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杂乱且匆忙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看去,正是朱夏和熊巍两人,只是朱夏搀着熊巍,众人也一眼就看见了问题所在。
他的小臂上有一道处理过的伤口,但似乎并没有处理得很好,随着他的动作,还有血液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巍哥!”张霏霏赶忙迎了上去,紧张道。
“怎么回事?”汪文迪也跟着问道。
朱夏将熊巍扶至墙边,让他稍稍坐着休息一下,解释道,“我们碰上了妖物,阿哥为了保护我,受了点伤。”
熊巍接着道,“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从他的精神状态来看,倒的确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这伤口看上去略显狰狞。
汪文迪查看起来,接着问道,“什么样的妖物?具体说说。”
“一只长着人面的妖物,真身长着马的蹄子,”朱夏阐述道,“一开始它变作婴孩的模样,发出婴孩的哭声,阿哥想去救它……”
谨慎起见,朱夏阻拦了熊巍,自己上前去了,妖物暴起偷袭,熊巍见势不好,也是迅速的护住了朱夏,因此受了这伤。
“这是在锁妖塔中,怎么可能有凡人小孩在?”汪文迪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们俩怎么会上当的?”
朱夏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我没察觉到它身上的妖气。”
天马思考了一会儿,道,“你们碰上的,应该也是鼓手下的妖将之一,叫……叫窫寙(亚雨)的。它会模仿婴儿,以此祸害凡人。”
据载: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寙,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它有能隐藏妖气的本事吗?”汪文迪跟着问道。
“没有。”天马答道。
他皱了皱眉,道,“那就怪了。”
陈月歆推测道,“会不会是锁妖塔内妖气本就浓厚,我们久处其中,阿夏一时失察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四周的黄沙中妖气就够重了。”他抬眼点头,转而接着道,“阿巍的伤势没有大碍,只是在锁妖塔内恢复得会有些慢。”
张霏霏跟着道,“还是得快些找到出路才是,文迪,你喊我们回来碰头,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有个推测。”他稳住熊巍的伤口,站起身来时便一并将其也扶了起来。
瞿星言开口问道,“什么推测?”
汪文迪答道,“这条路上只有四道分支,我们走遍了,但都没有发现鼓的踪迹,反而是四处皆碰上了拦路的妖物,还都是听命于鼓的。更怪的是,我要下杀手时,顒居然还出手护了鼓的部将。”
“再加上,神剑明明还存在于第四层中,却也不见踪迹。”
“所以我想,鼓和神剑都不是消失了,而是在第四层中另划一个空间,同我们隔绝开来,可又在第四层之内。”
朱夏考虑道,“鼓还有这本事?”
他分析道,“我猜,鼓此时应该和神剑在一处,神剑不与妖为伍,定然同它大打出手,它就算身为妖主,也不剩多少余力。”
“你的意思是,”瞿星言一针见血道,“它借助了某样灵宝的力量?”
汪文迪没回答,只是手中已然化出了冥界众生相,印证了瞿星言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乾坤无极,道法天下,一阴一阳,成我仙命……”他往其中注入一道灵光,操作起来,道,“今以冥界众生相化生,以宝寻宝,以灵索灵……开!”
冥界众生相上的气息纠缠而出,瞬间朝四周扫开。
“找到了!”他语气笃定道。
收了法器,他即刻带领众人出发。
直走到第四层的边界处,微风袭来,细碎的黄沙亲吻着众人的脚腕。
黄沙之上的空中,悬着一样泛着轻光的东西。
这东西从外观看上去像一个大布袋子,颜色很是接近于黄沙,但它十分之大,大得似乎能装下好几头大象。
上面发出的光时暗时亮,妖气与灵气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到底哪一边更多。
面对众人的方向,还有一个绑着的绳结,绳结上坠着两颗金铃,纹丝不动,一点响声也没发出。
藤原离鸾问道,“这是什么法器?”
汪文迪打量了四周,拧着眉头道,“把它解开,将里面装着的放出来,就知道它是什么来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碰那金铃。
歘!
不料一阵金光闪过,他离金铃仅有毫米之隔时,就被这金光猝不及防的捕捉了,随后消失在原地,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连同气息也一齐消散了。
张霏霏惊呼一声道,“文迪?!”
她赶忙上前,四周果没了任何痕迹。
陈月歆狐疑的看了一眼那稳如泰山的大袋子,道,“这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
“不是没了,”瞿星言拉了她一把,视线也盯着袋子,道,“应该是被这袋子吸进去,进入里头的世界了。”
“这袋子是……葆江神的法器。”他接着皱起眉头,如是下了判断。
她反应过来,问道,“但不是说鼓最后没有得到那件法器吗?”
他沉默了,显然是也不知道后话到底如何。
张霏霏镇定了下来,跟着问道,“现在怎么办?”
“强拆?”陈月歆望向其他人,没有人出声否决,她手中凝出一道炫目的红光,朗声道,“那我来!”
红光利器,疾驰而去,直直对准了袋口的绳结。
又是离其不过毫米之差,黄沙骤起,金光大作,竟扑灭了她的红光。
“卧槽,这么顶!”她眼中惊讶道。
瞿星言拦住了她下一招,道,“再等等,说不定他很快就从里头破出来了。”
“行,”张霏霏沉着口气,决断道,“再等十分钟,如果文迪没出来,那我就进去。”
却说汪文迪被金光带走后。
不过一晃眼的时间,他周边的景象便全都变了。
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情况,一道紫光刹那射了过来,直达眼前!
当时,这把剑离他的喉咙不过零点零一公分。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他反应更为迅速,眼神一变,宝剑直出,只闻一声清脆的铿锵声,便把这夺命的利器弹了出去。
他把宝剑我在手里,定睛一看。
飞出去的那把剑通体玄黑,只在剑柄处有一丝幽幽的紫色,其长不过八十厘米,尖端白刃,甚是锋利。
不远处还有一把与之外形很像的剑,但比这把略大了一个尺寸。
他目光微动,道,“干将、莫邪,情比金坚,白首不离,梦泪阑干,月待何人?至性多寂寞,邪狂因痴情。”
攻击他的乃是雌剑莫邪,目光尽头的那把雄剑干将,此时正在与一妖物缠斗。
听他所言,莫邪剑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便果断飞去,投入了战斗中,重新襄助干将剑。
而与双剑打斗的也并非别的妖物,就是消失不见踪迹的妖主鼓。
它与一双神剑打的平分秋色,始终不落下风,也始终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干将莫邪剑身上金紫之光阵阵,对方攻来它们又可互为防守,可以说是进可齐攻、退可互守,颇有无懈可击的风范,对付鼓时时压制,步步紧逼。
可再一看鼓,与汪文迪对阵时虽是丢下了顒一溜烟跑了,像个没有几分实力的缩头乌龟似的,此时不知是不是才显山露水,轻松和干将莫邪持平,不见吃力。
由于莫邪剑方才攻向汪文迪,反倒是给了鼓一个不错的机会,回转时它竟压了干将剑一头,避开剑锋,差点将其击落。
干将剑想要挣开与鼓的对峙,调整灵力再度进攻,但发觉黄沙覆于剑身之上,自己的灵力和速度都受到了影响,变得薄弱而缓慢起来。
直到莫邪剑再次归位,挑断了黄沙中的黑光,神剑才扳回一城,又陷入了不知还要打到何时的对峙中。
汪文迪并不袖手旁观,手持双剑,当即参战。
他于不动声色中出招,可招招致命,一点退路也不给鼓留,一道蛮横的剑气直冲鼓的天灵盖去了。
鼓被干将莫邪前后擒住,正是动弹不得的时候。
它神色一变,须臾稳住周身灵力,一声吼叫,那声音恍若穿透了这个空间一般,直击人心底最薄弱处。
随即,周围黄沙瞬时暴起,以它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将汪文迪的剑气连同干将莫邪神剑包裹石化,避开了这一攻击。
汪文迪转手收剑,脸上的神情更严肃了一分,回身劈开吞噬干将莫邪的黄沙,落到了鼓面前,一双神剑纷纷落到了他身后。
他锐利的眼神直视鼓,冽声道,“为什么这么做?”
它语气平平,反问道,“什么?”
“鼓因杀葆江神被罚,肉身受死刑,精元化作鵕鸟,怨气妖化后为祸人间,被蜀山收进锁妖塔,封在第四层中,”他细细说来,一字不落,道,“待到其心辨明是非,恢复肉身原样,可脱身遁去,自回钟山,再修神道。”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它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玩味,道,“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