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易容帮的人易容之术如何巧妙,也很难瞒过孩子,孩子对于母亲有着超于常人的敏锐直觉,绝不会认错,他点了点头,让这家人带着孩子回去了。
接着是一位去亲戚家奔丧的父子二人,朱重阳也迅速查探后让他们回船舱去了。
十五人瞬间否决了六人,还剩下九人。
朱重阳看着一对年轻小夫妻,老水手说得没错,这二人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了,倒真像是一起私奔出来的,他先试过男的懂得一点武艺,又让他和少女互相问了一件两人方才知道的秘密,两人轮流发问,也都顺利回答出来,也被朱重阳排除。
随后那对亲兄弟也是被他用这种方法排除,先是哥哥问了一些弟弟小时候的事,又让弟弟说了哥哥小时候的事,都能对得上,易容帮的人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绝对取代不了这个人的回忆,这兄弟二人也被放回了船舱。
剩下的五个人都是独自一人坐船,有一个方才说自己从小就多病的,很快就被朱重阳排除,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个形如铁塔般的大汉,一名长相妖艳的妇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四人。
朱重阳先是试探了老人,当他拉过老人的手时,老人的手腕在朱重阳手中轻轻一个翻转,反而抓住了朱重阳的手。
伏隐见老人动了手,提着剑准备刺出,被朱重阳伸手拦住:“且慢!”
老人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还露出微微一笑,朱重阳抱拳道:“原来是拨云手关老爷子,失敬失敬!”
刚才老人的手从朱重阳手中逃脱并反抓朱重阳的手,正是正宗的拨云手功夫,朱重阳不认得这位关老爷子,却和关老爷子的弟子楚凤游相熟,朱重阳曾领教过楚凤游的拨云手,这位老人的拨云手功夫比之楚凤游更加娴熟老辣,有这种身手的只有楚凤游的师父关沧海了。
易容帮的人虽然武功高强,却并没有学过拨云手的功夫,想要假冒也假冒不来。
关沧海皱着眉头道:“你是?”
朱重阳道:“晚辈朱重阳,和楚凤游乃是朋友,晚辈不知前辈就是关老爷子,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关沧海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你,楚凤游整日跟我提起你,夸你侠风义胆,是条好汉,我刚才还在琢磨,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要在这寒冬之夜,将人叫到甲板上问话,原来是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朱重阳道:“此时不便说,关老爷子先请回去休息,等有机会晚辈再慢慢跟关老爷子细细讲述。”
关沧海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船舱。
剩下的三人里那名妇人带着腻歪的撒娇声说道:“哎呦,我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会是凶手么?我的脚都快冻麻了,有什么话你快点问,问完了我还要回去睡觉。”
朱重阳见她妖妖娆娆的,又不能用内力试探,她独自一人坐船,也无法问她身边的人,他只能问道:“不知姑娘坐船要去哪里?”
这名妇人收敛了撒娇姿态,露出不知是假装还是真心的凄苦表情道:“奴家命苦,男人死得早,丢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原本在应天府做点买卖,想着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不料又被恶人所骗,辛苦多年的积蓄化为乌有,在应天府待不下去了,便想回娘家去看看。”
朱重阳心道原来是个寡妇,不过她是不是易容帮的人,此刻还难说得很,因此他说道:“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
妇人脸色转变得极快,立刻怒道:“怎么?你们怀疑我是什么杀人凶手不成?为什么让我留下来?老天无眼,竟让你们这么糟蹋我……呜呜,我不活了,你们杀了我吧!”
伏隐一甩手中的长剑道:“想死?那简单得很,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老子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是再吵吵,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妇人说什么不想活了,自然都是故意说的气话,见到伏隐不吃这一套,吓得向后退开两步,没成想脚下有一个栓缰绳的橛子,妇人倒退着绊到橛子上,向后仰身便倒,朱重阳正愁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试探她的内力,此刻正是天赐良机,他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妇人,借机往她体内注入一股内力,并将她扶起。
内力在妇人体内游走一圈后,朱重阳也知道她绝非易容帮的人,尽管她说的话并不像是实话,可是朱重阳才不愿多管她的闲事,去打听她为何说谎,只要她不是易容帮的人便行了。
妇人差点跌倒,被朱重阳扶起来后立刻哭哭啼啼起来,她不依不饶地向朱重阳诉苦,说什么她从小到大都被被人这么吓唬过,什么平白无故地将她看成杀人凶手等等,显得十分委屈。
朱重阳好言安慰了几句,才让她回去。
妇人临回船舱之前,还对朱重阳抛了个媚眼,低声说了句:“你的手好暖和。”这才扭捏着身子进了船舱。
朱重阳这时才看出这女子绝非什么好货色,在应天府做买卖也是有的,只是这买卖恐怕是在青楼里的做的。
妇人一走,这帮乘客里就只剩下那名大汉和一位老妪。
老妪和其他人不同,一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那大汉则是一副你想问什么就问的样子。
朱重阳心中对这两人的怀疑还是以老妇人居多,这大汉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他先试探了一下这位大汉,大汉体内内力不弱,这本也不稀奇,像这种大汉,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还没等他开口,大汉先开口道:“朱大侠?”
刚才朱重阳跟关沧海自报过姓名,这大汉知道朱重阳的性命也不稀奇,他问道:“你是何人?”
大汉道:“朱大侠贵人多忘事,还记得十年前黄山脚下的砍柴少年么?”
朱重阳茫然摇了摇头,黄山他倒是去过,不过对什么砍柴少年他则没什么印象,他心道,难道这大汉竟然就是易容帮的人,此刻正想和自己套近乎,以释自己的疑心?
大汉挠了挠头道:“对了,朱大侠不知道我也正常,当时我背着一担柴跟在人群中看热闹,当时朱大侠正在惩治黄山一霸,围观的百姓非常多,当时朱大侠将那黄山一霸给打得躺在地上耍赖,又被朱大侠……最后逼得黄山一霸给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磕头赔罪,在朱大侠的威逼之下,黄山一霸灰溜溜地离开了黄山,此后再也没有回过黄山。”
朱重阳听他讲当时的事说得若合符节,那时候他刚从西域来到中原不过两三年,在中原的名气还不响亮,知道此事是他做的人不多,这么一来,朱雀便将大汉的可能也派出了,他随口问道:“谁能想到当年的砍柴少年能长成如今这般大汉,你要去什么地方?”
大汉道:“那一日我受到朱大侠的影响,跟了师父学了武,若不是朱大侠当日的行侠仗义,也不会由我今日成就,我今天是去给师父拜寿去的。”
朱重阳闻言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他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他点了点头:“你很好,此后当多做逞强除恶之事!”
大汉连连点头答应,也回了船舱。
现在唯一可能之人就只那名老妪了。
朱重阳抽丝剥茧般将十四个有嫌疑的乘客都给排除,他隐隐认定这名老妪就是易容帮的人,他来到老妪身旁道:“不知道老婆婆一个人坐船要去什么地方?”
老妪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慈祥的面孔道:“我儿子在汉口当差,我是去看望他的。”
朱重阳看到这老妇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他心道难道易容帮的人易容术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就连眼神都能改变?他假意去产妇老妪回船舱,借机进行查探。
然而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位老妪体内丝毫没有内力,对于他的真气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些乘客都不是易容帮的人,那就说明易容帮的人并不在乘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