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断然否认:“绝无可能,一者偿若是伏缨出手的话,别说是到王府中取一件东西,就算是到皇宫大内之中,也绝不会被人发觉,就算是万一被人发现,他也不会动手杀人,王府中死了几名侍卫,就可以证明不是伏缨所为,二来,我来这里的时候,知道伏缨已经回了扬州家里,所以更不可能是他了。”
李思源释然,他知道伏缨和朱雀向来交好,此事又是朱雀亲自过问,偿若是红缨公子伏缨下的手,那么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叶不凡道:“以伏大哥的秉性,就算王府是他出手偷窃的,他也绝不会是杀害戚堂主等人的凶手,红缨公子侠义为先,江湖中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叶不凡这么说,那是他对李思源怀疑伏缨打抱不平起来了。
李思源脸上一红道:“我倒不是怀疑他,只不过红缨公子在这种事上足以笑傲绿林,因此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倒不是当他是凶手,红缨公子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朱雀道:“我们此次前来,就是希望咱们分堂的人能帮我盯着巩昌府最近前来的江湖人士,看看有哪些人关注着李家龙宫,这样咱们才能有的放矢。”
李思源道:“这个好办,最近两日来到巩昌府的陌生脸孔,我只要问一问弟子就知道,不过最好再等一个时辰左右,等到弟子们发放完了粥饭再问不迟。”
朱雀点了点头:“那是应该的,只不过我想不到,咱们分堂不但自己有充足的粮食,还能接济百姓,是在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李思源道:“朱大侠可知道我们分堂的余粮从何而来?”
朱雀忽然想起刚才丐帮弟子和蛇鹤门的周玉立比试,最后周玉立给了那丐帮弟子一张银票的事,他说道:“李堂主在这里设立擂台,难道为的就是这些粥饭粮食?”
李思源点了点头道:“朱大侠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关键。”
朱雀道:“我还是不明白,难道咱们帮的弟子就是以钱财做赌注,和这些人比斗么?”
李思源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眼下正值荒年,但凡有点钱的人都变得异常吝啬,没有别的更值钱的东西,怎会打动他们出钱?”
朱雀道:“比银票更值钱的东西?李堂主指的是?”
李思源道:“对咱们习武之人来说,比银票更值钱的,自然是武功招式了。”
朱雀和叶不凡两人闻言,无不面面相觑,以武功换取钱财,在此之前两人闻所未闻,江湖上不知有多少豪富之人,想要用钱财去购买武术名家的武学奥秘,但绝大多数人都是选择挟技自珍,若非遇到中意的徒弟,绝不会轻易教他们武功,以防止他们持强凌弱,败坏了门风。
可是李思源,丐帮的巩昌分堂堂主,却显然背道而驰,不问对方人品德性,似乎只要肯出钱,他们就会传授武功,这么一来,那还不乱了套了?
叶不凡道:“这……若是居心叵测之人学会了厉害的武功,岂非将成为江湖上的一大祸患?”
李思源正色道:“两位想多了,在决定这么做之前,我也深深思考过,此举是否值得,后来经过我和帮中几位武功不错的弟子相商榷,最后我们一致认定这是值得的。”
朱雀问道:“我想知道李堂主和诸位丐帮朋友是怎么商量的。”
这句话问得有些唐突,但李思源并不计较,他说道:“现在天下的形势,尤其是西北之地,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具体的情形想必两位都已经见识过,百姓没有粮食,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你们所见,甚至是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更是出现了卖儿鬻女,为了一口吃的,这些人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咱们自诩为侠义中人的,不能假装看不到就能心安理得,然而这些灾劫,并非咱们武功高强,就能帮他们脱离苦难,不是咱们击退几个欺辱他们的恶人,就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次为恶的,是老天!是官府!是那些打着义军口号欺辱他们的人!咱们武功再高,也无法帮助百姓脱离苦难,那么只能另辟蹊径。”
说到这里,李思源清了清嗓子,他说得慷慨激昂,朱雀和叶不凡也听得振聋发聩,无言以对。
李思源接着说道:“咱们习武所谓何来?不就是为了帮助弱小么?逞强除恶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当此时刻,我最佩服的还是那些慷慨解囊的富裕人家,只不过这种人少之又少,所以不过杯水车薪,但即便是在这种绝大多数人都吃不饱饭甚至而死的情况下,毕竟还有不少人家有余粮有余财,如何肯让这些人拿出钱来拿出粮食来帮主那些即将饿死的人,这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为此我甚至佩服伏缨,他没有别的办法,却采用最直接的窃富济贫,不知养活了多少人,他是真正的侠义之辈,听说他最近做了不少大案,他犯的案越多,我知道他救活的人就越多。”
听到李思源提到伏缨,朱雀和叶不凡都感到一丝欣慰。
叶不凡道:“既然如此,丐帮也可以劫富济贫呐,也不至于……”
李思源摇了摇头:“江湖上的独行侠可以做这种事,可是我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丐帮的声誉,偿若我们做了这种打家劫舍的事,哪怕只有我们巩昌分堂的弟子做出这种事,都会连累到天下的丐帮弟子声名,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可以借助比武打赌的方式,从原本就会武功的门派或者个人身上,用武功来换取钱财,设立粥厂,我们之所以选择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有钱,穷文富武嘛,再加上本来就会武功,不用去考察他们的人品,他们偿若欺辱百姓,那么有没有我们的武功,他们也一样会欺辱,百姓本来不会武功,他们武功高一点低一点,也没有多大差别,而且我们也不是胡乱传授,来人若是能够击败我们,自然不用去学我们的武功,我们丐帮这几人便甘拜下风,我趁机从中游说他们捐献一点银两,这些人得胜之余,大都欣然应允,偿若是输给我们的,我们便可以将击败他们的武功相授,代价自然也是他们拿钱来买,至于我们教给他们的武功,绝对不会是一整套,而是留下两手,这样即使他们学了去,也不至于我们的武功全部流传出去,还有克制他们的办法。”
一席话说得朱雀和叶不凡如醍醐灌顶,对丐帮此举顿时感到了理解和钦佩,朱雀叹道:“我自诩做过无数行侠仗义之事,对侠义的看法已经认识得不能再透彻了,如今听李堂主的一番教导,才知道自己在这一方面,还是眼界过于狭隘,如今百姓食不果腹,我们空有一身武功,不如将这身武功化为钱粮,这对百姓来说才是最为实在的,我常常将惩恶和扬善放在一起来看待,李堂主却让我明白,惩恶不过是手段,扬善才是目的,受教了。”
听到朱雀的夸赞,李思源有些赧然道:“不敢,我们做的不过是对之前百姓施舍我们丐帮的回报罢了,毕竟朱大侠在江湖上做下的无数侠义之举,才是我们每个丐帮弟子应当学习的楷模,我们做的是小善,朱大侠行的是大善,这叫做各有分工。”
朱雀摆了摆手道:“行善不分大小,丐帮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李堂主思虑周全,是我心怀偏见了,对了,我还有事想向李堂主请教呢。”
李思源道:“朱大侠请说,李某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雀转过话题道:“不知道李堂主对李家龙宫知道多少?”
李思源笑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在下就是姓李,对此地李家祖庙还能不尽心研究?这李家龙宫说是龙宫,其实不过是一大片宗祠罢了,在唐朝开国之初,李姓人家夺得江山,李世民在这里修建了李氏宗堂,奉李利贞为李姓师祖,此人原本姓道理的理,后来因为被纣王追杀,逃亡到这巩昌府,为了防止被人打听到他,他指着树上的李子为姓,此后才有了这个李姓,才有了老子李耳,才有了李渊李世民,才有了我李思源。”
朱雀和叶不凡听他说得有趣,都跟着笑了,朱雀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这李家龙宫在建立之初,李靖在主殿屋顶的狮子像下放了一件留给后世李姓的遗物,不知道李堂主知不知道?”
李思源道:“你说的这个主殿定是那个有李世民御笔亲题李家龙宫的祠堂,祠堂屋顶的确放着九兽,也的确又狮子像,只不过李靖当年在狮子像下放了留给后人的东西,那都不过是传说罢了,且不说那狮子像并没有多大,单单在这千百年里,李家祠堂先后被毁过几次,后来都是由后世姓李的大户自发出资重修,这中间修了被毁,毁后重修,就我所知,也已经达到了五次之多,当年那间祠堂早已化为废墟,被埋在几丈深的地底,别说这东西只不过是传闻,就算真有这么一件宝贝,又往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