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晚风画好了妆,在休息室候场,没想到杜浩忽然带着个摄影师敲开了门。
比起演唱的竞技环节,很多观众对明星之间的互动情节更感兴趣,毕竟不唱歌的时候才是明星卖力表演人设的时候,粉丝们就爱这口儿。
喻晚风仗着脸好,人设这方面一直不怎么走心。经纪公司给他的定位是高冷中带着一些难以琢磨的神秘气质,喻晚风生生演绎成了臭屁中带着一些难以琢磨的神经气质。自从认识了李迤行,他觉得也没必要再装高冷了,再冷也冷不过那位,估计是北极熊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的。
杜浩满脸堆笑,“喻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喻晚风不怎么待见他,如果说有种女人叫绿茶婊,那杜浩这种男人就应该叫绿茶□□。长得人畜无害,却是每次出手必须见血的阴险小人。他明知道喻晚风烦他,脾气又不好,偏要带着摄像进来,不就是故意想把喻晚风惹毛然后录到镜头里吗?
喻晚风想,老子可是宫斗游戏反复通关的高端玩家,要是这么容易上套,氪金的那些钱都白充了。
他笑了笑,把杜浩和他的跟拍摄像请进了门。
杜浩一进门就瞪大了一双人造鹿眼,夸张地问,“喻老师,你助理不在吗?我第一次见小董不在你身边,难怪听他们说你还没有吃午饭。我那边还有些零食,我去给你拿过来吧!”
合着喻晚风生活不能自理,要助理7x24小时在身边伺候,没有助理连饭都不会吃?
喻晚风没看他,径自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和苹果,一点一点地给苹果削皮。“门口有很多粉丝等我,我要候场来不及出去了,所以让小董去给他们买咖啡了。人比较多,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杜浩见喻晚风秀起了刀工,怕被抢了风头,站起身就要走,“那我去给你拿零食吧,我有好多好多零食。”
喻晚风心想好歹让摄像把削苹果这段录完,一个苹果皮削下来中间不断也算是他的一项技能了。“不用了,我不吃零食,怕胖。坐会儿吧,请你吃苹果。”
杜浩只好讪讪地坐下,开启新的战役,“喻老师也会节食保持身材啊,难怪你身材这么好。我是真的管不住嘴,包里全是零食,每天晚饭后还要吃一个蛋糕,不然都会饿得睡不着。”
出现了!
杜浩的人设关键字,爱吃零食、吃货、晚饭要吃蛋糕……他每次在公开场合说话都必须要念一遍这个经,微博也是隔三差五就要发美食。
喻晚风削完了苹果,递给杜浩,“确实经常看你带零食,可是一次也没见你吃过啊!”
杜浩一愣,刚要把苹果接过来,喻晚风又把手缩了回去,“哎,刚才削苹果之前忘了洗手,这个我自己吃吧,待会儿再给你削一个!”说完,把苹果塞进嘴里,“嘎巴”一口咬掉大半个。
杜浩瞬间石化。
又有人敲门。
杜浩回过神,迈着可可爱爱的步伐去开门。
喻晚风心想,行吧,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来两个我收拾一双。
没想到来了个他收拾不了的。
李迤行微微低着头,好像有点担心自己会顶到门框。杜浩忽然捂住了嘴,一双鹿眼忽闪忽闪,“天呐!”他对着镜头说,“你们猜我看到了谁,我的偶像,大神级的人物□□!摄像老师给□□一个特写好吗?”
喻晚风现在对“□□”这个词过敏,听到就习惯性地冷哼了一声。
此时的李迤行在外面一圈晃下来已经大致复盘了今天上午小提琴手和喻晚风吵架的真相,知道自己错怪了喻晚风,所以气场比平时收敛了些,从北纬90°升温到了北纬75°。
不过这个限定温度目前只对喻晚风开放,面对杜浩热情如火的开场白,李迤行依旧略点了个头便走过去了。他手里拎着一份盒饭走到喻晚风跟前,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杜浩再次凑过来,指着李迤行手里的盒饭问,“里面好像有粉蒸排骨,看上去好好吃啊,我最喜欢粉蒸排骨了!”
李迤行把盒饭换了一只手拿,避开杜浩,然后放到了喻晚风面前。“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再去和乐队合一遍《撒旦的孩子》吧。”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嘱咐身后的摄像,“麻烦把收音关一下,或者请后期把我们的对话剪掉,因为可能涉及到了后面的节目内容。”
摄像是丽斯兰臻的人,非常清楚自己的老板是谁,当下就关了话筒。
喻晚风爱答不理的,“来不及了,马上要开始录制了,两点要去第二录制厅抽签。”
李迤行看了看表,才一点半,却还是说,“那好吧,我会和乐队说一声,今天录制结束后留下来合一遍。”
喻晚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李迤行待得有些尴尬。他看着自己带来的盒饭,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过身默默出去了。
喻晚风当天的演唱果然不尽如人意,不过倒还不至于落到要和人pk的地步。一首《breakuponarainynight》唱得很多观众陷入初恋的回忆,技巧上也无可挑剔,虽然算不得出彩,却也算是平平稳稳地通过第一关留在了这个舞台上。
录制结束之后,小董到休息室喊他,“风哥,小李总请你过去跟伴奏乐队合一遍‘傻蛋的孩子’呢。”
喻晚风看了看他,“你过去跟他说,傻蛋的孩子来不了,傻蛋来了。”
小董噔噔噔跑出去,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哥,你别涮我了,去不去啊?”
喻晚风这会儿已经不紧张了,心情一放松便也没那么气李迤行了,裹上高奢品牌的超季款围巾,在镜前反复确认过自己形象满分后,才跟着小董迤迤然去了排练厅。
小提琴手见喻晚风进来,放下琴站起身向他鞠了个躬,眼睛看着地板说,“喻老师,上午的事情不好意思,是我小题大做了,希望您谅解。”
喻晚风一看她那不情愿的样子就知道是被逼的,绝不是真心实意地道歉,不过他也不在乎。弯男也是爷们儿,他一个男人还真能揪着妹子的错处不放么?更何况李迤行还在这呢,他好歹得给自己树立个良好形象不是?遂大人大量地摆摆手,“哪儿的话,是我不好意思。”
喻晚风看了李迤行一眼,李迤行把目光移到别处,招呼乐队看他的指挥,把《撒旦的孩子》重新合一遍。
女装大佬有自己的御用乐队,十几年磨合下来配合娴熟默契,所以演唱的声音可以完美地融入乐队的演奏中,用人声这把天然的乐器将乐队的演奏提升到新的高度。”
但是电视台的乐队和喻晚风之间并没有这种默契,演唱和伴奏不能完全融合,伴奏一定程度上遮盖了喻晚风的声音,使听众不能感受到那股神秘力量全部爆发的震撼,同时给原本光滑无暇的音色添了一丝嘈杂。
所以在歌曲逐渐进入第一个高潮,李迤行先后示意大提琴、小提琴、单簧管和竖笛停止演奏后,包括喻晚风在内的排练厅所有人,听到了跟之前排练完全不同的效果。
后半部分的高潮,李迤行同样停了几乎所有乐器的演奏,只留下爵士鼓穿插在喻晚风的真假声转换之间,保留了轻快的节奏感,又不影响歌手嗓音的韵味。
最后一个音节收尾后,所有乐手都没从喻晚风刚才的演唱中回过神来,甚至喻晚风自己,也是过了许久才把眼睛睁开,看见百脸懵逼的乐队和微微点头的李迤行。
李迤行,“大家表现得都很好,前半部避让歌手的哨音高潮,以及后半部配合歌手真假声转换的高潮,都很出色。”
乐手们把李迤行说过的每一句话奉为金科玉律,能被他这样夸一次,几乎要热泪盈眶死而无憾了。喻晚风却对这种没什么温度的商业吹捧不感兴趣,脸上依旧一点笑意都没有。
大约喻晚风平时的表现过于突出,高兴或是不高兴,情绪一直处于比较亢奋的状态,偶尔这样不咸不淡的,倒让李迤行有些忐忑。这种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到地下车库去拿车,看到全副武装的喻晚风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百无聊赖地踢小石子。
李迤行走过去,见怪不怪地问,“找我有事吗?”
喻晚风用手指顶了顶自己的帽檐,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嘴巴却还裹在围巾里,出口的声音显得有点憨,“找你请我吃饭啊?你无缘无故训了我一顿,往我桌上扔个盒饭就把我打发了?”
李迤行,“我不是那个意思,听说你没有吃午餐才拿给你。”
喻晚风摊摊手,“反正最后我也没吃,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接受。”
中午李迤行走后喻晚风就“大方”地把盒饭送给了“吃货”杜浩,还贴心地帮他打开了盖子,嘱咐他粉蒸排骨一定要趁热吃。想起那小子夹起一块最小的排骨慢吞吞地放进嘴里,满脸都写着高兴的样子,喻晚风心里又是一阵暗爽。
“你想吃什么?”李迤行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是答应请他吃饭了?喻晚风受宠若惊,生怕李迤行下一秒就反悔,赶紧蹦上了车。
喻晚风摘下帽子,又岔开手向后梳了梳自己的刘海,生怕自己的发型被帽子压扁了。
李迤行发动了车子,“你想去哪里吃饭,直接在导航上设置吧。”
喻晚风想了想,而后飞快地在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系统开始导航,“目的地据您67公里,大约需要1小时58分钟。”
李迤行,“……”
喻晚风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了?这是一家海鲜农家乐,红烧海杂鱼做得很好吃的!”
李迤行取消了导航,不顾喻晚风的反对,把车子开到了一家距离白玉兰电视台车程不足20分钟的海鲜酒楼。
喻晚风咬了咬牙,心说没关系,你不让我把时间磨蹭在路上我还能磨蹭在饭桌上啊,今晚不耗到饭店打烊你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