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芜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听到他说这话之后，只是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奚族果然很少出自己的地盘。”
奚族长倒是没从他这话里听出什么别的滋味来，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地方：“祈族大部分都是武将吧，作为武将很不受待见么？”
“我么？”祈芜挑眉，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似是毫不在意地说着，“我们流民一族名声不太好，作为唯一被制裁的存在。文职其他星系自然不会雇佣我们去，技师勉强能做，因为可以洗去记忆。但有你们奚族在，我们大部分做的都是一些需要武力的危险工作。”
“……这样的工作，若是真的送命了？”
“哈……你怎么不想想你们技师的工作，万一仪器出现问题，直接把你们脑子给洗坏了呢？”祈芜揉了揉奚郁的头发，“没办法，自己族中的资源有限，只能接一些雇佣的工作来平衡族内的收支。所以我们收取费用的方式也跟你们一样，第一笔便需要付给我百分之八十。”
“难怪你到这儿似乎一点都没有想去讨债的想法……”
武士这边的校舍范围还是比较小，很快就搜素完了。两人上到六楼，这层再往上便没有了，已经被拆地只剩下些断瓦残垣。再下去重新从一楼上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两人干脆爬上去，从隔离墙跨过去。
走到边上，才看清楚这堵墙有多厚实。奚郁拿手掌比了比，三十厘米左右，中间有十分明显的隔离层，废弃的电路板裸露在空气中，焦黑一片。隔离墙像是成u字形，包裹着武士族这边的校舍。
奚郁看了啧啧出声，稍一抬腿，便轻巧的跨了过去。
下到科研生那边，格局完全不一样，全部都是面积不小的套间。看起来每一层居住的人数，还没有隔壁这么多。
祈芜看着奚郁脸上十分明显的嫌弃，偷偷笑着解释道：“其实整个星系都是这样的风气，你不用太在意这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和努力，心中所衡量的价值相差太大了。自认为重要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可不一定这样。”
“我知道，只是因为现在的状况来说，科研人员的价值看起来比武士们高一些而已。”奚郁没好气地接道。
祈芜握着他的手指，在他手心微微摩挲着：“宝贝，你这么在意这些，会让我觉得，你是因为觉得我受了委屈，所以你气不过。”
“一边去。”奚郁甩开他。
祈大族长又十分不要脸地牵了回去，不管他要甩开几次，他都不厌其烦地重新抓起他的手：“你看起来挺聪明，不过上一代的族长把你保护地太好了。你们奚已经告别了这个星系习以为常的东西，演变出另外一种社会了。是这个星系中最好的地方。”
奚郁听到这话，心中琢磨着倒挺不是滋味，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手上不再作妖了，随他牵着。
两人又这样沉默了下来，仔细搜索着这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样的时间维持地不久，到了第五层时，奚郁身上的信号探测起了反应。
本来已经走过了的，空无一物的套间，屏幕上闪烁着的点，在他们离开那个位置时，忽然暗淡了下去。
祈芜也看到了这点，拉着奚郁往回走了几步。因为这边全部都是要拆除的，所以没有一间安装了房门，两人只是跟着检测器，确定大致范围。走到五层中间的一个套间，信号点闪烁的频率与亮度是最高的。
奚郁眯着眼盯着门口看了一眼，走到了前面的房间，再走了回来。发现这个位置欠了点应该有的角度。
“就是这里了，应该是装了屏蔽区与防护门的，通过折射，模拟出了跟周围一样的景色。而且门装得有点距离，光伸手过去，还碰不到。”奚郁让自己的小机器人下来，伸出触须贴在墙上。
只是对这里的信号源，以及其解密方式都有了备份，所以很快便控制了操纵这个屏蔽器的开关，门口的障眼法一分钟不到就被破除了。
消除之后，内部装了一扇门，已经旧了，但门上的密码锁依旧可以使用。
奚郁也没做什么，只是抱着胳臂站着等了一会儿，只见密码上的灯一顿乱闪过后，停留在了几个按键上，之后只听到嘟嘟两声，门锁落下，门朝内打开了。
进入之后，两人关上门，重新开启了防护。让外面看起来和刚才一样。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散落在地上的线路以及摆在角落一张简易的床铺。重要的东西以及被全部拆走了，一团乱的线路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信号源在闪烁着。奚郁开启机器人的扫描模式，把整个房间，从头到尾搜索了一遍。
除了里面的摆设是新的，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毛发，脚印，□□，指纹，全部被有意识地清理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却留下了一个信号源。
奚郁蹲下身子，盯着那个信号源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把它留在原地。
“这看起来像是个陷阱，建在科研生的旧校舍里，用的却是武士生的接入ip？”祈芜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真的不需要拆除它么？”
“放在这里就是，erc不敢说出自己被入侵了。等这里的人自己找出这个信号源，就会怀疑这个城市里有可疑的人。反正他们本身就互相怀疑，在他们心目中，能够做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有许多人选。”奚郁顿了顿，又揉揉眼睛说道，“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过会儿把这个信息发给戈安。”
“这是上次骚乱的□□么？”
“不清楚，这里的防护系统还没有更换，应该不会是这里。我今天潜入系统后，找不到骚乱的真正原因。查看被掩盖的信息需要破除更上层的防护，我不能提前惊动‘荧惑’，所以刚好看到这个，便拿去搪塞一下戈安。勉强还是够用了。”奚郁像是很累的样子，拍拍床铺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他一个上校，还是职位这样特别的上校，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学生。”祈芜皱着眉头，像是十分想不通的样子。
奚郁倒是很想得开，耸耸肩道：“也许里面有他的亲人吧。”
“可你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这样……”
“戈族最近很忙。”奚郁笑了笑，“荧惑的主智能体不在戈星上。”
“这算是你今天潜入erc拿到的可靠消息？”
“对。明天戈族长会带着‘荧惑’去一趟联盟的审判法庭。”
“审判什么？”
“审判我们奚族欺骗全星系的罪。”
“所以，明天你想在这里引发一场能够点燃整个戈星的战争么？”祈芜笑了一下，“我没觉得你手上有这样的筹码。”
“有，有一个戈安就足够了。他可是我的病原体，乘着这点时间，让他在防护层上转转……这样让我有足够的感染时间。”奚郁像是累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被病毒控制过的脑袋，会比平时更激动些。你之前利用奚言的时候，忘记他被控制时的疯狂表现了么？”
“这么说，我白送了你一个病毒程序？！”祈芜忽然欺身上去把他往后压倒，“宝贝，我们能别谈这个么？到了戈族那么久，休息也休息过了，你是不是把我的试用合同给忘记了？”
奚郁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个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忽然想起这种事来。
但他却没看到，祈芜背在后面的那只手，刚刚从床脚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扫而过，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只是微微一用力，那东西便碎成粉末一眼，落在床角的灰尘中，混合在一起，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