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覃九谦直接将车停在田果家的铺子外面。
田果回家换洗完收拾好自己,装好外婆的日用品出门,发现覃九谦还在门外等着。
见她出来,覃九谦赶紧下车打开后备箱,示意她把行李包放进去。
田果犹豫着,问:“你不回去换衣服?今天可不暖和。”
覃九谦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包,凑过去捧着她的小脸儿搓了搓,弯腰笑问:“感受到了?暖和不?”
田果皱眉:“你刚在车里当然不觉得冷。”
“那把你刚穿的那件外套给我就行了。”
田果愣了一下:“啊,你等一下,我以为你走了,没带出来,现在回去给你拿。”
覃九谦点点头:“好,我等你。”
再次出来的时候,田果手上便多了一件男式薄绒外套,正是他之前给跳过穿的那件。
她将外套递给覃九谦:“快穿上,别感冒了。”
覃九谦轻笑接过:“你覃哥哥身体不至于这么差。”
说着话,将外套穿上,眼神却落在田果身上,牵起衣领用力嗅了嗅:“好香!有你身上的味道。”
田果忽觉脸上有些发烫。
这厮那神情动作,就好像抱着她贴身闻了一下似的,带着赤.裸.裸的调戏意味!
她瞪他一眼:“你一天天的围着我转,都没事吗?”
覃九谦拉开副驾车门,将她往车厢里塞:“外婆都住院了,我有什么事能比这更重要的?”
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替田果扣好安全带。
田果还想拒绝,结果话还没出口,便被覃九谦打断:“你是知道我的,拒绝也没用。”
田果:“……”
重新将人送回医院,覃九谦才掉头离开,临走还冲田果说了句:“我晚上再来。”
田果:“你来做什么?别来了。”
覃九谦笑着冲她扬了扬下巴:“跟你一起尽孝。”
田果来不及拒绝,对方已经一脚油门将车驶离原地。
外婆的病房是个较小的双人间,早上刘婆婆出院后,医院还没安排新的病患住进来。
下午吃过饭,田果站在窗边,在病房足有三十厘米宽的窗台上写作业。
外婆在后面嗔她:“让你好好待家里偏不听,非要跑这里受罪,你那姿势能好好写作业啊?还不如到我床上来用小桌板写。”
田果将小脑袋埋在作业里,小声咕哝:“外婆你别吵我,这道题太难了。”
外婆摇摇头,干脆去隔壁病房“串门子”去了。
房间里没了细微的电视声,也没了外婆的唠叨,一时寂静。
田果趴在窗台上写了大半个小时的试卷,站得腰酸腿软脖子痛。
她反手捏了捏肩背,活动了一下身子,将作业移到空床上,坐在床沿架起小桌板继续奋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努力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趴到作业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时候,田果觉得自己被人搂着肩膀半抱了起来,但很快又将她重新放回床上,还将她双脚也抬到了床上。
因为昨夜耽搁狠了,田果实在太困,以为是外婆在照顾自己。
迷迷糊糊的揪住对方的衣服嘟哝:“外婆~我就睡一小会儿,记得叫我啊。”
替她掖被的身子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一只温热的掌心在她额头抚了抚。
田果轻轻的蹭蹭,安静的睡了过去。
覃九谦收手,立在床边,眼里泛上丝丝缕缕的心疼。
恰在此时,外婆从隔壁聊天回来。
见田果在旁边空床上睡了,床尾还放着一叠稍显零乱的作业,轻轻的走过去,替她收拾整齐,一边收拾一边小声说:“这丫头啊,就怕我跟她爸妈一样不声不响的丢下她,一点小灾小病的就吓得不行,非得时时守着才放心。哎!”
覃九谦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情绪。
外婆说完,抬头看着他:“孩子,外婆知道劝你也没用,外婆也知道你瞒着她的,既然瞒了就一直瞒下去吧,省得她知道真相又钻牛角尖,多少年也放不下过去。”
覃九谦点头:“好。”
外婆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眼旁边安安静静睡着的田果,欲言又止。
覃九谦拎过暖水瓶:“我去接开水。”
外婆点点头:“当心些,锅炉手柄传热。”
覃九谦点点头,拎着水壶出门去了。
田果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坐起身抹了把脸,侧头看向外婆:“外婆~我说了就睡一小会儿,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外婆责备的看着她:“多睡会儿怎么了?你正长身体呢,缺了瞌睡会长不高的。”
田果:“……外婆,你是想培养一个国际名模吗?我都多高了?你还嫌我不长。”
外婆正要说话,覃九谦从门口走进来接口道:“外婆说得对,你都没我高呢。”
田果诈起:“你还真来了!”
覃九谦笑笑,转向外婆:“我已经跟主治医师说好了,您现在开始可以不用日夜呆在医院,我在旁边酒店开了个套间,以后咱们白天在医院治疗,晚上就去旁边酒店休息,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果果学习和休息了。”
外婆诧异:“你刚刚就去办这事儿了?”
覃九谦点头:“嗯,我就是看果果太累了,怕她睡不好,外婆也说了,缺少睡眠会长不高的。”
田果怒,站到钢架床上,叉腰:“你才长不高!”
外婆赶紧上前拉着她:“你给我下来!站那么高,当心再摔了!”
田果撅嘴:“哼!”
音落,身子蓦地一轻,整个被人拦腰抱了下来。
覃九谦将人放到地上,语气淡然:“别让外婆担心。”
田果:咦!到底是谁的外婆?
外婆笑:“还是小覃懂事,果果,你以后要跟小覃好好相处,别整天跟个挠人猫儿似的欺负人家。”
田果鼓着眼睛:“外婆!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外婆:“你的性子我会不知道?行了,去酒店吧,别辜负了小覃的一番好意。”
田果有些好奇。
外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覃九谦的安排?
当着覃九谦的面,她也不好问,想到医院的条件,确实不太适合外婆养病,便也没多说什么,拿了换洗日用品跟着外婆和覃九谦往旁边的酒店去。
等婆孙两个安顿好,覃九谦才说:“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田果还没说话,外婆却先开口了:“这不是两个房间的套间吗?怎么还去隔壁重新开.房,这不浪费吗?你去把你那间退了,跟我们住一起吧。”
田果诧异:“外婆?”
外婆没理她,只看着覃九谦。
覃九谦默了默,摇头:“没事,这里的房间你和果果一人一间刚好。”
说完,直接走了。
房门重新关上,田果才忍不住问外婆:“外婆,你今天有点奇怪呢,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呀?”
外婆轻叹一声:“这孩子总让你给他带早餐,给他个回报的机会,免得他有心理负担。”
田果撇嘴:“他能有什么心理负担,脸皮堪比城墙厚!”
外婆做到沙发上,拉着田果的手示意她也坐。
待田果也坐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果果啊,这世上除了你的至亲,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人,那这个人要么是对你有愧,要么就是对你有所图,
如果是对你有愧的,你得看是什么事,能原谅则要学着原谅,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可不能仗着这份特殊心安理得的欺负人知道吗?”
田果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外婆继续分析“如果是对自己有所图”该如何处理。
田果正要问,外婆又说:“心怀愧疚愧的人,日子也不好过,你一定要学会原谅知道吗?”
田果更懵了:“外婆你今天怎么了?”
外婆拍拍她的手:“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果果长大了,也该懂事了,想到什么就跟你说说,时间不早了,你去叫上小覃,我们去吃饭。”
田果皱眉:“外婆,你真的要让他留下来啊?”
外婆点头:“嗯,让他留下,外婆喜欢那个孩子,看到他心情就好,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要保持心情愉快,病才好得快。”
田果:“……”
整整一个星期,外婆住院期间,覃九谦不但每天殷勤的接送田果上下学,更是跟个真正的孝子贤孙似的照顾外婆,很多时候,田果觉得自己似乎都被靠后了!
她简直要怀疑覃九谦要跟自己抢外婆了!
好在,外婆住院一周后,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已经趋于正常。
赶着这周末,田果给外婆办了出院。
覃九谦开车将两人护送回家。
临走之前,外婆喊住覃九谦:“孩子,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覃九谦一口应下,冲田果挥挥手,转身回车里,片刻之后驾驶小轿车消失在转角处。
田果这段日子觉得哪哪儿都透着古怪。
外婆要留下覃九谦就不说了。
最奇怪的是覃九谦,这一个星期对自己和外婆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而且,自打清明那天被他从墓园附近的车站接回来开始,覃九谦对自己就规矩了很多。
也不怎么动手动脚了,不仅在外婆面前,在学校也十分的规矩,就连嘴上也不怎么逗她了,整个成了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