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卡在扶摇面前的最大阻碍,就是落后的产能了。
虽说早有预料,可是月出货十万台的数量现在显然已经无法满足需求。陈泽找姚玉商量,那些外面的元件不妨外包出去,自己的厂子只负责最关键的部分和组装。
姚玉似笑非笑看他:“这个时候你倒是忘记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了。”
陈泽一愣:“他们肯么?”
“你问问肯不肯呗?”
因为姚玉的这一个问题,她见到了某位长辈。
看到那位长辈有些熟悉的面孔,她心底曾经一直盘旋不去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姚家在官面上没有太多实力,为什么能一直得到诸多支持。
“许久不见了,先生。”她压低声音说,“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八年前。”
“是,你十岁生日那天。热闹得很,热闹得很啊。”那人笑眯眯的,看上去和蔼可亲。
姚玉却不敢有半点懈怠,面孔上露出微微的笑。
“你是真的想将这样的订单交给国家来做?”
“是。”姚玉平静地说,“这是现阶段最合适的办法。而且,我放心。”
那人哈哈哈地笑起来:“我就知道,姚家的人还是有明理之人的。”他看着姚玉的目光越发慈祥,亲切地问姚玉,有没有想要回姚家的意思。
“前些时候碰到老姚,我看他说起你,还是很挂念的样子。”
姚玉迟疑了片刻:“我会时常回去看爷爷的。但是回去……还是不要了。世界上有缘分的说法,我想,我和姚先生还有董女士,大概就是没有父母缘分吧。见了面,徒增烦恼。”
“小孩子家家的……”那人这样说了一句,对姚玉笑一笑:“科学院那边,金禀坤教授的项目,好像,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姚玉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会知道,坦然地说,“金教授出面比我更合适。”
“那带来的名声与利益,你也一同放弃了?”
姚玉唇角泛起笑意:“我现在的名声与利益,也不少了。”
看到那人的笑,她也懒得去管自己说对或者是说错了什么,只是心平气和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时间并没有很长,毕竟还是日理万机的人,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后,姚玉就起身告辞。
陈泽紧张地看她,看到她点点头:“已经说好了,有几家厂子随时待命。”
陈泽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脸来:“很好,很好。”他看着姚玉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啧啧感叹: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见到了那样的大人物,居然连一点害怕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她甚至一点都不激动。
对比起自己,真是……
在姚玉和陈泽为了扩大产能而奔走的时候,扶摇以一种蔓延之势扩散开来。
国内且不说,国外也开始遍地开花。
纵然是有人依旧坚持着这是一个谎言,是全民齐上阵的谎言,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那个国家,是真的出现了真正的全息技术。
就连奇幻大陆的论坛里,也越来越多地出现了讨论扶摇的声音。
“听说是修仙背景,和奇幻大陆不一样。”
“会不会很难懂?”
“反正大家都不懂。”
“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对外出口哇?”
“也不是没有……”这样说的id留下这样一句让人遐想的话就消失了,任由论坛里的人狂欢乱舞了小半天,才重新冒出头来,“不过并不是做为游戏装置出口的。你们忘记了吗?社交媒体上说的,那个装置有复建的作用。”
“没错!是这个思路。那就是说,现在很可能医院有了?”
“就算有了,也轮不到你啊!”
“爬上来说一句,我知道某地某医院有,我上次看到了送货的人,那个穿着和箱子,我不会认错的。”
“真的吗真的吗?想去。”
“我也想去……”
艾伦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论坛,并没有试图去阻止玩家们在奇幻大陆的论坛上讨论扶摇。
他深知,在玩家们都对这个游戏充满了好奇心的时候想要阻止他们,最终的结局可能就是平白消耗了奇幻大陆的名声。
但是,看到他们讨论,他的心中格外揪心而难受。
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叹息。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应该是技术的进程上里程碑式的那个人物,注定是要名留史册的。姚玉的出现曾经让他对这一点坚信不疑,如果不是自己天生就注定了要留下来,那怎么会那么好,在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能帮助自己的人。
可现在,也是这个帮助自己的人,成为了自己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摸出手机,凝视着以前项目组所有人的合照。
姚玉在里面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他知道,她是这群人的核心之一。
摩挲了许久,他选择了删除。
从她决定做一个全息游戏的时候开始,自己与她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不会再是朋友了。他们现在是对手,是商业上和技术上的对手。
对手是不需要友情这种东西的。
“我特意上来向大家报告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关于大家十分关心的医疗问题。”
“前些时候,我们收到了一份来自国外的馈赠,据说是使用了全新的技术,正在进行临床测试。他们询问我,和我的家人,是否愿意让莉迪亚参与这个测试的时候,我们曾经十分担忧,询问了许许多多的信息,想要知道,这样的测试到底是否安全。”
“就在我们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莉迪亚的状况开始向不好转变,我们不愿意看到亲爱的莉迪亚就这样离开我们,所以我们决定参与了这个测试。”
“现在,这个测试带给了我们巨大的惊喜。”
“在参与测试之后第二周,莉迪亚就有了轻微的刺激性反应,她的手指和眼皮有了轻微的动弹现象。由于担心这只是虚假的表象而让大家空欢喜一场,我们并未向大家通报这个消息。”
“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带着十二万分的喜悦向大家报告,莉迪亚醒过来了!”
“在病床上昏迷了四个月之后,你们亲爱的莉迪亚醒过来了!”
“这是医疗史上伟大的成就,我们十分感激来自古老国度的馈赠,感谢他们,让莉迪亚回到了我们身边。感谢这项伟大创造的发明者姚玉女士,感谢她创造了无限的可能。”
“这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九月底,来自日不落之国的一则消息引爆了全球。
莉迪亚·泰勒,全球出名的歌手与创作者,几个月之前进行极限运动时发生意外,至今昏迷不醒。
医生已经明示暗示,再醒不过来,大约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的家人与追随者们都心碎欲死,只是保留着最后的希望,希望她能在某一天醒过来,对所有人盈盈一笑,哟,我只是开了个大玩笑,你们真的当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几乎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由她的官方发言人和父母一起,爆出来这样一个惊天的好消息。
博客的最后,是莉迪亚苍白瘦削的脸,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虽然容貌憔悴,虽然神色疲惫,虽然没有过多的话语,虽然依旧躺在病床上,可那依旧是莉迪亚·泰勒。
几乎是全球的欢庆,姚玉的名字伴随着这个消息席卷全球。
曾经的她是因为奇幻大陆而走进过人们的视线,这一次,却是因为莉迪亚·泰勒。
姚玉长草许久的推特上也终于更新了简短的消息:听到莉迪亚醒过来,我很高兴。科学的进步,就是为了创造奇迹。
无数人涌到她的推特下面,各种语言的留言都在询问同样的事情——那个能让人醒过来的仪器是什么?
姚玉却没有很快回答,她接到了来自灯塔国的视讯。
画面对面是她曾经的教授,面容严肃:“玉,许久不见了。”
“是的,教授,许久不见了。”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名字,从别人的口里。没想到,你真的能创造出这样的成就来。”
“谢谢您,教授。”
说话的人面上显得再诚恳,语调都是干巴巴的。大约教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停止了无用的寒暄,直接说起了来意:“你是比普通的天才更加天才的存在,这样的你,不该在那个落后的国度。听说你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实验室?”
“到灯塔国来吧,这里才是能尽情发挥你聪明才智的地方。”
他惊愕地看到,对面的影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惊讶地问,“你在那边的处境并不好,为什么不过来?”停一停,他反问:“你也有那种无谓的爱国心吗?”
“不,教授。”姚玉淡然地说,“因为,我对你的国家更失望。教授你知道发生过什么。至少在这里,我该得的,还是我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
“那是一场阴谋,毫无疑问。教授你也知道不是吗?现在对草药的禁令解开了吧?这个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教授:无法反驳!
“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他这样咕哝了一句,姚玉微微地笑起来:“所以,我也不介意让其他人使用已经成型的产品。并没有人使用的研究成果毫无用处,这不是教授您说的吗?”
“好吧好吧,我不该来找你的。但是玉,记住我的话。任何一个国家,在自己的绝对利益面前,都可以牺牲其他的东西。你觉得你现在在国内很好,但是,也不要忘了,你在灯塔国的时候,也曾经如鱼得水。”
“我的成语用错了吗?”
“没有,教授,”姚玉笑着摇了摇头,“感谢您的提醒,事实上吃过苦头之后,我无论如何都会长点教训,不是吗?”
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法劝动姚玉,连挑拨都做不到,教授无奈地点头:“好吧,祝你一切顺利。无论如何,我在这里,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来说。”
“谢谢教授。”
切断视讯之后,姚玉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她问陈泽这段时间游戏仓的囤货量有多少,陈泽从忙碌中回过神来,警惕而快速地问:“你又准备干什么?”
“我只是想着,我们似乎也该走出国门了?”
“也确实……不过你确定?这样的技术……”他若有所指,姚玉眨眨眼:“放心好了。”
于是,10月底将举行的游戏展里,赫然多了扶摇的名字。
亚伯拉罕先生罕见地失去了笑意,拨通了电话:“你们还没有成功吗?”
“正在进行中,亚伯拉罕先生,这种事,不要着急。”
他愤怒地摔了电话,迟疑着,下达了命令:“让末日启示录去参展。”听到消息的人发出了惊讶的呼声:“先生,末日启示录现在还没有完成,现在只有很小一段的试玩和宣传pv。”
“只是放出意向,不用着急。”他咬着烟斗,冷淡地说:“总不能让扶摇占据了所有的目光。”
他冷淡地想,也许不等末日启示录全部完成,就已经可以用新的方式来建造全新的末日启示录了。
不过是……
一家小公司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只鱼”“爱猫”“jyq”“半夏”“沫沫的晚安”“叮铛”“meredy”的营养液
前面两个昵称排在一起真有说不出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