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领着一众仆婢们折腾着要酿酒,三姑娘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去找庄头娘子说话了,大约也是想改变这个庄子的种植格局。她既然出了头,青岚就懒得费心思了。重生者这类人,不管生前多弱鸡,一旦重生后,就像开过挂似的,百事全通。
十四岁的三姑娘要接触庄子上的事务还能说的通,十岁的青岚要是越过兄长和姐姐们处置庄子上的事就有点说不通。人要是聪明也该有个度,比常人聪明一些可以被人接受,若是聪明过度就不好了,多智近妖,可不是好话。
所以青岚干脆窝在廊下看四姑娘折腾,新熟的糯稻去了壳浸泡上,一群人又跑去摘花,摘回来花再揪花瓣放水里漂洗,最后和糯米搅起来一起放在甑上蒸,期间还往米上淋过两次山泉水。
这活儿真是费时又费劲儿,关键它还简单,没什么看头。青岚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日暖风清,是挺招人发困的。
田老姨奶奶看一回叹一回气,谁家姑娘会这么坐呀?一腿弓着踩在廊木上,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托着腮,歪歪的撑着,另一只脚还大拉拉的搭在地下摇啊晃啊……她的仪态已经够让人嗤笑了,这小孙女的仪态,简直看的人眼疼。
好好儿的姑娘怎么就成这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了呢?
老夫人在屋里喊一声:“小五,注意仪态。”
青岚只能放下腿,两腿稳稳并着,双手乖乖放在小腹前,背脊挺直。
卖乖的往屋里看了一眼,给了众人一个微笑。老夫人立刻捂住眼睛说:“小五,还是换回刚才的姿势吧,这个模样太伤眼。”
青岚不由的撇了一下嘴,说行的也是她们,说不行的也是她们,女人的嘴,哼。
屋里老夫人和几个老姨娘在说话,她为人中正平和,另外几个也都是温婉柔和的性子,妻妾间相处的宛如知交好友一般。
也是神之奇怪,别人家的妻呀妾呀为着个男人常常打的头破血流,就明家这几个奇葩,把男人抛在脑后,几个女人一家亲。
这些天晚上开始变冷,田老姨奶奶正好光明正大的和老夫人睡在一起,早上起来还亲自给老夫人梳头发抹手霜,呵护的那叫一个备至,气得老侯爷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家里的妾室和自己争抢夫人的宠爱,又要和夫人争夺暖炉的享用权,老侯爷年年都得仰天长叹几回,这日子过的,太难了。
要不是田老姨奶奶眼神清正,思想没歪楼,青岚几乎想送她一大把百合花,她就是传奇呀,小妾中的战斗机,和正室夫人钻被窝的时间比和男人钻被窝的时间都要多。
所以说,明侯府的风水甚是奇特呀!
四姑娘已经往蒸熟的糯米中拌酒曲了,那酒曲绿惨惨,活像是发霉了三天的大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弄的。
青岚看的直摇头,这一锅糯米酿酒,估计是成一半坏一半的。
然后她想起了红颜醉,集果香酒香两种芳香为一体,那酒曲只有用麦芽制曲,当麦芽糖和乳酸菌酵母菌达到一个微妙的比例时,酒里才能泛出果香味。
有些奥秘,能用科学解释的通,那就不叫奥秘。
等回了家再试试。
……
盛京裴府
“你要去河西?”裴大郎意外极了。
裴家的势力范围在海临和江州牧,河西那里,是崔氏的势力范围。
裴铮坚定的点了点头,就是知道那里是崔氏的势力范围他才要去,去了之后才能没有任何顾虑的折腾。
裴大郎不想让裴铮这么冒险,便说:“你不想去海临,也可以去郢州牧,那里有明家人在,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裴铮摇头,他就要去河西,等河西平稳了,再去鄞州牧,总要一个一个的往过走的。
他前世不管不顾的报仇,最后留给新帝一个四分五裂的烂摊子,不过五六年,暂时的太平就被打破,整个庆国进入了民不聊生的混乱时代,没几年,庆国便民生凋敝十室九空,新帝抑抑而终,没了陇北三地的抵挡,戎原的铁骑长驱直入,整个庆国地域今纳入了戒原的疆域。
新帝自始至终都不曾亏待他,可他却凭着一腔仇愤,断送了庆朝的江山。这是他的罪孽,该由他来承受。
现在,国内微妙的平衡还没被打破,割据之势也尚未成型,若要收拢各方势力,现在正是时候,他得还新帝一个太平盛世。
崔家,只是他准备用来祭旗的祭品而已。
裴大郎说不出话来,他性情端方温润,做不出逼着侄儿改志的事情,不过,长辈们该做的他还是得做。
“给你带二百人过去,人选你挑,和崔家对上,你先得把自己保住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不必,我自己有人手,够用。不过,有一件事……您觉得我带着明家五姑娘一起走,能不能办得到?”
裴大郎一时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明世子会打断你的腿。”
裴铮又问:“若是明家五老爷放话了呢?”
裴大郎再次回答:“明世子会折折明五和你两个人的腿。明五私自和你父亲订了儿女之亲已经犯了明家众怒,你以为明五姑娘为何没跟着爹娘上任?是为了代父尽孝?呵呵,咱们家瞧不起人家,蔫知人家就能看中咱们家?世家的幌子不好用了。”
裴铮心里满是可惜,他那未婚妻着实是个妙人,有她相伴,他的行程一定会非常有趣。
唉,现在才十岁,还是个小小丫头呀。
裴大郎不忍侄子遗憾,就说:“现下她们正在西南的庄子上,等她们回来之后,我陪你去明家,你正好能见见她。”
裴铮一边应答一边又暗自思忖,去了明家能不能见着尚且两说,但是去了庄子上,就一定能见到。
几个月不见,小胖妞不知长高了没。
辞了裴大郎出来,回到院子后,裴铮对壬五说:“准备一下,我要去常河的庄子。”
……
庄农们趁着天晴往田地里埋肥,这也是三姑娘说的,让庄农把动物粪便收集起来埋到田里能让粮食增产。
然后各家各户男女老少齐齐上阵,都提着竹篮背着竹篓往田里送肥。
粪肥的味道不好闻,四姑娘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窝在家不出去赏花踏景了。不过她也知道农穑之事比较重要,便没有抱怨。
青岚又趁机在三姑娘耳朵说:“这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种上果树吧,来年就有果子吃了。”
三姑娘闻言一阵笑:“傻妹妹,今年栽的果树,得三五年以后才能结果呢,明年是吃不上新果子的。不过这事倒也可行,我去给大哥说一声,央他寻些经年的果树苗子,今年栽下,明年说不得也会挂果儿。”
管它几年挂果儿呢,反正栽上的话,总有一年会挂果儿的,若是不栽,一辈子都不会挂果儿。
话是带到了,至于怎么做,自有大公子和三姑娘操心。因为青岚的一番话,明青松不得不骑着马满山跑,或是去别家庄子上采买果树苗。
好不容易弄到几百株各种果树苗,正雇着人往山陵上栽,青岚又跑去和三姑娘说想要一片莲花池。
三姑娘对于青岚只有一个标准,有求必应,有应必答,宠的无底线。
明青松头上的汗还没擦干,他的长随长风又来报:“三姑娘请公子说话。”
明青松腿都软了,他现在一听见三姑娘这三个字就头疼,三姑娘一找他必定有事,而且一定会是他无法拒绝的事情。他现在份外期待国子监和谢家学堂快快放假,兄弟那么多,三妹妹总不能尽逮着他一个人使唤吧。
“什么?顺着河道挖荷塘?三妹,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常河绕了半个庄子,河畔地少说也有二三百亩,全挖成荷塘,两年都不一定挖出来。”明青松这会不止头疼,他觉得他心肝都开始疼了。
三姑娘无视他的激动,仍旧不疾不徐的说:“并不是都挖成荷塘,不过是二亩一个水塘,塘泥筑成塘堤,堤上能种桑麻,河畔湿地,挖三五个水塘就够了,余下的地,能翻成水田,塘泥肥沃,一旦翻成水田,必是上等良田。这事且不急,河边芦草多,要清理这些草根也得不少时间。我只是想着,这是长远之计,纵是发费些银两时间,若是成了,便是几辈子的益处。”
明青松拍了拍额头,得了,听她这话的意思,这事必是要干的,不干都不成。成吧,横竖他也没大本领,文不成武不就,出不能为将入不能为相,干脆就好好打理家族庶务吧。
再一个,这庄子迟早得由他继承,为了自已及以后的儿孙们的嚼用,也得把庄子打理好。
明青松无可奈何的出了二门,刚准备要再探探河沿地带,长风又等在门口回报说:“公子,裴家铮小郎在门外求见,说要拜访老夫人。”
明青松眼前突然闪过青岚的面容,拜见老夫人?骗鬼呢,京里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来拜访过老夫人,一出了京就来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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