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无甚存在感的跟在刘管事身后,她后面是此次出园的女子们,两名上品,七名中品,二十四名下品。上品女子神色镇定,只面上带了几分烦躁厌恶之色。中下品女子就没这么镇定了,她们的身体因恐惧而绷的很紧,以致于几乎轻颤,牙关也咬的紧,面无血色。
一行人走过长面紧闭的深廊,再经过偏僻的石板路,进了回廊,拐过两道月洞门,便入了一个极大的园子。
园子守卫森严,三步一人,五步一犬,人执兵器戒备,犬在笼中低吼,凶目一直盯着园中行走的女侍,利齿上涎口嘀嗒。
这是一座吃人的牢笼。
青岚觉查到暗处还有守卫,他们自觉藏的隐蔽,却被自己的狂暴的火气出卖了。她敛息低头,脚步渐放松到无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步一步进了那个令女人恐惧万分的地方。
这个园子建的很好,园林之精致幽美,可比她以前见过的最好的园子。因是盛夏,男子火盛,所以这里建的高树成荫,池水幽溝,地气阴凉,最宜避暑。
女人们穿着单薄,行过树荫水桥时,被迎面的凉风一吹阴冷入骨,大家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肩膀,搓了搓手臂。
园子极大,老树遮天蔽日,亭子楼阁相杂,遮的整个园子不见一丝天光。这里水木之气浓盛,按五行来说,这些水木之气能压制住火燥之热,如此,楚伯爵建这个园子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一处穹顶高耸的大宅府,酒气弥漫,人声鼎沸,丝竹声不歇,似乎是一场已临近高l潮的宴会。
刘管事面色与往常无异,依然笑的可亲,但在她身后这些女人眼中,这无疑是魔鬼的笑容。
女人们不想进去,但刘管事只看一眼台阶上未干的血迹,她们心里便是一抖,白着脸进了这座噬人的魔宅。
高台主位上坐的并不是楚伯爵,而是一位肌肉遒劲血气充盈极具威势的男人,因留了一把大胡子,所以青岚也看不出他年龄几何。楚伯爵退坐在左下首,他的容貌却是不差,有种特意收敛依然敛不住的张狂之态。在他下首,都是楚家几位公子,三公子赫然在列,身穿月白色绸衫,衣衫整洁一丝不乱,在一众衣裳凌乱坦胸露背的粗犷武者之间,显得皎若明月。
右侧排坐的大概就是伯爵此番客人,身材健硕,血气横漫,未到跟前就觉被逼的喘不过气来。
楚伯爵看见自家女妓,就笑着对上座之人说:“武王殿下,某家女使到了,殿下可有看中之人?”
武王抬眼看,确是万里挑一的绝色,比他府里的妾室也不差什么。
当下也不推阻,直接指了前面的三个女子,被她点了的女子娇颜瞬间惨白,他却享受似的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儿长的好,脑瓜子也聪明,可不么,别的女人听他是武王莫不上赶着来,勾引耍娇,各自的本事都用了个十成十,只为了能得他的恩宠。那些蠢人儿不知道,偏是他的恩宠才能要了命去。
三个女人伺候劝酒的时候,娇怯怯的求道:“可否留奴一条性命?”
武王被她们哄的高兴,便大方道:“我儿莫忧,看你们如此乖巧伶俐,我可舍不得让你们葬身犬腹。”
这话惹的三个女子一阵轻颤,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越发的对他依恋厮缠,祈求他终能心软一下,留下她们一条命来。
要不说娇园女子贵重呢,她们的讨好灵巧又可爱,狡黠又多情,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在你怀里窝着,如花似玉一般年华的性命在你手里捏着,哪个男人能忍心这样可怜可爱的娇人儿在他怀里闭上那双含笑含情目,将软馥馥的身子变成一摊烂肉扔给狗吃呢。
这是缭歌教给她们的攻心之术,只要能活着,她们做什么都行。
有武王这样自恃讲究的人,自然就有不讲究的人,好几个壮的熊似的男人粗声笑了几声,便将手边柔嫩的女人一把拘在胳膊里,向上座行了个礼,急匆匆进了另一边的客院。
被掳着走的女人们一瞬间变的花容失色,惊惧发颤,泪盈于睫却不敢落下,只颤颤巍巍的要掉不掉,眸子水润润一片,唇色泛白,简直可怜。
只她们的目光看见青岚后,稍稍定了定,微喘着定了定神,身子也渐渐停了僵直颤抖,复又变的柔软,软软的伏在男人怀里,双手也有意识的勾住他们的脖子,热馥馥的气息轻轻打在他们的脖间胸口……女人是水,水可柔软无骨也可坚硬如冰,她们就是对付男人最好的利器,为了活下来……她们仰起脸,对着男人怯怯的笑,似春日雨滴在娇花上,越是惨淡可怜越是清丽无比,让人见了便能怜心大起。
这些粗鲁男人可没见过这般的女子,他们见过的女子无不是哭着喊着祈求饶命,原本的三分姿色被这么一弄,一分都没了,没姿色不可心的女人,哪个能得到他们的垂怜?这娇园的女子却不一般的很,她们不哭不闹乖乖巧巧,怯生生的笑一笑,软香的身子缠一缠,就让他们心里长了一把勾子,勾的身上又痒又疼,这可不是稀罕人么,果然是娇园里养出来的女人,娇,花儿都比不过的娇。
这一番作态倒缓了他们的猴急,这样的娇人儿,要慢慢玩儿才有意思,银钱掏了老多,可不是要他们三下两下把人弄死的。人要是弄死了,只便宜了外面那些狗,他们能得什么?
各院里喘息声渐起,女人的娇吟像一把勾子,勾的守在院门口的卫士心不在焉心猿意马……
青岚离了大厅,悄悄进了客院,绕过这些心不在焉的守卫,翻窗进了内院,对屋里的动静充耳不闻,只一心吸取阳火之气,转寰一圈,将夹了寒冰之气的丙火之气再渡输回他们体内,如是几番,才悄悄出了院子。
座上的那位武王是缭歌的机缘,那一位可不好糊弄,只凭那三个女人可玩不转。
这里水木之气浓郁,阳火之气也浓郁,最适合练《大象诀》,只是时机不好,运功的话动静太大,容易暴露自己。
青岚只站在门口的暗影中,敛息低头静待,别的守卫见了,也只以为是谁家的侍从而已。
陆续有人搂着女人出门,青岚每见一人便俯身行一次礼,女人们被她的谄媚逗的吃吃笑不停,一时有花姿摇曳之态,倒惹的男人们疑神,着意看了她几眼,却发现这人无任何特别之处,便不再关注。
武王一行是伯爵父子一众亲自引着去了一处别院,青岚毫无存在感的跟在随从们后面,一起进了别院。
别院景色更胜,入眼就是一片荷塘,荷叶蔓蔓,荷花开的正盛,冲鼻的清香袭来,一扫夏日的燥热之气。青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行人已经过了水榭进了水上小楼,随从们守在四周,她不好再往里走,便从荷塘里掐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藏在水榭的一侧。
没多久,伯爵父子们就出来了,青岚忙蹲下身,完全收敛了气息,假装自己就是一株荷叶。
楚伯爵不愧是武将级的高手,他走过青岚身边时突然停住脚步,闭目感觉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四周再没有别的气机才放心离开。
青岚轻舒了一口气,这幻境的确危险,这里的男人竟然能靠感知观察周围,一层一层的精神力感知如触须般伸沿到四面八方,在他的感知区域,他能察觉到一切气机,一旦察觉有异,便会迅速做出攻击。武将的猛然一击的威力,足以将一座坚固的房子轰倒,换算到人身上,大约就是好几吨的重力碾压,被拍成肉饼就是瞬间之事。
得亏她有大象诀加持,能敛息并且适时施放了水木之气,要不然,她估计分分钟就能被人拍成肉饼。
大象诀前期比较鸡肋,攻击力不高,作用就是打基础和能安全的苟,苟到中期就有了和人一战的实力,苟到后期,排山倒海都不在话下。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练的不错了,起码收拾一个楚伯爵是很容易的,但现在……好悬被人拍成肉饼。
再苟一苟吧。
一个武将的实力都这样,那武王?青岚再不敢拿大,继续敛息往前移了几步,勉强能听到楼里动静后才停下,一溜滑进了荷塘。
精神力感知这玩意儿,她也会玩儿,不过需要点媒介,入了水,她就能天下无敌,水能将周围一切感知都带给她,这是她当水神时学到的技能。
她的感知随水一路到了小楼的窗外,女人们在哭泣,男人却在笑,阳火之气充斥了整间屋子,已经漫到窗外来,窗下的荷叶被阳火之气逼的叶子都焦了一圈。
再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这三个女人得被这阳火烧死。
青岚沉入水中,全力施展乙木之气,塘里的荷叶感受到乙木之气,欢悦非常,一时想往高张,但青岚硬是压着不准长,于是过剩的乙木之气便被它们从气孔中排出,与丙水之气一起悠悠的飘到水面飘向小楼,浸入楼里的女子的身体……
这种气机无知无觉,守卫们只觉这别院里草木之息浓盛,闻着舒服,并未察觉到什么。
小楼上的人倒是有所察觉,用感知覆住了整个别院探查了一番,也未发现异常,便又放心动作。
感知最明确的就是三个女人,她们原本被体内暴l乱的火炎之气撑的痛苦不堪,耳鼻已经沁出血珠,她们痛的想吼想叫想打滚,只是被人压制着,只能从喉间逼出细微的泣声。正在绝望之时,忽然嗅到一种清新至极的荷香,荷香漫过来时,她们觉的,身上的痛苦似乎缓解了那么一些。原以为这是一种错觉,但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们发现,这不是错觉,自己体内的乱流真的平顺了许多。依然撑的痛苦,却没了刚才的那种几乎要血肉俱裂的绝望感。
死里逃出了一条生命,她们心下顿时一松,瞬间晕了过去。
她们一晕过去,武王就觉着没意思了,便朝外吩咐:“让楚伯爵再送些中用的来。”
一名守卫匆匆出了别院,大约半个多时辰,楚伯爵等人拥着一名女子匆匆进来。
青岚透过水面一看,正是缭歌,只是她来的匆忙,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还是早上那套半新的淡绿缭纱裙,妆容也没变,只多点了一些口脂。
武王站在楼上临窗下看,他看见缭歌,勾唇笑了笑说:“确是万里无一的绝色,你倒是藏的深。”
楚伯爵心知他惹了武王不痛快,便俯身恭敬的说:“此女亦是某为殿下备下的上品,某原打算将她做礼物送于殿下,只未料想到,那些女子竟如此不中用,某不得不从权将这女子带来,望殿下海涵某的过失。”
武王看了楚伯爵半晌,直看的楚伯爵额角冒汗才笑道:“这确算不得什么,如此,这女子我就收了。”
楚伯爵气息一松,顿时再次俯身说:“谢殿下宽宥,如此,某先告退。”
武王淡淡的回一句“去吧”,楚伯爵一行人便又匆匆出了别院,留了缭歌一人在此。
武王从楼上往下看,缭歌从楼下往上望,两人一个对眼,缭歌就笑了。她笑的清浅,不做声也不急着上楼,只从腰间取了块水红帕子,细细拭着额头脸庞,再慢慢拭过脖颈锁骨,一点点往下擦拭,淡绿色衣襟松松落开,露出锁骨间细白的耀眼的肌肤,水红绫帕拂过细白肌肤,正要往下移去,却被一副里面水蓝色兜衣挡住了视线……
“太热了,奴先擦擦汗再上去可否?”
武王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会勾会撩,他的小妾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清媚之态。
她既要耍,他便陪她耍耍。
当下便从窗上跳下来,抢过缭歌手里的帕子说:“美人儿一路过来累着了,这擦汗的事,哪用的着你亲自动手,我来帮你。”
缭歌任他拿着帕子对自己上下其手,只在他要扯自己衣裳时,歪歪倚在他身上说:“奴累着了,脚疼,上不了楼,大人可否抱奴上楼去?”
武王摸着她嫩豆腐似的胳膊说:“为美人效劳,有何不可。”
一个打横就抱起了缭歌,缭歌一个惊呼,恼羞似的举起粉拳捶了他几下,往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见他笑的带坏,猛的伸手揪了一下他胸前的豆子,然后就被人三两步抱上了楼……
青岚真是几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刺激的事,今天是真真长见识了,原来还能这么玩,怪不得她一直睡不到亦衡,感情是她不会玩儿啊!她要是有缭歌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旱了那么久。
感叹完之后,她趁着楼上胡天海地没空搭理下面,悄悄出了荷塘,烘干衣裳鞋子,溜出了别院。
缭歌不用她担心,她要回园子打包行礼,大概就在这一两日,她就能光明正大出园子了。
嗯,在此之前,她要给楚伯爵留点儿纪念品,小蛇蛇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