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二娃的生母叫薛琴琴,是一个典型的,被父母嫌弃着长大的孩子,而她存在的价值就是成为扶弟魔。
好在薛琴琴本人脑子没有长包,虽然说嫁给了韩昌君,但也就是在有限范围内给家里一些东西。
薛母所期待的关系网,可一样都没有给薛家。
薛琴琴的这个弟弟,是被父母惯坏了的那种,本身接了父亲在炼钢厂的班,但人心不足,他觉得自己姐姐都嫁到韩家去了,多少他要去政府弄个官当当。
这事儿薛母在女儿面前提了不止一次两次,刚开始他们觉得以薛志军的“才华”,在京市随便当个公安局长,或者下到周边的市里面当个市长都是可以的。
薛琴琴觉得这事儿又无脑又搞笑,不止一次的在母亲面前说这事儿肯定行不通。
这薛母,就渐渐的恨上了韩家的人,不止一次的在儿子薛志军面前说韩老将军一家人的坏话,久而久之,那薛志军也恨死韩家的人了。
但薛志军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虽说心里恼恨韩家的人,但至少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面上关系维持的好,韩昌君虽说不太喜欢小舅子,但是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倒不会对他太过于疏远。
后来大形势发生了转变,韩家也不如以前那样风光,韩老将军自己也是战战兢兢,为了保住羽翼,开始慢慢跟身边的人切断联系。
再后来,就是全家下放去了江西,韩昌君为了不连累妻子,本来是要跟她离婚的,谁知道薛琴琴死活不愿,而且她还怀了身孕。
韩家的人还没有搬走,薛志军就带着一群红小兵闯进韩家,带头打断了韩老将军的一条腿。
韩昌君为了保护父亲,也差点遭到毒手,这个时候韩昌君才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一直对他阿谀奉承,又一心讨好的小舅子。
但这个时候薛琴琴还不知道这一切。
薛志军也因为这事儿得了好,现在在革委会还当了个小头目。
直到再过了三年以后,身在江西的薛琴琴得知原来韩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切都是自己娘家弟弟的手笔以后,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那会儿的人并没有完全意识到精神问题也是病,刚开始韩昌君并没有在意。
直到薛琴琴生了三娃以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跑了,几个月以后才找到骨瘦如柴的三娃,也不知道母子两个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当时三娃看着除了瘦弱就是瘦弱,直到接近一岁的时候才发现,他跟正常孩子不一样,这孩子压根就不会说话。
而薛琴琴是营养不良给饿死的,临死之前才清醒过来。
于是便把三娃带了回来,否则以当时的环境,三娃必然也活不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琴琴怀着三娃那段时间精神出了问题的缘故,以至于三娃到现在讲话都不是很利索。
在孩子小小的世界里面,妈妈本来应该是全部。
“三娃真可怜。”赵曼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孩子的身世,原来是这样的。
从她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就觉得是个可怜见的,可惜这么小的孩子因为心理上的问题,到现在还不怎么肯说话。
“这,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缺心眼,难道韩家存在不是对他们来说更好吗?”简直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有些人,他的世界只有一口井那么大,你跟他说世界很大,他们也是看不到的。”韩景瑜把这一切说完,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
韩昌君在妻子离世以后也备受打击,如果不是他带走孩子们,这几个孩子在牛棚里面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运动的态度是怎样的,因为这个我几乎要失去挚友,也几乎要失去我的恩人。”
韩景瑜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而赵曼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张开自己的怀抱来:“来,我的韩景瑜同志。”
她那双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星辰,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这是多么招人喜欢的姑娘啊,他是多大的福气,才可以跟这样的姑娘共度余生。
她张开手臂,笑盈盈的看着他。
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偶尔露出来的那一丝让人想要保护的时候,瞬间激起人保护欲大发。
她把韩景瑜揽进去怀里,用心拥抱着他,感受着他。
她想起他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家,肩负起全家的希望,在他无助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懂他。
从现在开始,也有人会愿意去懂你,愿意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愿意在你彷徨无知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
韩景瑜过来,没有投入她的怀抱,反而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口里。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要把面前这个姑娘按进他的胸膛里面一样,然后搓了搓她的脑袋。
情绪已经平复过来,他也分享了自己的脆弱给她。
有时候人只是心里上需要一个拥抱,需要一个精神上能够停留的港湾而已。
二娃的病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孩子每天都跟着韩景瑜出操,这段时间又好吃好喝的养着,抵抗力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
韩景瑜抽空去了一趟单位食堂,打了一个粥回来,另外两份米饭,两个素菜。
看见他拿过来的东西,赵曼才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
虽说家属区一般就吃两餐饭,单位还是吃三顿的,不吃三顿扛不住。
部队单位的菜大部分都不用花钱,炒菜一个一毛,带鸡蛋的一个要多五分钱,韩景瑜打了两个菜,一个是青椒炒鸡蛋,一个是炒榨菜丝。
还别说部队食堂的油水还不错,就青椒鸡蛋而言,还能看见油星子,而榨菜丝差不多是凉拌的,不带油,这个是专门给二娃买来配粥的。
涪陵特产的青菜头,做成榨菜风味独特,稍微拌一拌就很好吃。
在这会儿,能在北方看见榨菜,那可是一道新鲜菜肴。
他回来的时候二娃的精神头也不错了,看着爸爸端过来的菜食欲满满,一口气就喝完了粥。
看着他端着饭菜进来,赵曼才反应出来自己真是饿了,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就着鸡蛋跟榨菜,她狠狠的吃完了一份饭。
吃完饭,再一次测量了二娃的体温,基本上已经降下来,只有37.5.
不是鼠疫,也没有肺炎,退烧也还算快,总算是在生死线上面捡回来一条命。
听说小孩子发一次烧,都会长个,虽然这个说法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因为发烧时候新陈代谢比较快,退烧完了以后,二娃的胃口就特别好。
既然已经退了烧,刚才又吃了那么多的粥,虽然看上去还是蔫蔫的没有力气,但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回去再吃两顿药观察观察。”医生再量了一次体温,拿着白色的小纸包递给了家长。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一日三次,一次两颗”。
赵曼道:“谢谢您啊医生,您这药可真管用。”
开始看到这浮夸的医生,还怀疑过他的水平呢。
可见看人不能看表面,有时候人啊,适当有些缺点也是很正常的嘛。
二娃又咳了几声,看着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
这年头医生开药都是按顿给开,管够就行,提倡绝不浪费。
赵曼接了过来,再一次谢过了医生,去付完医药费,深深的感觉到物价的便宜——一共也才花了两毛钱。
两毛钱,换算成鸡蛋,大概3-4只鸡蛋的价格。
在前世,感冒发烧这么严重的病,到了医院起码要折腾千把块钱吧,各种抽血检查,弄得正常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会挂在去检查的路上。
这年头看病也真的是便宜,没有抗生素没有点滴,简简单单的几颗药丸子。
走出来这一路上,二娃一句话都不敢吭,也不知道是虚弱的,还是生怕妈妈发飙。
打开车门,赵曼本来坐在后座抱着孩子,二娃虚弱的靠在她的膝盖上睡觉,眼睛时不时睁开偷偷的瞄上她一眼。
嘿,还知道怕呢您,昨晚上怎么就没见你怕呢。
到上车的时候还是个怂娃,直到上了车,赵曼才给他拧耳朵。
“你很不错嘛韩千生,我听说你晚上去田里抓老鼠了,还下河游了一圈呢。”说的当然是比较夸张了,不然怎么吓到这孩子呢。
然后拎着二娃的耳朵。
“呀呀呀,好疼好疼,妈妈你能不能轻一点。”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二娃现在也蹦跶不起来了。
“我没有嘛妈妈,我没有抓老鼠,抓老鼠的是小东西他们好不好。”二娃觉得田里面的自然叫田鼠,要尊重人家的原产地好不好:“而且妈妈你一点都不民主,根本不问我到底怎么才掉进河里去的,你们大人就可以做错事,小孩子就不可以。”
他可是做了见义勇为小勇士呢。
“我哪里做错事了?”赵曼差点要跳起来。
在儿子们面前可千万不能丢脸。
“怎么没有了。”二娃叉腰:“上次你差点打翻油碗,弄洒了珍贵的清油。”
呃,还以为说的是啥?
“这算事吗,可洒了吗,我可是一滴都没洒出来,小二哥你要是怕我弄洒,以后可以自己做饭。”赵曼说。
看吧看吧,大人就是奸诈狡猾,欺负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二娃气的脑子都晕乎乎的了。
“你跟爸爸搂搂抱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跟我说跟女孩子要保持距离,可你跟爸爸抱抱,你自己说话不算话!”气死猴了气死猴了,大人还是真是那个什么双标啊!
这......
刚才他不是在睡觉吗?
前排的韩景瑜已经憋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赵曼被儿子给气的要死,本来坐在后排陪着他的,突然打开了后门,拉开了副驾驶,闷不吭声的坐在前排。
二娃裹在毛毯里面,也气哼哼的,妈妈从没有问过他到底为啥就落水了,见义勇为难道不应该受到表扬吗?
双标的妈妈此刻已经被孩子深深的给嫌弃上了。
至于前排憋住笑的韩景瑜,在赵曼一个瞪眼的时候,赶紧举手表示投降。
“我可什么都没说。”他道。
“哼。”赵曼把头扭向外头,冷冷的哼了一声。
吉普车开了起来,慢慢悠悠的往家属区走,这一路上赵曼的心情明显轻松多了。
如果不是刚才被二娃怼了个没话回,她现在都有心情看看外面的风景。
其实这车一路上开过去,这风景是真的好啊,绿油油的农田一片一片,再往前是草场,再往前又是农田,新区的农场都有好几个,除了最近的八大农场,还有远一点的新洲农场、红星农场,个个都是顶顶的大农场,每年都为国家提供了好多些粮食。
赵曼是真的热爱这一片土地,也热爱这片土地上面的人民,随着这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她也困的不行,眼皮子开始打架。
汽车再往前开一点,突然停在了路中央,赵曼眼睛突然睁得老大。
绿色军用大卡横着躺在马路中间,驾驶坐的门刚刚打开,里面的人趔趔趄趄的想去看油箱。
可油箱正在突突的往外冒着油。
不好。
赵曼突然就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文名含有敏感词,所以改名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