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说完,她便念动咒语,眨眼之间跳离了九尾狐的头顶。
嘭!!
九尾狐炸了。
朱雀正处于爆炸的中心,在这高空中放烟花,所有的火星子、碎渣子都会淹没在云层上。
滚滚浓烟散去,红光忽现,陈月歆周身带着烟尘的残留,看上去只是化了人形,并无大碍,刚才多亏她防备及时,反应迅速的以极火为盾墙,自己又立时化人,这才避免的大部分的波及。
她眸子里的杀意更沉了,“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个虚影能听凭差遣!”
密林地下汪文迪所灭有一,天斩煞里他又弑去其三,不久前湖底另有三只被陈月歆紫炎吞噬,这里统共便去了七道虚影分身。
第八道也在方才应藤原离鸾之咒而自爆。
简而言之,九已消八,仅剩一个了。
“只这一个,便叫你后悔阻我。”藤原离鸾直视她的双眸,其中的杀气凌然相撞,仿佛两个傲然天下的黑白对立者。
说完,藤原离鸾手中法印变幻,捏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咒式,金光中混杂着白光遍布了她全身,随后渗进了她身体里。
她的眼中一缕幽光一闪即逝,不过一瞬,她竟主动一跃而起,手中并指为爪霍然直冲陈月歆的天灵盖而来。
察觉到她浑身的气流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陈月歆运力相抗,化出流火扇,扇出一道迅猛的焰气。
藤原离鸾果断后撤躲开,却又在手中凝出一根极其锋利的玄冰刺,稳住身形,回手推出,陈月歆眼中的火焰愈演愈烈,抛出流火扇飞身上前,抬了手直接用手掌去抵挡此招。
玄冰刺尖端没入她掌心不过一厘,她便以自己的气力缠绕其上,凝力一拉,藤原离鸾便被她拽了过去,与此同时,流火扇自头顶蓦地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藤原离鸾忙念动咒语,周身迅速覆盖上一层贴合的薄冰,将她整个人都封进了冰块之中。
流火扇撞在冰上,回到陈月歆手中,她吹出紫炎,霎时间天地色变。
冰体最终败给了紫炎,藤原离鸾趁隙挣开束缚,她背后化出九条大尾聚拢一处,金光燃起,吹出无数烈风,风中似有千万刀刃,要将陈月歆凌迟万剐。
陈月歆化作一道红光直直闯入。
砰!!
一声巨响,金光四溢,藤原离鸾与她之间形成一道愈发瞩目的屏障。
陈月歆知道,若非那河图洛书碎片,藤原离鸾定然不是自己对手。
这道屏障相持,谁也不肯松懈一分气力,但紧接着,陈月歆就在藤原离鸾的背后看见了不妙的白光。
她不知道这白光是什么,但见这白光中好似有九尾狐的影子,一瞬间就加强了藤原离鸾的灵力流动,更自中散发出无数冰针,冰针之后,更有一道硕大的利气直朝两人之间的屏障砸来。
随着藤原离鸾念咒,利气一分为二,一道仍旧冲着陈月歆去,另一道顺着金光导入她自己的身体,当即便从她身上爆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震碎了僵持不下的屏障。
陈月歆遭此一击,往后砸出数十米才勉强站住。
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方才维持屏障的手都有些不可控制的微抖。
对方继续念道,“傲慢使放浪,愤怒忘君臣。”
有什么侵入了陈月歆的思想。
甚至连那些攻来的冰针,她都不曾躲过。
她周身红气弥漫,已然听不见藤原离鸾在说什么了,红光爬进她的眼里。
她不要傲慢,不要愤怒。
她要的是最真实的力量!
冰针又化作锋利的小刀,继续在她身上增加伤口,但她好像对痛感产生了一些免疫,她看见藤原离鸾的嘴一张一合,突然产生了一种要让对方永远也说不出话来的狠绝想法。
一有想法,身体随之而动。
如闪电一般迅速的红光突破密集的攻势冲藤原离鸾刺去。
藤原离鸾皱了皱眉,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她还未看清陈月歆的动作,就不知被哪里射出的焰气打中,而且正中心口,让她一下气力不稳,连连后退。
陈月歆好像自身就化作了一把锋利的武器,直指藤原离鸾。
藤原离鸾连忙防备,将金光驾于身前,谁知陈月歆丝毫不畏惧碎片之力,不仅没有停下身形另寻他处攻击,更是加快了冲过来的速度。
轰!!
“本座四圣神威……岂是你拿一碎片就能挑战的?!”
撞上的巨响是震耳欲聋,无边的焰气汇聚在陈月歆身边,让她看上去锋利无比、气势恢宏。
她以自己为刃,径直破了藤原离鸾的防御,余力全数震在了对方身上。
藤原离鸾遭此重创,灵力早不足以驾驭河图洛书碎片,一瞬间,金光从她身上不和谐的剥落出来,碎片竟是被陈月歆打出了她体外。
“噗!!”藤原离鸾虽身负重伤,口中吐血,但仍旧伸着手,想要率先抢到离体的碎片。
唰!
一道紫黑的身影在陈月歆反应过来之前,便先从两人之间闪了过去。
再一看,碎片也不见了。
上方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声。
陈月歆猛地抬头,却见那物浑身紫毛,正是周孟春!
此时它正口衔碎片,看着陈月歆的眼神叫人不禁毛骨悚然。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道这一回,又遭高玉绳算计了?
见此情景,藤原离鸾的眉头也拧成了个‘川’字,周身立时隐于白光中,极速下坠,再度掉进了九泽湖里。
得,这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跟着,周孟春就当着陈月歆的面,把嘴里的碎片吞了进去。
没错,整个吞了进去。
但就外形和它的气息来看,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
它直勾勾的盯着陈月歆,大约是打算趁她病,要她命了。
然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周孟春并没有进一步作出攻击的举动,反而是一晃身形,化作一团黑气,撞进了底下某一座山头里。
陈月歆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身上的痛感,连忙调了体内不稳的灵力,下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情况如何?”出声发问的是正在布阵的句芒。
眼见已快到了营业时间,句芒不得不以自身为阵眼,布下结界,暂且隔绝九泽湖与外界的联系,以免凡人踏入此处,染了钦原之毒,无力回天。
“不怎么样,阿迪还在里头。”陈月歆叹了口气,摆了个调息的姿势,看着这丝毫没有变清的湖水,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索性闭目凝神,不再看了,兀自道,“稍作调整,我很快就去助他。”
另一边。
不知何处,黑雾缭绕,阴冷之气逼人。
藤蔓缠绕似毒蛇,遍地的枯叶好似在解读死亡二字。
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摆着一副棺材。
棺材前的青灰地下,有一处朱砂色的法阵,看不清具体的内容。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风雅的角亭,亭中有一道站着的身影,他面前的石板桌上放着一方精巧的帕子。
外头传来有人进入的动静,他一扬手,帕子便化作黑气消散。
“父亲大人,一切如您所料。”那阴柔的声音中有无限的崇拜,说话的便是一脸斯文相的高槐夏。
亭中背着手的是高玉绳,他脸色不大好看,似有伤在身。
但他说起话来仍是那般沉稳自负,道,“江宇那头,有多少人还未曾服用过梦真丸?”
“除张氏诊所中……其余人都服过梦真丸了。”高槐夏低了低头,答道。
“咳咳……!”
“父亲大人!”
“无碍!”高玉绳扬手,阻止了高槐夏的靠近,复在亭中坐了下来,平稳了呼吸,恨恨道,“上次摆四龙落仙阵……被那毛小子重创,这五分精气总总恢复不了……真是……!”
而下一刻他便转了语气,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不过,这副身体也早就该换了,只待一切准备停当,任它碎片也好、四圣之力也罢,还是那些与我作对之人的性命,还不是皆在我手!”
“父亲大人英明!”
高槐夏一脸景仰,又担忧道,“只是父亲大人亦要保重身体,我看那女人来头不小……她所提也不影响父亲的大业,父亲为何不顺势与她合作……?”
“放肆!”高玉绳微微有些动怒。
高槐夏立时闭了嘴,不敢再做声。
好半天他才听见高玉绳好像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知道什么?”
“我不管她所求为何,也不管她实力与否,我都不会跟她合作。”
“哪怕她把全世界的统领权都拱手相让给我,我也不会跟她合作。”
高玉绳如是强调道,最终才重重的补充了一句——
“因为她是日本人。”
“是,父亲大人,方才是孩儿失言了。”高槐夏严肃应话。
又沉默了一阵,高玉绳摆了摆手,转了话题,道,“你叫江宇送梦真丸到信州来,还有七日,便是为父故人之大忌,我要为他摆最隆重的祭礼。”
“往年此时都会下一场鹅毛大雪,不知今年,有雪否?”
“孩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