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岑昶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铃声陡然响起,令两相对峙的三人不得不维持了一阵诡异而静谧的僵持。
待铃声终于停息后,池萤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淡淡抛下一句:“行啊,那在你能赶上他之前,最好还是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语罢也不顾岑昶骤然一紧的目光,和周围的细细密密的讨论声,旁若无人地越过他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岑昶这人的脑回路明显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过去好说歹说他也没听进去半句,自己也懒得继续费那个口舌。
既然他觉得自己是因为拜金看不上他,那不如就这么随他去,能让自己清净几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若是他因此走上歧途也和自己无关,自己又不是他妈,也没那个义务为他的人生负责。
宴之也忙跟上她,语气却透露出几分担忧,“你就不怕他真觉得你是个golddigger?”
“我怕什么,怕他到时候暴富了拿钱来砸死我?”池萤嗤笑出声,“那请他赶紧砸好了,你们这些蠢直男啊,就是天生缺点儿自知之明,只要看不上自己的,要么怪别人拜金,要么怪别人看不见他的内在美,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天天做着今天你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的美梦。
“既然他这么认死理,那姑且就让他先做这个美梦好了,看最后梦醒时分究竟是谁会挨当头一棒。”
“哎,你别误伤自己人啊,我和他可不一样。”宴之忙把自己从“蠢直男”的队伍中摘出来。
“是么,”池萤斜斜扫了他一眼,“如果我找了一个比你更厉(niu)害(bi)的,你难道不一样会觉得我是嫌贫爱富?”
宴之笃定地摇头:“不。”
池萤:“?”
宴之颇有些洋洋自得道:“因为我一定是那个最厉害的,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
“那如果——”池萤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去找了宴校董,当了你的后妈呢?”
“?”宴之登时愣在当场,双眸瞪得浑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池萤笑得颇为得意,拍了拍他的肩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拜拜了大侄子,下回见着我要叫阿姨哦。”
宴之的脸色一变再变,缓了半晌后,掏出手机来按下几个数字,放在耳边沉声道:“喂,只要你别插手我的事儿,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妈在哪儿。”
*
没有了岑昶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平静的高中生活其实说来也过得飞快,高一下半学期文理分班时,池萤还是同当年一样选择了理科班,倒是没别的特别的原因,实在自己是对背书有天然的恐惧在作祟。
虽说论坛里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两个所谓的“爆料帖”,有关她情感问题的传言也多多少少在校内流传了一阵儿,但高中生活成绩为王,连续几次月考下来,池萤的成绩一直稳居理科班年级第一,倒是让流言不由自主地向她偏移了不少。
“哎,你说人家是怎么学的,桃花不断还能考年纪第一呢?”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第二名差她多少分呢,这就是智商上有壁好吗,跟努不努力其实关系不大。”
“倒也是,你看那个岑什么的还一直在五百名左右晃悠呢,我要是池萤我也看不上他啊。”
“而且你还不知道吧,池萤他爸是w大的教授,智商这东西就是遗传!我们这是亏在娘胎里了。”
“啧,所以人家书香世家,干嘛要跟个校霸打交道,我看之前也八成是造谣。”
“哎,老天不公啊,给她一副好皮相就算了,还给了人家一个好脑子。”
......
“池萤,你究竟怎么学的啊,”梁佳悦瘫倒在书桌上,哀嚎不断,“这次联考这么难,你的总分居然没什么变化,我比上次低了整整五十分啊。”
“可能运气好吧,”池萤从书堆中抬起头来,冲她安慰地笑了笑,“没事啦,这次考试确实挺难的,你放心,高考绝对不会是这种难度的。”
“真的吗?”梁佳悦顿时精神一振,“你确定吗?我是真的会当真哦。”
池萤的目光稍闪了闪,“...嗯,对啊,你看往年的真题就知道了,都比平常考试要简单不少呢。”
嗯,毕竟我总不能告诉你我确实考过一次吧。
“哎,那我就放心了,”梁佳悦目光一转,拍了拍池萤指向窗外,“欸,你看,你表哥又来找你了哎。”
池萤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宴之正隔着窗户对她招了招手,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谁知道他今天又来作什么妖,面上倒是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谢谢啊,那我去看看。”
见池萤走远,梁佳悦后桌的男生戳了戳她,低声问道:“哎,他们俩真是表兄妹吗?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
梁佳悦轻啧了声,转身摆出一副“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神情,“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兄妹,人家两家是世交懂吗,世交。”
“世交啊,那他们俩...”后桌的男生将两个手指对在一起,一脸坏笑道,“是不是真的在...?”
梁佳悦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皱眉道:“人家郎才女貌的,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是轮不到我啊,”男生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我就是听高三的人说啊,校董公子只是在咱们学校借读一年,到时间了是要回国外上学的,要是他们俩之间真的有点儿什么,你还是劝池萤趁早和他断了吧。”
“那又怎么样,他们断了你以为你就有机会了吗?”梁佳悦虽嘴上不饶人,看向池萤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担忧。
而教室外的池萤,正对着宴之扬了扬下巴,“找我有事儿吗,表哥?”
“哎,”宴之十分浮夸地叹了口气,“其实,今天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池萤皱了皱眉,凑近了两步低声问道:“怎么,你的任务完成了?”
“嗯——倒也不是,”宴之对于她的主动靠近自然喜不自胜,唇边的笑意根本收不住,“就是吴棉最近一直想借我家的势,我作为引导者又不能直接拒绝,所以决定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池萤点点头以示了然,挥了挥手便准备转身回教室。
“哎,你急什么,”宴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面色比往常多了几分正经,“我这回可能没几年回不来,那个岑昶对你八成还没死心,他行事比较极端,你可千万要小心。”
池萤低头看着他的手,忽地一笑:“你觉得你的行为和他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什么?”宴之被她问得一愣。
池萤将手抽出,似笑非笑地仰头盯着他,“我厌恶岑昶,因为他从来都不顾我的意愿,那你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意愿吗?”
“我...”宴之一时语结,似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话题引自己身上,“我只是担心你...”
“嗯,所以还是没有是么?”池萤挑了挑眉,了然一笑,“我不是需要你全方位保护在掌心的娇花,我也说过我自己可以应付他,那么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也相信我的能力,可以做到吗?”
“...可以,”宴之的眉眼耷拉了下来,像只委屈的小兽,“我只是以为你对我也至少有一点...”
“我确实对你有好感,我也并不想否认这一点,”池萤神色坦然地望着他,“但这并不是你插手我生活的理由,即便有一天我和你意见相左,我也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而不是用你认为的‘对我好’来替我做决定,这一点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宴之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突然眼神一亮,“你说你对我有好感?”
池萤:“?”重要的明明是后半句啊你阅读理解到底行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宴之喜上眉梢,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回教室门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我绝对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了,去吧去吧,好好学习,哦不,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随便玩儿,随你的心意!”
池萤顶着一头问号回到了座位上,还没缓过神来,她的同桌就试探问了句:“池萤,你表哥他...是不是要走了啊。”
“嗯?”池萤被她唤回神来,“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啊,”梁佳悦干笑了两声,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你会不会...不开心啊?”
“他走就走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池萤蹙了蹙眉,面露几分疑惑。
梁佳悦见她确实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终于暗暗松了口气,笑呵呵地混了过去,“哦那就好,那就好。”
果然,在宴之告别的第二天后,就再也没出现在h中的校园内,徒留下一堆伤心的迷妹,仿佛瞻仰故居一般时不时在他的教室门前徘徊。
吴棉倒是来找过池萤一次,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但话里话外其实也就是想从她这里套出宴之的去向。
池萤自然四两拨千金地挡了回去,还隐隐约约地向她透露出求人不如求己的意思,当然她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自己能保证的了。
接连告别了两个不安定因素,池萤的二周目高中生活,就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做题中接近了尾声。
“池萤,你准备报什么学校呀”
池萤将书桌上最后的两本习题集扔进纸箱中,略思忖片刻,回道:“嗯,应该还是f大吧,估分差不多是稳的。”
“哎,真好,我也想去,但就是分儿不够,”梁佳悦瘪着嘴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又轻戳了戳她,“池萤,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池萤噗嗤一笑,“说吧,跟我你还吞吞吐吐的。”
梁佳悦稍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就是之前一直那个岑昶,我听说他这次超水平发挥了,考得还挺好的,说不定他会跟你报同一个学校呢,你要不要...换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拉动进度条——
萤萤子是肯定会动手解决的,但还是要先上个大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