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被她问得心跳加速,更慌了。
确实,站在宫澄的角度来考虑,自己对她的“一见钟情”“穷追猛打”,是很不可思议,并且站不住脚。
外界从来没有对宫澄家做一个资产评估,宫家本身也低调极了,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宫家的人所处的阶层,可能一般人多奋斗一生也无法融入。
宫澄当然见过无数追求者,并不是冲着她而来的,其中不乏同性,池遇贸然撞上来,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池遇也并非一般人,她能凭借一部剧红这么久,在资本暗流的娱乐圈常青不倒,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她聪明就聪明在她给宫澄营造的是一个并没有深沉心机、只是爱宫澄的人设。
宫澄一开始对她没有戒备,否则池遇不会得到在宫澄身侧蹦跶的机会。
这个人设在池遇被传跳楼自杀时最丰满,在对赌协议开始不稳,到了今天人设碎了一地。
所以宫澄今天必须要搞清楚,池遇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而来,如果此时此刻池遇不能打动宫澄,那么她们之间好不容易近了一点的关系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喜欢你呀。”
池遇心情尚未从烟烟的往事中平复,此时宫澄又逼问她,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宫澄似乎把她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语气稍微松弛了一些:“坐下说吧。”
宫澄指了指两人身侧的皮质沙发。
这是二楼中部空旷地带的休息区域,四周摆放着绿植,有茶台书架沙发,人可以在这里休息。
休息区域两面是走廊,两面全部是玻璃,宫家绿化做得好,跟夜色公馆有得一拼,池遇仿佛置身在森林中。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暂时不要去回想烟烟的事。
她清了清嗓子。
“我认识你是在一次酒会上,那次酒会我本来没有资格去,是许皇推荐我去的,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你,跟你去了洗手间,跟你换了鞋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宫澄嗯了一声。
“你记得?”
宫澄凉飕飕瞥了她一眼:“当时不记得,在你连续出现在我身边一周时想起来的。”
池遇后来跟宫澄重逢之后,一直都没有告诉宫澄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谁知道宫澄自己已经回想起来了。
“嗯,闫成想巴结你,我托你的福,拿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当时我太高兴了,没看住你,没一会儿你就走了,后来我一直都想着要找你。”
“你没有去问闫成?”
宫澄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只手举着茶杯喝水,黑色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微仰的脖颈略略滚动,像奢侈品商场中完美的模特。
然而模特还没有她这种又冷又撩人的气质。
池遇心弦激荡,也跟着喝了点水。
“我有问,那次酒会不久之后,我就去问他了,那个时候我找到了他在公司的办公室,看到他跟别人正在……他没有理我,还想让我加入他们。”
光听池遇隐晦的描述,宫澄便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我没理会他,关上门走了,在那之后,烟烟去世,我走红,闫成没有给我后续剧本,只把我当工具,慢慢我就跟他不合,一直到今年,我五年合约到期。”
“宫澄,这期间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我找错了方向,我以为你是圈内人,那次珠宝酒会前,我找了你三四年。”
“我是有预谋的,不是那么天真单纯的,但是我好喜欢你呀。”
池遇说得很真挚。
宫澄一动不动盯着她,似乎要把她这个人剖开来看。
“一见钟情和穷追猛打两个字,都是给你的。”
想到了那段时间漫无目的的寻找,想到了三四年未曾放下的念想,想到了烟烟,想到了从籍籍无名到现在的自己,她放弃了很多东西,宫澄一直在她心底。
池遇眼眶倏地红了。
宫澄正好对上池遇的目光。
这时候的池遇无比真诚。
宫澄动了动嘴,停顿了一会儿,眉眼冷冷地动了两下。
“以后遇到别人,不要再说什么我不护你,你是公司的员工,就是宫丽的一份子,你可以受挫,但绝不是宫丽之外的人让你受挫。”
言下之意……
也就是只有你能欺负我喽?
池遇这样解读着,眼神也跟着亮起来。
宫澄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眼神把她的想法摁灭,起身走了。
后来池遇才恍然大悟,当天在宫夫人生日宴会上那番谈话,才是她真的跟宫澄开始接触的第一步。
宫澄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在商场几经沉浮,这样的人会喜欢一个单纯无脑只会惹麻烦的艺人?
她显然不需要。
她或许不需要一个依靠,但绝对不会需要一个只会依靠她的人。
.
宫澄走后,池遇即刻瘫坐在沙发上,脱了大衣,脱了鞋子,侧躺在沙发上。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烟烟的事又难免唤醒了她的记忆。
休息了大约二十分钟,她终于站起身走了几步,想做点什么恢复心情。
四下环顾,她发现不远处靠着窗子的桌上放着茶泡台,周围还摆着几张沙发。
池遇走过去,发现这是有人泡了一半的茶。
泡茶而已,她会。
正好能静静。
池遇坐下,一手提着紫砂壶,将壶中水慢慢倒入白色的茶碗中,接着她发现了一让青黑色木筒里放着的茶叶,她拨开木筒,沁人心脾的茶香浮现。
她拿起白色杯盖盖到茶碗上,用手指控制茶盖与茶碗之间留有缝隙,水能从缝隙里流出。
她的泡茶手法是曾经客串一个古风电影时,剧组请专业的茶道专家教的,池遇当时很喜欢,泡茶也可以集中注意力,她非常专注的鼓捣,手法颇具古风。
茶杯中的水被倾倒出一部分到了一口透明玻璃杯中,池遇拿起木筒,用铁丝将茶叶拨进茶杯中,盖上杯盖,双手摇晃。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浅浅的啜泣声。
池遇慢慢放下手中茶杯,缓缓回过头。
正好就看见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站在她身后,拿手帕擦着脸上淌下来的泪。
池遇脸色一白,呼吸一滞。
空旷的二楼会客厅,四周看起来不像人住的摆设,有些陈旧质感的家具,突然出现的哭泣阿姨。
她突然受到了灵异类型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