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说原主在原著中钻了周主任被窝的命运。
以及,很多事儿......
很多事情的走向也确确实实跟她所知道的历史不一样。
这让她几乎忘记了,这一年是最悲痛的一年。
唐山大地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整个军区迅速开始戒严。
周升、韩昌君、牛营长、韩景瑜,走去了市里面,新区所有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必须在军区24小时待命。
那天晚上几个人都没回来。
家属区里面看不到男人们,一个个的都到了军区待命。
当天晚上从省城过来的领导就带来了京市军区的命令,除了要求新区军区派遣部队迅速赶往唐山救灾以外,命令新区立刻城里救灾指挥小组,并且从省城直接派遣了小组成员过来组织军区的抗震救灾活动。
部队、医疗队、派遣物资一批批的往唐山进发。
韩景瑜他们几个去到了唐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是地震,孩子们在家里惶惶不安,生怕地震也同样发生在这个地方。
结合1920年在这个地方也曾经发生过比唐山大地震更强的里氏8.5级特大地震,在新区没有任何一个初级领导情况下,赵曼跟姜营长商量了一个对策,让整个新区的人都避免在屋子里面过夜,所有人都搬迁出来住在院子里。
大人们的不安也感染到了孩子们,从听到了地震的消息以后,学校停了课。
因为就在唐山大地震发生的那天,唐城也有强烈的震感。
“妈妈,妈妈,我真的很害怕。”三娃抱着赵曼的腰轻声撒娇道。
赵曼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紧紧的抱住孩子。
地震很可怕,可是余震也很可怕,韩景瑜走的时候都没能来得及跟她打声招呼。
她现在要一个人带着孩子们。
家属区也开始骚动起来,孙来娣找到了她:“赵曼,咱们得尽快想个办法让家属区的人心给安定下来,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的。”
赵曼是整个新区家属区里面,政府职务跟级别最高的一个。
在她印象中这场地震死了两百多万人,那是两百多万条生命,她甚至有种愧疚感,作为一个从未来过来的人她什么都没能做得到。
可她能做什么呢,就算她往上面打报告,预知这次地震,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可是历史却没有停下来脚步,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走。
“赵曼!”不知道赵曼怎么回事,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
赵曼还在神游,还在想着她印象中发生过的地震。
没有经历过那一切是不能知道到底有多残忍,余震在剩下的好几个月以内,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大地震的幸存者,却在余震中再一次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我知道了,咱们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但是男人们都不在,咱们要替他们管好新区,让新区不能乱起来。”
“现在周升也不在,韩景瑜也不在,牛坚强也不在这里,我听说省城派来了指导小组来咱们新区,可人咋还没来?”孙来娣一肚子的嘀咕。
“人没来,可事情咱们要准备好,大地震波及到地方有十几个省,咱们新区也在地震的边缘带上,而且震感还很强烈,咱们得先把人给组织出来,让大家先睡在外面,家里有席子的铺席子,有竹床的睡竹床,总归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要是真有地震了,在外面可就算是最安全的。”
赵曼再想想前世在电视上听到的那些遇到地震的应急措施一二三。
比如说在身边放个酒瓶子啦,要是有地震酒瓶子肯定先倒下来。
于是又跑到广播站广播注意事项一二三。
新区开始动员大家在外面住,孩子们可乐呵开了,孙来娣家的三个孩子,并陈家的四个孩子,韩家的三个孩子,还有赵雪彦家里的两个,十几个孩子都准备在韩家的小院儿里面扎根了。
看来小赵阿姨家里是相当受欢迎,孩子们一个个的抱着凉席过来,铺在一起,那个画面壮观的呀,赵曼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新区学校的校长。
“三妮子,赶紧给我死回去。”隔着一堵围墙,孙来娣就在那边叫上了。
“凭啥要我回去啊,不是说要大家睡外面,身边带着干粮跟水么,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围着水井边上睡,要真来了大地震,咱就就地摇水喝。”三妮子说。
孩子们喜欢扎堆的乐趣大人是理解不了,赵曼听到三妮子的发言,噗嗤一下就笑了,感觉最近沉闷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嫂子,要不你也过来,这个时候大家伙在一起就是凑个热闹。”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大家相互之间就是个报团取暖,
孙来娣也来了,韩家整个的院子里面躺着的都是人,一瞬间大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那一场可怕的地震从没有发生过。
很快,调度组在新区成立起来。
维持治安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要防范于未然,疏通人群住在空旷的地方,避免因为余震带来的危害。
好多老人特别固执,不肯从屋子里面挪出来,他们死也不相信地震会把屋子给震塌了,赵曼跟孙来娣只能组织人一家一户去检查,碰到特别固执的只能一个个的去劝说。
家属区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几个村的事情。
第二天,广播通知附近十几个村,农场的领导来新区政府开会,组织抗震救灾的工作。
目前唐城跟省城的任务还没有下达,农场跟村里也刚刚完成了秋收工作,正准备着冬小麦种植的事情呢,村里跟农场都没有听到确切的消息,但是已经听说了连唐城都开始戒严的事情。
第二天韩昌君一个人从唐城回来了。
面色上带着疲惫,赵曼问他韩景瑜他们几个去了哪里,韩昌君欲言又止的。
“这是上面的命令,事态没有明确下来不能告诉你们他们去了哪里。”韩昌君说。
“你给我交个底,他是不是也要去唐山,他可不能去唐山。”赵曼很激动的说:“他不是普通的军人,而是新区的技术骨干,你们不能让他去那里。”
韩昌君抿着唇不说话。
他是因为要负责新区治安才回来的,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当过兵,四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不是现役或者退伍军人,他也很想去那个地方,但是对于他来说,守好新区同等重要。
这次地震也造成了居民阶段性的恐慌,一时之间供销社跟粮店外面都挤满了人。
“抢粮食,抢商品,家里有啥抢啥,供销社和粮店外面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韩昌君已经让公安局的同志过去值守了,可大家伙都不相信政府的话,你说说要怎么整,我家里没有盐了,刚才出去想买上点,结果看见供销社人山人海的全是人,这可咋整?”
现在八月间,晚上降温了可白天还是很热,孙来娣这段时间辛苦瘦下来一圈,刚从外面回来喘着粗气。
“怎么一回事?”赵曼问:“我听说粮店都是人,怎么供销社也都是人?”
她倒是见过前世的人爆抢板蓝根,盐,口罩,抢啥的都有可没见过这世的人也这么狂野。
话说计划经济时代,不是要有票证才能买的么,这些人到底是在家里囤了多少票?
其实他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唐城这边有一个大农场,可除了大农场跟唐城纺织厂,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一切的生活必需品都需要东部城市西部的城市运。
书里面的小老二,就是靠着往西部城市倒腾商品,一火车皮一火车皮的往西部拉,拉完了商品的火车皮,回去的时候又拉走一车车的煤。
在那个年代谁能在铁路上批到条子要到一张通往东部列车的火车票,人生就躺赢等着暴富了。
“供销社、卫生所、粮店、菜市场里面全是人,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啦,抢什么的都有,大家都说唐山大地震,天就要塌下来了,什么都要抢一点备在家里,赵曼你有文化你跟我说说,咱们这里会地震吗,会没有粮食吃吗,我听我奶说解放前海原地震,除了海原县就没有一个活人,所以咱们这里也是可能地震的对吧。”
赵曼收回了心思,跟孙来娣耐心的解释地震的原理。
知道这场地震基本上不会造成天塌地陷,孙来娣也放心了:“说起来可真是惨,咱以后可别住楼房,你说住在楼房里面好几层,万一楼塌了连刨都不好刨,还是咱们平房好,要是地真的晃起来,咱马上跑还来得及。”
“不过嫂子你也不用跟人家一样听风就是雨,总而言之咱们新区也不至于缺东西缺到那样,等过几天,东西从外面运进来了,大家就知道抢东西是多愚蠢的事情了。”
“说起来我就来气,孟来香家里抢走了五斤盐,也不知道买那么多盐她准备做什么,咸死她算了!”孙来娣还在跟孟来香生着气。
赵曼想了想自家好像这些东西从来不缺,原因是她也从不像孙来娣这么抠门,用一点买一点。
转身从屋里拿出来一包盐给到孙来娣:“多大的事情,明儿我打个电话去市里面问问,看看应急的物资缺不缺,也跟供销社那边说一声,有那种一次性买几斤盐的,还是要控制一下。”
孙来娣还恨恨的说:“就该这样,买盐都要买那么多,不是缺德是什么!”
赵曼想着也是,现在的人可是解放前过日子过怕了的,危机感极强,分分钟觉得会粮食飞涨,好在新社会新国家新气象,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粮食危机。
所有的危机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
借到了盐,孙来娣总算是有材料可以做饭,扭着屁股回去给孩子们准备晚饭去了。
略一寻思,赵曼觉得还是要给新区做个地震预警急救的宣传。
然后把这个事情跟韩昌君商量了一下。
没想到韩昌君也觉得可行:“你提的这个办法好,咱们有空在广播里面广播一下,现在也基本上察觉不到余震了,但是难保后续还有新的灾情产生,到了年底咱们这里干燥,比如说防火防盗这些宣传也一并做起来。”
说完赵曼也觉得好,转身跟孙来娣商量防火防盗防地震的宣传去了。
从收完玉米到种植冬小麦,中间有一段空闲时间,刚好新区说要搞宣传,村里的人也挺感兴趣的,于是搭了个戏台子,表演起来小品。
大娃负责写剧本,把抗震救灾的事件也写进去,防火防盗的事情也写进去,这事儿过了再半个月,新区几乎所有的人都了解了地震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快到年底家里要注意防火防盗之类的。
大娃写的剧本很好,把比较生涩的记忆点融合到了剧本里面。
再让人演戏演出来,比如说遇到地震应该往哪里躲啦,怎么感知地震啦,天干物燥小心走火啦,打雷的时候千万别站在树底下啦。
最后看过戏的人基本上都能说的出“天干物燥要防火,打雷别往树下躲”这些话。
不光村民喜欢这种宣传方式,有见过听过的还把新区演戏宣传的形式报告到了唐城,专门申请了一笔经费,奖励写剧本、表演的这些人,大娃还因此再一次拿到了二十块钱的剧本写作费用,现在人家的小金库里面真存了不少钱。
韩昌君不管孩子们这些,鼓励大娃把钱存着。
赵曼就开玩笑说留着以后娶媳妇儿用,大娃羞得硬要把钱塞给她,让她买新衣裳穿。
赵曼说:“等这事儿过去了,妈带着你们几个去唐城给你们买新衣裳,你自己挣的钱你自己随便花。”
大娃就已经想好了要买些什么东西了。
“妈,别人都说我们的戏编的好,你夸夸我哥呗。”二娃说。
“夸你哥,关你什么事?”赵曼心说这孩子八成是想要要吃的,所以来邀功,孩子们的心思你可千万别猜。
“跟我没有关系是没错,可是妈妈,快到了秋天贴秋膘的时候,咱们在草原上养了一年的兔子是不是也可以打了?”二娃问。
“兔子?”赵曼可不记得自己在草原上有养兔子。
“就是就是,年初的时候说不让打的兔子,现在草原上又有老多了,王金问我能不能打兔子。”
“可打兔子的事情干嘛问我,这事儿可是你周爸他们政府给下的命令,要管的可是他们新区政府。”
“可人家说周爸不在,问你就行,你才是咱们新区的老太后,大家都听你的。”二娃说。
“你说啥?”赵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这都是什么人在孩子们面前嚼耳根。
她其实知道好多人,以前村里的那些懒人像方文海,陈巧梅这种,现在分了地沾不到旁人的便宜了,到处跟人吐槽说现在新区做主的不是人民,不是政府,而是那个整天在周主任背后出谋划策的赵曼,她就是垂帘听政的老太后。
“来来来,我的乖儿子,你就跟妈妈好好说说,是谁跟你说起来这事儿的,又是谁跟你说妈妈是个老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