使不要乱说话。”余宸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他的脸色，能够感觉到吴铭千似乎是真的有点不开心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望天浪比他更有钱这个事实，“话说，你们俩认识的？”
“不认识。”吴铭千保持神色岿然不动，“那种奇怪的暴发户怎么会认识我。”
“我觉得他应该是富二代，而不是暴发户。”余宸说，“有钱，有礼貌，看着确实还不错……你应该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吴铭千听他这么问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神色一霁，嘴角仿佛勾着笑，“哥哥，在你面前，我永远都不会有欺瞒。”
他伸手搭在余宸肩上，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来。余宸说：“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自己说的话……要是以后违背了——”
“会怎么样？”
吴铭千侧过头，气息几乎贴在他耳边问：“我在想你会不会舍得把我扫地出门。”
“你觉得我做不到吗？”余宸反问，“就算暂时没有了记忆，你的本质依然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我想到一个很适合你的形容……渣男吧。”
“我才不是渣男，我给你买了吃的。”吴铭千说，“之前买的也是给你的，可惜被那个暴发户吃掉了。”
余宸一把夺过装了两三支糖葫芦的袋子，随便抽了一支出来塞进嘴里，模模糊糊地说：“当无法为自己的渣男行为作出解释，就以利益的方式收买人心……这可是渣男的标配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渣男行为坐实好了。”吴铭千侧身捏着他的下巴，凑到他嘴边去咬住剩了一半在外面的糖葫芦。
余宸一惊，正要松嘴放开被他咬着的糖葫芦，吴铭千顺势又将糖葫芦推进他嘴里，飞快亲了一下后躲开了。
“草莓的。”他朝后靠在椅子上，手臂搭在余宸身后的椅背上，眯着眼说，“甜吗？”
余宸已经瞥到不远处有看见他们的人眼中露出稀罕的神色，气得想打人，揪着吴铭千的衣领作势要揍人：“甜你个头甜……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为什么买草莓糖葫芦？”
“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吴铭千说，“只是妹妹要我买的。”
余宸将信将疑瞪着他。其实他之前很少吃这些，就算吃也是吃原味，不过余玥喜欢草莓做成的糖葫芦倒是真的。很多年前他们同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那次暑假他带吴铭千来家里玩，带着余玥一起出门，买了糖葫芦。
吴铭千给余玥买了糖葫芦，又问他想吃什么，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于是要了和余玥一种口味的，于是吴铭千以为他也喜欢草莓做成的糖葫芦。
“还是那句话，”余宸说，“骗我你没有好下场的。”
“没关系，你要是生气了，一串糖葫芦就能哄好。”吴铭千说，“再不行，我还可以亲一下。”
他飞快在余宸脸侧亲了一下，趁着余宸怒起打人之前起身跑掉了。余宸气得抱着糖葫芦追了上去：“渣男！你给我站住，老子不收拾你就不姓余……”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要跟我姓吗？”吴铭千转身倒退着，背后一轮逐渐昏黄的落日，“跟我姓就代表你准备嫁给我了！”
“滚你的！”
余宸追着上去打人，吴铭千没躲，大笑着跑了几步，让余宸扑到他背上，然后顺势半蹲身将余宸背了起来。
“放老子下来！”余宸骂骂咧咧，抓着他的头发推了几下。
“别乱动别乱动，”吴铭千说，“让我背一会儿……到车站就好。”
他们在车站坐了车回家，下了车为三根糖葫芦的分配问题再次打闹起来，最后吴铭千举着糖葫芦冲进楼栋单元，没几步被余宸追了进来。
他躲藏在楼梯间，趁着余宸冲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扑了出去，将人按在墙角。
“又要干什么……”余宸抬头看着他，半侧脸被吴铭千投下的阴影覆盖住，神色微微有些不耐烦，眼睛却在这样的环境中越发熠熠生辉——这是吴铭千最熟悉的模样。
他曾经并不是因为余宸这样的神色而动心，但在重新看到这样熟悉的神色时，心动不已。
“没什么，”吴铭千垂着头说，“哥哥，让我认真亲一下你可以吗？”
他本以为会被余宸骂着拒绝，但是余宸并没有张口就让他滚远点，只是语气平静地问：“你确定要这样做？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
“喜欢是记忆，有了过去的记忆，才会知道自己喜欢过什么人，但爱不是。”吴铭千说，“爱是一种本能。”
余宸脑中忽然浮现望天浪的话，脸上依然扯出一个笑，哼了一声：“瞎几把扯。”
吴铭千没说话，神色认真地低头，抱着余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总有一天……”他低声说。
我们都会找回自己所爱。
楼梯间忽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余宸猛地一惊连忙将吴铭千从自己身上推开。他本来以为是邻居下来了，正要抬头打招呼，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他妈走下来。
余妈没看余宸，只是神色惊疑地打量着吴铭千，尖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俩在这里干啥子嘞？！”
“这……”余宸差点没想好怎么介绍吴铭千，“这我朋友，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余妈警惕的神色半点没松懈：“你朋友？你朋友又咋地的？你把一个男人和你妹放一间屋子里，我看你怕是疯求了！”
“有你说的这么恶心吗？”余宸反感不已，皱眉道，“他要是人品不好，我会放心他和余玥在家里？”
他感觉余妈脸色有点不对，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郁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气着了，还是通宵打麻将熬夜成这样的。
余宸都做好余妈继续胡搅蛮缠他就直接带着吴铭千上楼的打算，结果余妈竟然没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说：“给我拿点钱。”
余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又要钱？！”余宸瞪着余妈，说，“我月初给你了五千，今天才……今天才六号，六天，你把我的钱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落！！我是个赶在最后一秒更新的辣鸡作者orz
感谢易笙、氨基酸不酸妹砸浇灌，啊鸽子精也配拥有营养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