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起码能保全他这条来之不易的的生命?
夫妻俩后悔过吗?
车内的氛围静悄悄的,黑乎乎的车窗上只能看见自己的脸。
还是司机师傅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就是说嘛,你们两个小年轻,可不要小看了这东西,你说不信吧,它灵得很!”
“作为寻常凡人,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即可,不冒犯,也无须刻意尊崇。”瞿星言沉声道。
柳溪岚接话道,“你这话不错,世间清浊难分,正邪相生,凡人不过问,自有利剑斩邪。”
他反扣住陈月歆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似乎是想把人叫醒,嘴上淡漠道,“你这话不是一个凡人能说出来的。”
她轻轻笑了笑,目光平视前方,道,“四火水库的名字,也不是凡人取的。”
“师傅,前面就到了,看见那个岔路口没,您送我到那儿就成,我自个儿走进去,行李我自己拿,就不麻烦您了。”柳溪岚转而冲司机师傅道。
“好咧!”
车辆平稳的刹停,司机师傅打开了后备箱。
她付钱下了车,经过瞿星言身边,视线再一次停留了两秒,随后便取了自己的行李,从旁边的人行道上逐渐远去了。
车窗摇下,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几乎融在夜色中的、黑色的行李。
他皱了皱眉,道,“这人……”
“这人终于走了!”陈月歆大喇喇的评价道,“我看她神经兮兮的,共处一车,真不舒服!”
司机重新踩下油门,车辆平稳的行驶起来。
“她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瞿星言略微压低了声音,思索道,“虽然这气息非邪非恶,但是我们有任务在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同多余的人扯上关系的好。”
“月歆?”
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应声,他轻轻唤了一句,肩上的重量更沉了一些。
他微微偏头望向她,原来是她已沉沉睡了过去。
道路上来往的车辆不算多,又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了仙台镇上。
陈月歆被叫醒的时候浑身舒畅的扯了个懒腰,即使大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休息,可她心里还是有些闷。
司机师傅收了路费,开心道,“姑娘,这小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哈?”
“他这一路上一动没动,估摸着半边身子都压麻了!哎呀,真不错啊!”
她一边往外迈腿一边道,“嘁,他才不是我什么男朋友呢,本姑娘……”
还没说完,又听司机师傅自言自语道,“哦!那他肯定喜欢你!”
“哈?!”
陈月歆一惊,脚下没稳,一个趔趄就摔下了车。
好在车外的瞿星言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拽正,又把车门合上,翻了个白眼道,“下车都能摔了,你是猪吗?”
“要你管,略略略!”她拍开他的手,抓了抓头发,大口的呼吸了新鲜的空气,以舒缓心闷的感觉。
“不要我管?也不知道刚才谁靠在我身上,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他挑眉拆穿,完全不给她面子。
她连忙道,“差不多得了啊!”
陈月歆瘪了瘪嘴,忽然想起司机师傅说他一动没动,脸上蔓延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抬起两只手比划道,“嘿嘿嘿,要不……我给你捏捏?”
不等他同意,她便已然出手。
瞿星言侧身一闪,躲过了她的魔爪,淡然道,“别玩了,先找落脚点。”
正在此时,后头的熊巍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道,“瞿哥,歆姐,我搜了半天,镇上只有一家旅店。”
朱夏也带着藤原离鸾朝人群汇合,道,“快十点了,这么晚在大街上乱晃也不合适,先住下吧。”
几人没有异议,立刻动身前往镇上的唯一一家旅店。
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这家看上去店面小巧,装潢简单的‘子文旅馆’。
门口亮着灯牌,进门即登记前台,处处都透露着便宜的感觉。
见有客人,前台也没起身,视线始终在面前播放的电视剧上,随意道,“没有标间,只有普通客房,每间房一张床,一张床能挤俩人,一晚六十,不带卫生间。今天还剩三间房,你们要几间?”
众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熊巍答道,“都要了。”
“拿三张身份证来登记,交钱,交完钱领钥匙,”前台手脚麻利,嘴皮子也快,道,“澡堂子在一楼,前边直走,洗浴用品在那边买。”
说完就连同身份证一起丢了三把钥匙给熊巍,上头贴着小小的标签,分别是307、308、309。
藤原离鸾并不客气,直接拿过了其中一把,率先上了楼。
瞿星言拿过第二把,望向五官拧在一起的陈月歆。
她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本着不想当电灯泡的原则,跟在了他后头。
房间分配完毕,到了三楼,他们才知道这个旅店和其他的完全不同,十有八九是公寓改装修改过来的,三楼的道路并不是酒店那种两边都有房间的连廊,左手边是房间,右手边是围栏,围栏外头就是马路。
推门而入,房间内果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一张床,一桌一椅,一个挂衣帽的架子,还有一个隐隐散发着旧家具霉味的木质柜子。
床也正如前台所言,只能挤下两个人,而且是对胖子很不友好的那种。
陈月歆垮起个脸,一个箭步就霸占了那张床,道,“这床归我了!”
“我睡哪儿?”他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地板,不然椅子、桌子也行。”她没心没肺的答道。
他也懒得跟她再理论争辩,转身坐在了床沿上。
“嘿你这家伙,你下去!”她伸手推他。
瞿星言眼神一暗,道,“别推我。”
陈月歆恍若未闻,手脚并用,脸上明显是玩得起劲了的笑容,她压着枕头,拽着被子,手在他肩上,脚在他背上,一副要把他整个踹下去的样子。
他本岿然不动,任她打闹。
见他一言不发,她又捶打了几下,觉得没趣儿,撇嘴道,“你这人就跟那千斤顶似的,重死了。”
她心头涌起以前的记忆,忽然想到,推他会令他觉得是自己讨厌他,又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他,脑子里的思绪纷乱起来,她的动作也跟着重新活泛,再度用起力来。
没想到这回,就在某一瞬间,他找了个空隙便刹那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子,接着反转一手压制住她的手,抽空便要挤上床去。
陈月歆一惊,反应迅速的又用一手抵住他的身躯,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使了巧劲想先把她手中的被子揪出来,她自然不肯想让,一时间,两人争得难舍难分,扭打在了一团。
瞿星言轻轻叹了口气,借助被子,用一条腿便将她两条腿捆在其间,半跪着身子制住了她双手的动作,顺利的抢过了枕头,并且完全挤上了床。
她的另一边就是墙壁,才刚使劲,床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抗议声音。
他松了眉头,哄道,“好了,再来两招床就塌了。”
“那你睡地上。”她挑着眉毛,得意道。
“我就这么睡。”他不买账,刻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她挤成个夹心饼干。
陈月歆可受不了这种束缚,本来她心里头就闷,这下更是憋得慌了,不耐道,“得了得了,让你睡床上还不成吗,你松开!”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嘟囔着,道,“但是我要睡外面,你睡里面!”
“行。”他撤了手脚,满意应声。
一楼的大澡堂子是那种传统的装修,男左女右分开,两个大浴室,隔间各有六个,管道四通八达,水还真挺热乎。
洗漱过后,已是深夜,五人倒也没有聚在一起的活动,聊了两句便也各自回房,准备睡个好觉,养精蓄锐。
凌晨一点,夜风乍起。
实际上,外面没有风,但陈月歆觉得她听见了风的声音。
她的眼睛仍是闭着的,只是意识却突然醒了。
除了心口闷着的感觉愈发明显之外,她能发现,自己对外物的感知仿佛也敏锐的不正常起来,她恍若听见了夜风掠地的声音,还有如同雪花轻落,飘摇于窗户上的极细微的声音,她都听得很是真切。
宛若有一道冰凉的水,随着一缕清透的冷风,一同渗入了她的骨髓中。
这根本没法睡。
她动了动手,想找身边的依托,找那个令人心安的气息。
可她摸索了半天,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陈月歆猛地睁开了眼,道,“瞿星言!”
不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气息霎时变得浮乱起来,绷紧了神经,道,“瞿星言?瞿星言?”
清冷的月光须臾照亮了窗边,那里好像有一道身影。
身影痛苦的蜷缩着,脚下是一滩浓稠的鲜血,朔风扑面而来,那股浓厚的血气令她的心跳更加急促起来。
她麻溜的下了床,焦急道,“瞿星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殒圣露又发作了?”
他不说话,血流不止,她看见他凌厉的双眼,只在她这三两步的距离中,就哀伤、痛苦而又不甘心的闭上了。
“瞿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