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纾约束祁有望的饮食作风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脸便肉眼可见地长了些肉,虽然整体看起来还是很纤瘦,但脸上的神情给人的感觉更加精神灵动了。
朱老嬷既欣慰又有些失落地跟方氏提了这事,方氏道:“春哥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所以难免对她娇宠溺爱,她一撒娇,我们便没辙了。可是周小娘子不同,她可不是春哥儿撒娇就会妥协的人。”
当初应允了祁有望那荒唐的提亲之事,方氏又何尝不是想借助周纾之手,让祁有望的生活向好的那方面发生改变!
谈话间,方氏的院子外头又传来些动静,朱老嬷有些好奇,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方氏则垂眸叹气,显然是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底下的人便来报:“安人,三郎君来向安人请安来了。”
方氏道:“不必了,让他回去吧!”
朱老嬷微微吃惊,要知道方氏顾忌三郎君的“不祥”之前,先想到的是他是她的孙儿,所以无论如何,她从不拒绝三郎君的请安,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而如今这是怎么了?
方氏知道她好奇,便稍微提了一下这事:“他看上了一个农家女,想求娶,可是他爹不许,玉娆也怕真让他娶了农家女,日后会被人说她苛待继子,也不肯答应。他便总是来我这儿,希望我替他说情。”
朱老嬷了然,祁家的郎君所娶的不是官家女,那至少也是有钱的富家女,而无权无势又穷的农家女还真的入不得祁家人的眼。
况且三郎君即使真的娶了农家女回来,她在妯娌之间的地位不对等,将会给她极大的压力,届时影响了夫妻、父子兄弟间的感情,这才真是造孽!
方氏又道:“他还拿抚州临川张家的张清安做例子,说那张清安也是官户人家,然而最终娶了还是农户的夏家女,世人可没有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的。”
朱老嬷道:“这可怎么一样呢?那张清安是庶出的,当年又分了家。”
张鹤当年的处境可比祁三郎差多了,且那会儿张家也只有张廷轩在朝中为官,张鹤也非张廷轩亲子,所以祁三郎想仿照“他”娶农家女根本便是不现实的。
若他在家中地位真的不堪也就罢了,可谁不知道即便他遭受了许多白眼,他祁家嫡出三郎君的地位却依旧是无法动摇的。
“他要是能想明白,何至于苦苦纠缠这么久!”方氏道。
祁三郎知道方氏是如何也不肯帮自己的了,他想到了依照方氏疼祁有望的劲儿,或许祁有望出面能说服她,于是他出了门便直接去找祁有望了。
祁三郎到的时候,祁有望正在周员外租的农家小院里与周员外烤乳猪,周纾则浸淫在研究新的制茶工艺中而无暇与他们一起烤乳猪。
当然,杀猪处理猪毛这种事无需他们亲自动手,他们只是坐在屋子里,一边闲聊一边等乳猪烤好。
闻到香气的左邻右舍都扒着墙头对着那金黄的乳猪咽口水,心里纷纷骂道:“好狠的祁四郎,平常在自家的空地烤乳猪也就罢了,毕竟味道传不到村子里来,可如今竟在村子里便烤起了乳猪,这是要人命啊!”
祁三郎闻到这股香气,便想起自己吃过的几次猪肉,也吞咽了起来。然而想起自己来找祁有望的正事,他不得不抵御那香气的袭击,走进了农家小院。
当他发现周员外也在的时候,便知道有些话他不好跟祁有望提了。
周员外是认得他的,他上次跟祁家的人来送聘礼,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周员外对每一位来宾的样貌、举止都牢记在心。
双方互相行了见面礼,又寒暄了几句,祁三郎便问祁有望:“怎么不在家里烤,要来这儿烤?”
祁有望道:“丈人来这边休养散心,我见他跟小娘子平日吃的饭菜都很清淡,又不香,就给抓了只猪来做烤猪!小娘子跟丈人可都爱吃了!”
她这话并没有避开周员外,后者一听,老脸一红:这说的跟他馋猪肉似的……好吧,他确实馋祁有望养的猪,虽说肉食吃得多对身体无益,可是他吃了这么多回,似乎也不觉得身体哪里不妥。
原本会控制他吃肉食的女儿,在得知是祁有望养的猪后,倒也没有那么反对了。
祁三郎道:“你们还未成亲了,那么快便喊起丈人了?”
“婚事定下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提早喊有何问题?”
祁三郎看向周员外,后者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般厚脸皮,他便懒得再插嘴。
等猪烤好了,祁有望先让人将肉质最嫩美的部分切出来装在食盒里,打算给在茶园里的周纾送去,周员外对她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但忍不住道:“哎,四郎,给我也留一部分。”
祁有望瞪大了双眼,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员外的脸皮这么厚,居然跟自己的女儿抢吃的。
周员外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还道:“舒舒她不爱吃肉,给她一半就好了。”
为了吃的,他豁出去了,不要脸便不要脸吧,反正这儿也没有外人!
祁三郎:“……”
就在祁有望与周员外僵持不下的时候,周纾回来了。她发现了弥漫在农家小院里的古怪气氛,一时之间捉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娘子、舒舒,你回来啦?!”祁有望与周员外异口同声地开口。
周纾道:“知道你们在烤猪,总不能让你们给我送餐食来,所以便回来陪你们进食了。这是怎么了?”
周员外笑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了!”
他可算是放心了,自己的女儿他最了解,那一定吃不了多少肉食的,届时这部分嫩美的肉,还不是进了他的口?!
周员外心里盘算着,又让人准备多几道菜,然后洗干净了双手后,四人纷纷落座准备吃饭。
村子里的普通百姓早就没有分食的习惯了,他们一般会准备好一家子份量的菜,做好后放在四方桌上,一家人一起吃。
有些人家分男女桌,然而这儿的人里只有周纾一位女子,那么自然不可能让她到别桌去吃的,于是四方桌上,周员外坐了主位,周纾坐边上陪坐,而祁有望与祁三郎则在客座上。
烤猪被切成了小块,摆放整齐地上了桌,祁有望先给周纾夹了块烤乳猪肉:“小娘子快趁热吃,可好吃了!”
周员外清了清嗓子,周纾看了他一眼,忽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抿笑给周员外夹了块,“爹先吃。”
周员外满意地点点头:“都动筷吧!”
周纾见祁有望嘟哝着嘴,一脸不高兴,便也给她夹了块,悄声道:“四郎也吃。”
祁有望的脸上顿时阴转晴,喜滋滋地吃了起来,周纾看着她吃下,这才开始动筷。
祁三郎觉得自己的位置尴尬,毕竟他不是周员外的孩子,又不是周纾的未婚夫婿,所以这满桌便无人给他夹菜以示客气。倒是周纾待客还算是周到的,对他道:“这是四郎烤的乳猪,祁三郎既是四郎的兄长,便无需客气。”
祁三郎的尴尬没有了,便跟他们一块儿吃了起来。
待吃完了饭,周员外便到茶山去散步,顺便处理一下茶园的事情。祁有望闲不住,想去生机闲园,周纾便拉住她,道:“四郎且等会儿,你三哥怕是寻你有事,你不妨看看是什么事。”
祁有望微微吃惊:“他找我有事?小娘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周纾忍住了翻白眼的动作,道:“他若不是来寻你的,怎么会来小院这儿?”
祁有望道:“我可不清楚三哥心里所想,他以前也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来我这儿蹭吃蹭喝,这次兴许也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周纾:“……”
她没有再搭理祁有望,后者大抵也是知道祁三郎是真的有事找自己,所以便打消了去生机闲园的念头。
“三哥,小娘子说陈姐儿好像回家了。”
祁三郎没好气地道:“她回家之事我一早便知道了,要知道她与你告别那日我就在这儿,无需你与我说。”
祁有望:“对哦!”
“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她才来找你的?”祁三郎又问。
祁有望“哦”了声:“那三哥是为了我的猪来的?”
祁三郎盯着她,眼神看起来有些凶,但是祁有望一点都不怵他。祁三郎先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为了陈小娘子来的。”
他想让祁有望帮忙说情,大可以用农家女来糊弄她,可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话到了嘴边,他又有些犹豫,他知道陈见娇对祁有望的心意,若是他瞒着祁有望说服了祁有望帮他的忙,那陈见娇知道后是否会对祁有望失望?
“难道三哥想求娶陈姐儿,但是爹不许?”祁有望问。
祁三郎脑子一懵,问她:“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上次回家便看见你与爹的争执,我听到了啊!你说你想娶农家女,我寻思着你认识的农家出身的女子也不多,只有陈姐儿一人,所以应该是她吧!”
“那……”
“可是三哥,我不是媒人,我也不保媒。”祁有望一开口便是将祁三郎想说的话扼杀在了喉咙中。
祁三郎觉得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无助地蹲下来,抱着头呜咽痛哭。
祁有望暗暗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帮她三哥,而是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事上说不上话,也帮不上什么忙,更别说她对封建的盲婚哑嫁深恶痛绝,在不清楚陈见娇是否也属意他之前,她去拉郎配,闹得双方最后都不幸福怎么办?
这事也装进了她的心里,以至于周纾发现她好些日子看起来都没有之前那么快活了,想了想,便旁敲侧击道:“四郎可是来月事了?”
祁有望显得很是惊诧,随后脸蛋一红,声讨道:“小娘子你是否收买了老嬷,否则你是如何得知的?”
原本她想是不是周纾窥视了她,然而这种荒唐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便为自己这般恶意揣测周纾而羞愧不已。
周纾没想到自己随口胡扯都说中了,她哑然了好会儿,才微笑道:“见你情绪不高,我来月事时也容易这样,所以便这般猜测了。”
跟周纾讨论月事时,祁有望发觉自己的内心是有些羞涩和紧张的,明明前世的时候她跟同学们讨论大姨妈,以及这一世方氏、朱老嬷等提及月事的相关事项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的。
她哼哼唧唧地道:“就不许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话正中周纾的下怀,她便佯装诧异地道:“咱们四郎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这可真是难得,能与我说说看吗?”
“咱们四郎”这话听着无比娇宠溺爱,祁有望心里的虫子又开始爬,那蜜糖般的甜意一点点地抹遍了她的心脏,包裹着她的心。
对于自己的这种情况,祁有望脑海里有一个答案慢慢地浮现。
作者有话要说: 旺旺:惹,娘子偷窥我!
舒舒:我对你的身体了解何止是知道月事何时来。
旺旺:……
——
昨天去探望邻市的朋友了,回来的时候太累了就洗洗睡了
——
感谢在2020-04-0423:45:09~2020-04-0618:3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书枫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断跳坑2个;不易、花溪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亮牌复读机、黑山earl、2730219510瓶;知归处、七三i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