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赵刚队长,是在昆仑秘境入口处,他带着队员们缓缓出来。最前面的队员手中抱了几个盒子,盒子上面覆盖了方略旧的旗面,旗面有些退色,却洁净如新。
这些旗面之下覆盖的是永远留在秘境中的年轻队员的名字。
以前的赵刚是柄沉重的大刀,锐利,但锋芒不外露,只让人看见他的沉稳可靠。历练了三年,这柄利刃终于开了锋,依旧沉稳,却有了咄咄逼人之势。
这是武势外放,武道入门之相。
三年前进去的三千精兵强将,牺牲了二百多,换来的是二千多武道苗子。二千多人往一起一站,那锐利的气势逼的人不敢上前半步。
青岚羡慕的说:“好强啊!”
阿初揉了把她的头说:“傻瓜,那才是入门呢,真正的强者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远山静水,不知山其高,不知水其深,浩浩渺渺,不知其涯。”
青岚:“听不太懂,用一字词儿简介一下呗。”
白凤翻了个小绿豆眼说:“你这语文实诚是体育老师教的,他那意思就是,装逼装到路人甲的份上,跌到人堆儿都看不出来的那才是高手。你就当扫地僧看吧。”
青岚幻想了一下未来扫大街的爷爷奶奶们转身一变全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白凤一翅膀扇过去:“你想屁好事呢,那高手能满大街跑么,有一两个就不错了。我说你是真傻,真的。”
看,这就是默契太好的坏处,就跟肚子里长了根蛔虫似的,对方想啥都知道。
青岚一闪身躲开它的翅膀,藏在阿初身后探头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是在内涵天岚,嫌他太能装,一现身就招摇的让满世界都知道他很强。一点儿也不路人甲,把你的光环都抢走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一张嘴就说她傻,谁傻呢?
白凤气的扇了两下翅膀,又在天岚的死亡视线中慢慢蔫巴了,翅膀一展,就飞到了赵刚的肩头。
队员们和它都熟悉了,看见它飞过来就打趣说:“呦,鸟兄,好久不见了。”
白凤一听就炸毛了:“你才是鸟兄,你全家都是鸟兄,老子是凤凰,白凤凰,应该叫凤兄。你下次再叫老子鸟兄,老子就叼了你的小鸟。”
小白团子看着可可爱爱,一开口就啥都不剩了。
但是这会儿也没人笑话,因为新一批特战队员又要进秘境了,他们正在国q下宣誓。
这一批进秘境的人数增加到了五千,进了生死之地,生死之事便在所难免,但是为了以后,不得不为。所幸天岚这回是所有队员的外援队长,有他在,可以减少不少伤亡人数。
赵刚等人带出来了二十三份地图测绘和无数份动植物标本,以及,五百多份儿修炼秘芨。这只是他们走过的秘境的一小部分的所得,秘境之大,难以想象,可能要再探查许多年才能探查清楚秘境真正的面积为几何。
尽管j部是在秘密行事,但是闻到风声的真不少,玄师们就不必说了,一些自恃本领高强的人,早早就在山下集合了,想跟着军队一起进去。还有一些非人生物,记档在册但是没有加入特别行动队的大妖们,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等在外面。
青岚发现,大妖都是不合群的,它们可以藏住身份和人们一起生活,但是妖怪彼此之间,通常是互相带着忌惮防备的,很少扎堆儿。
白凤是得了zf庇护的,是已经有了军功章的大妖。最开始是被医生忽悠进队里的,待久了发现队里的队员们都很可爱,不用计较得失,不必防备彼此,安全感爆棚,然后就不走了。
别的大妖就没那么运气好了,它们来这儿之后,多多少少都干过错事,妖性难抿,大多还在别动队的观测管制期。
所以,这些妖一到了昆仑山底,就离j队远远的,间或觑一眼天岚和青岚。看天岚是因为害怕天岚身上的气息,看青岚则是眼馋青岚身上的血肉。
青岚看见一只似猫非猫似豹非豹的大妖在那里舔爪子,身体就不自觉的有些僵硬。这就是男主身边的那只獏兽,母的,为了男主掏了她心的那个妖怪。
人和人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呢,那男主一个死宅,也没说他长的多俊,偏偏就招蜂引蝶的不得了,身边不止有一只可以为他掏心掏肺的獏女,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不要不要的魅魔……这物种相隔,这荤素不忌,偏偏人家就能成为一代天骄……她却只能是个提供男主养份的工具人呢。
三观不正成这样,偏还成了男主,这天道是瞎了吧。
她给白凤使眼色问:“你能打败那只大猫吗?”
白凤嗤了一声:“老子是凤凰,她是魔兽,专克她的。老子一口青焰喷下去,保证她连骨头渣了都剩不下。”
青岚:“这么利害?”
白凤得意的梳理了一下新长出来的凤羽说:“那是。”
青岚:“哦,那我就放心了。”
白凤:“咋了?”
青岚光明正大的告状:“它想挖我的心。”
白凤一下子炸毛了:“谁?那只魔兽?挖你的心?老子先挖了她的心去。”
不管不顾的就飞出去了,飞到那只獏兽跟前儿,压着它打。
可怜那只獏兽,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被白凤叼住打了个半死,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和妖都进了秘境,它气的吐了几口血,死了似的瘫倒,再爬不起来。
青岚忽然就不害怕了,她一直以为那只獏兽很利害,能悄无声息的掏了她的心……现实结果是,她已经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了,她有了防备,有了武力,有了帮手,还有了血脉亲人。
它已经奈何不了自己了。
恐惧顿时消散,她坚定的跟在阿初身后,踏入秘境——
……幻境……
江水缓缓,大船行在江上,深秋十月,两岸的树木红黄相杂,叶子落了大半,风吹来带了落叶的涩味和秋阳的燥味,也带来江水的寒凉气息。
江水平缓,大船行的很稳,却仍有几名丫头吐的昏天暗地,爬在船仓里,一步都出不去。
黄姑用围巾擦干手上的水珠,问送饭的小丫头:“姑娘的晕症可好了些?”
小丫头高兴的说:“好多了,今儿多用了半盏白粥,喜的竹枝姐姐给我抓了一把赏钱。”
黄姑不由念佛:“阿弥陀佛,可是要大好了,姑娘晕了一路,什么吃食都进不了,你先过去问问你竹枝姐姐,姑娘可想吃什么,我细细准备。”
小丫头跳着跑了,过了一会儿又跳着跑进来说:“竹枝姐姐说,让姑姑熬一碗鱼片粥,只放盐和胡椒,别的什么都不放,再要一碟腌酸萝卜。”
黄姑笑着说:“好哩,想吃鱼片粥,可见是要大好了。小喜鹊今儿真是报了喜讯。”
姑娘自从上了船就开始晕船,整日只靠腌梅子撑着,原本白团子似的姑娘,在船上行了十多天,快瘦成一杆竹子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老爷太太也真是心大,就这么把姑娘打发到船上回老宅,连个大夫都不给带,这一路的罪受的。
唉!
……
青岚使劲儿压下胃里的恶心感,悄悄往嘴里塞了一颗腌梅子,酸甜的味道稍稍缓解了一下恶心感,但是也唤醒了空空的胃腹。
好饿。好像有许多天没吃过东西了,整个胃都在叫嚣着“好饿好饿,再不给我东西吃我就要饿死了。”
竹枝过来说:“姑娘,腌梅子不可多吃,吃多了烧心。”
青岚气息奄奄的说:“好竹枝,我也不想多吃,可是姑娘饿啊。”
竹枝也是无奈:“姑娘,你已经吃过一碗粥了,饿了多时,不能一下子吃饱,稍微再等一会儿,黄姑姑正给姑娘熬汤呢。”
青岚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这汤汤水水的,不顶饿啊,不止如此,还给的不多,就给一碗半碗的,两口就下了肚,三息就消化掉了,肚子还在叫嚣着要吃东西。
亦衡也是可恶,只说让她找回自己的六魄,也不说该怎么找,冷不丁就将她推进来了。这一推,她就成了一个要回老宅成婚的姑娘,这姑娘晕船,弄的她刚来就连着吐了三天,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好容易不吐了,船上的那个黄姑姑又说她瘦狠了,胃也伤着了,不给干饭吃,整天的汤水,顿顿的汤水,一天八趟的汤水……嗯~,可要了亲命了。
脑袋里还住了一只嘤嘤怪,见天儿的哭,看见竹枝要哭一哭,看见梅枝要哭一哭,就连看见那个八岁小丫头喜鹊都要哭一哭,哭哭哭,只会哭,嘤嘤嘤整一天。
啊——这只怪真是,哭的人牙豁子痒,真想把她扯出来抽几巴掌。
黄姑姑又炖了黄豆猪脚汤,可端上来的却只是一碗清汤,黄豆呢?猪脚呢?即没豆子也没肉,就这还养人?
但是,唉……青岚屈服的一口气给干了,咂咂嘴,行,这汤鲜甜,是她有生之年喝过的最好的汤。
可是……唉,不顶饿啊。
“竹枝呐,你再去问问黄姑姑,姑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大米饭红烧肉。”
竹枝忍着笑说:“姑娘且等等,我这就问问去。”
竹枝出了门,青岚是终于忍不住嘤嘤嘤刺脑,直接问她:“你哭个啥呀,也不说话也不咋地,整天就会哭哭哭的,你到是说说你干啥哭呐?”
嘤嘤怪吓了一跳,又听她说话实在粗鲁,就停下哭声小声说:“女儿家,怎可说话如此粗鲁,要轻声细语才好。”
青岚:“……行,我轻声细语,姐姐,你是因何而整日介的涕哭不止?”
嘤嘤怪听她这么问,哭的更上劲儿了,青岚听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最终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闭嘴,说话,你长了一张嘴就是为着哭的?说,为什么哭!”
嘤嘤怪吓的打了一个嗝,连哭都忘了,抽抽噎噎的开了口:“我,我嗝,就是觉得难过,因了我一个,让我江门一家三百多口都冤死九泉,我没脸再见亲人,又悔又恨又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才哭个不止。”
三百多人呢,这就很严重了,青岚好奇的问:“到底咋回事啊?”
嘤嘤怪说:“我家世代公卿,我父为苏州刺史,宫里下了旨,将我指给五皇子为妃。我新上京,一路晕水,食宿难安,容颜枯瘦的利害。入京那日,便有人说我是病秧子没福气,不配天家子……我果是没福气的,入了秦王府,七年无所出,连累的家中一干姐妹都嫁的不如意。这且罢了,夫君他不知因何犯了王事,好端端的说什么造反……夫君贬做庶人,可他妻族母族却因而夷了三族……我江门三族阖家三百多口,全上了断头台。世人说我克亲克夫克子,秦王因我而贬,母家因我而亡,纵是九死亦不能赎我之罪……嘤嘤嘤……似我这般无福薄命之人,何以又要上京去祸害他人,不如尽早归去,一把火烧了干净……嘤嘤嘤……”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青岚听的一脑袋浆糊,这什么跟什么呀?
“不是,那你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死了?烧了?”
嘤嘤怪又说:“本来我是死了的,可不知因何又重回回京之时,这满船之人,皆是我亲近却连累的不得善终,竹枝为了护我,被凌侧妃仗责而死,黄姑姑被污投毒……嘤嘤嘤,我这不祥之人,竟是克了所有人……”
竹枝?
黄姑姑?
青岚突然问她:“你是谁?”
嘤嘤怪抽噎着说:“奴是江氏青岚,却是无颜再提这名字了。”
嗬?青岚吓的忙喊:“竹枝竹枝,给姑娘拿两块点心来……”压压惊。
人家常说鬼上身,今儿她是上了鬼身呀,江氏青岚?可不就是她现在这具小身板的身份么,她这是把人家正主儿给挤到脑袋里啦?
梅枝端了一个粉青碟子从门上进来说:“竹枝姐姐去黄姑姑那儿了,姑娘先用这个垫垫。”
两块莲茸米糕,小小的,正好一口一个。
梅枝倒了一杯热茶过来说:“黄姑姑嘱咐过,姑娘要吃点心,只许吃两个,明儿再多吃一个,怕吃多了不克化。”
两块能压个什么惊啊?
聊胜于无吧。
喝了几口茶,青岚摆摆手说:“不喝了,这个喝了不顶饿,你去后头看看,能不能磨些豆浆煮来,熬的浓浓的。”
梅枝也是想笑,这几日姑娘不晕船之后,但凡说个事就是要吃的,可黄姑姑管的严,非说姑娘伤了胃,得先用汤水软食补补,得补好了再吃别的,惹的姑娘越发馋了。
梅枝笑着出去,青岚重又躺回床上想和嘤嘤怪好好聊聊。但是嘤嘤怪真不是个好聊天对象,三句两句就把话给聊死了,然后又是一阵自怨自艾自我嫌弃的嘤嘤嘤,嘤的青岚脑门子直跳,最后一问一搭的,青岚终于弄明白自己的身份——
大魏隆历八年,十四岁的苏州剌史江谦同之女□□岚被魏帝指婚十七岁的皇五子李祐为正妃,同时指婚的还有凌尚书孙女和周将军之女为李祐侧妃。次年,李祐被封秦王,同年,十五岁的□□岚北上回江氏老宅。
江氏历代出名相,到了这一代,江家老爷子从宰辅致仕后,家里的儿子侄儿们正式踏上了仕途,如果不出意外,□□岚的父辈们还会出现一位宰辅。当然,这得在十几二十年之后,因为家里最出息的三叔江谚同此时才在户部任职,户部左侍郎。
江家一般不跟皇家联姻,上一个联姻的江家女是青岚隔了房的堂姑祖母,嫁了一个闲散王爷,从不掺和朝政,只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本来,江谦同夫人已经在苏州为女儿相看人家了,结果魏帝也不知哪跟筋搭错了,冷不丁就下了一道指婚的圣旨。
说魏帝脑抽呢,也有证据,李祐不占嫡不占长,也没有惊才绝艳的才华,更没有过人的政绩,也就中不溜丢一个小青年儿,结果,咔嚓一声,他爹给了他几个大雷,差点儿把他给劈晕了。媳妇儿背景杠杠硬,两个妾室的背景也是杠杠硬,妻族是魏朝的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妾族一方是吏部尚书,一方是军中大将,这排场这背景,分明就是太子的待遇么。
小青年儿不免就有点儿飘了,心开始大了,开始不停的作死了……
再转回□□岚的视角,就是病歪歪的回了老宅,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身体竟然没养好,两个月后,又病歪歪的嫁进了秦王府。
凌侧妃温柔娴雅,周侧妃娇俏可人,李祐只是一个小青年,自然更宠这两个些。□□岚不得宠,但体面还是有的,李祐也不敢太冷落她。但内宅的争斗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依凌侧妃的身份实力,当个正妃也使得,偏她被魏帝指给李祐当了侧室,更气人的是,李祐不是太子就算了,□□岚自个儿还立不起来,有事嘤嘤嘤没事也嘤嘤嘤,被一个傻白甜嘤嘤怪压着,她能服气才怪。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本该是□□岚主持的中馈之权就到了她手中,□□岚被她娘养的有些软弱没主见,被李祐忽悠了几句就真放手了。然后,大宅之中,空有地位没了权利,只能被逼的一退再退,锢了手脚,锁了耳目,散了亲信,囚在一个院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干不了。
再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犯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氏三族被她株连,三百多人含冤九泉。
青岚越总结越无语,这只嘤嘤怪对于关健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的,问她说“没福气”“克夫克亲”这种话是怎么传出去的,她也不知道。问她江家到底有没有真正“犯上作逆”,她也说不知道,只一个气儿的哭,只说老太太不喜欢她。
青岚心说,真不怪你们家老太太不喜欢,就你一个糊涂蛋,她能喜欢你才怪。
得了,也别问了,问多了上火,问啥啥不知道,唉哟,这傻的……可算是找着一个比自己更傻的人了。
可是这一点儿也不值得高兴。
船又行了三日便上了岸,转坐马车入京,马车颠簸,青岚坐的浑身快散架之前终于进了京城。
前来接站的是大伯父家的二堂哥和堂祖父家的两位族兄,青岚是不认识的,是那只嘤嘤怪介绍的,也难为她记得这么清楚。
江家也有男女大妨的规矩,兄妹几个相互见了礼就再不亲近,堂兄几个在前面骑马,青岚和竹枝梅枝坐在后面的车子里,一路上无话。
青岚是觉得怪不得劲儿,这一家子兄妹连闲话都不能多说一句,比着连个外人都不如,然后,她就突然很想阿初天岚。
江府的位置很显眼,街前立了很大一座状元及第的牌楼,牌楼里面的一条长街全是江氏及族人居住之地。
这就好比那著名的荣宁大街,一家子占了一整条街。
青岚进府也和林黛玉进贾府差不多,下了马车换了小轿,三道门五条廊的七拐八绕才终于到了江家后宅,江老夫人住的明萱堂。
一个白发老太太颤巍巍的迎上来,双手一把抓住青岚的双手说:“岚丫头可回来了?听人说路上不爽利,如今可大好了?”
青岚笑的娇憨,对着老太太说:“如今大好了,不过就是晕船,晕过一阵子就没事了,我如今吃的香睡的好,再好不过了,前晌还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老太太身子可好?”
这话说的,后面一众妇人都要笑不笑,想笑又不敢笑,如果这位真是这样没心肠的性子,日后可有的熬了。
江家家大业大人多嘴多心多,青岚刚才说的话没多久就传出去了,这回倒没传出“病殃子”之类的话,竹枝气冲冲回来说:“几房人都在说姑娘憨,说姑娘憨成这样,如何坐稳皇子妃的位子?”
这就是纯属酸成这样的,江家姑娘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十多个,适婚的也有七'八个,个个都有几分名气,偏偏青岚这样即没才又没貌的人成了皇子妃,各房心里捏了醋难免酸上几句,然后这话就传出去了。
三天后,江家那位致仕的老爷子突然要见青岚,但是没让青岚进前院书房,而是唤到了明宣堂的一个后罩房里。
江家老爷子也是听到了关于青岚的传言,又想到二儿子信中提到的孙女娇憨软糯,他也是愁的不行。明明大儿家的孙女端庄娴雅,当皇家妃足以匹配,但皇上偏偏指了一个缺心眼儿的孩子当了皇子妃。
传言如此,倒也不可全信,江老爷子就是想看看这个不熟悉的孙女到底是怎样的人。
青岚进了后罩房,江老爷子有心考较她,便板着一张老脸不说话。他不说话,青岚也不说话,他也没说让座,她就乖乖站着。嘤嘤怪不停的纠正青岚的行为,什么坐不露膝,行不露脚,笑不露齿,吃饭不能有声响,见了长靠要先行礼,长辈不说话晚辈就不能开口……等等,为了不崩人设,青岚这几天使劲儿的忍着。
但是傻气这东西,再怎么忍该露还是会露出来的。
她这么不请安不说话站的笔直笔直,这傻气就露出来了。江老爷子低声咳了一下,说:“别傻站了,找个地方坐吧。”
青岚看了看左右,然后一屁股坐到江老爷子的对面。
江老爷子:“……”看出来了,这孙女是真傻。
这回是真愁了,又对着远在苏州的儿子儿媳生气,好好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教,真是枉顾了江氏的门楣。
生气了一小会儿,他面无表情的开始问青岚:“陛下踢婚的意图你可知晓?”
青岚低声回答:“知晓……吧?”
江老爷子生气:“知晓就是知晓,不知就是不知,模棱两可是何意思?”
青岚说:“我是不知自己该说叩谢陛下隆恩还是……这皇帝老爷子没憋着好屁?”
江老爷子顿时呛着了,心想赶明儿进宫去求陛下换个人当皇子妃不知道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