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1 / 1)

我特意好心补充了一句,帮助南楚郡主理解水部侍郎这一身份,“就是被六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官职。”

南楚郡主听到这里,总算恍然大悟,“战船是令尊主持修建的?”

我非常自豪地点了点头。

南楚郡主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让出门口的路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如果有话,就请进来说吧。”

南楚郡主好歹也是来访使者中的一员,具备一国使者应有的风范,我很欣赏。

我在六公主不断飞向我的眼刀中镇定地进门坐下,郡主和六公主也依次入座,虽然六公主她看起来极度不情愿和我坐在同一张案前。

“听闻沅国今年新建的战船吃水深行航稳,可惜因为大火已经沉入运河之中,未得一见。”郡主给我倒了杯茶,我道谢以后接过,她才接着问,“既然单姑娘的父亲在水部任职,想必姑娘对战船的了解颇深,不知可否跟传闻中的一样?”

“自然是跟传闻中的一样。”我上过战船体验过,此时也能实事求是道:“用此类新的战船作战,即使是不习水性的士兵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必定能让沅国的军队如虎添翼。”

六公主闻言哼了一声冷笑道:“危言耸听。”

我看了六公主一眼,继而补充道:“要不是战船的作用太强,某些人也就不用这么处心积虑地烧毁它了。”

六公主反应过来我在说她,气恼地瞪了我一眼:“你……”

我故作茫然地看着她,倒是很期待她能一时嘴快说出点什么,把烧毁战船的罪责担下,然而很可惜,她忍住了。

“那么依姑娘来看,”相比起六公主的恼火,郡主倒是一脸的气定神闲,“南楚如果真与沅国开战,会有几分胜算?”

“行军作战我不懂,只能给郡主举个例子。”我呷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如今沅国的战事最有可能发生在两个地方,一是漠北,二是南楚;漠北驻军由沅国东平王所率,军功颇盛,清流名士虽与东平王作对,却无人敢抢漠北的军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漠北军权必须交到东平王手里,才能保障边境安宁,大沅江山太平无虞;而南楚的军功嘛……抢的人就有些多,谁也不肯让谁,还有士族之间鹬蚌相争,总之实在是斯文扫地。”

郡主听懂了我的意思,“所以南楚王室答应销去王爵称号,接受沅国统御,是最好的选择?”

我笑着道:“想必郡主心中早已有数。”

郡主笑了笑,垂眸陷入沉思。

六公主见郡主把话听了进去,讥诮着道:“单翎作为沅国水部侍郎之女,自然会把她父亲主持修建的战船吹嘘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好让南楚被这些话吓到,故而心生畏惧,你要是全信她说的,可就完了。”

我笑着反问,“依殿下所言,殿下作为沅国公主,也肯定会为自己国家考虑,南楚不过一介可有可无的外家,何必上心?”

六公主面色一冷,眼里带着冷冷的刀光望向我,“南楚对本宫而言,并非一介可有可无的外家。”

“殿下生于厮长于厮,吃穿用度皆由沅国皇室供给——养你的是沅国百姓。”我的语气平静无波,但语义极重,“面临两国之争,殿下不带丝毫犹豫就站到了南楚那一边,说好听点叫做人不忘本,说难听点,不就是沅国皇室这么多年养出了一只白眼狼?你以为南楚王室会信你这只白眼狼不为沅国考虑,一心一意只为南楚谋福?”

六公主听完我的话,诧异地看向郡主,像是在向郡主求证,如今的南楚王室是否真的如我所言,根本不信任她?

郡主只一昧低着头躲避六公主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化解尴尬道:“单姑娘还真是牙尖嘴利,轻易就挑起了我和公主殿下的矛盾。”

我摊摊手,“我不过是让六公主认清自己如今的地位罢了。”

六公主咬牙切齿,却还是尽量稳住声调,像嘲讽又像只是单纯的问话,“你说本宫该是什么地位?”

我淡淡道:“两国的谈判桌上,德妃一系既坐不上代表的位置,也算不得有用的筹码,对谈判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就连斡旋之事,都轮不到殿下你来跟我说话。”

这一点,就郡主得知我的身份以后,邀我进门相商,便足以让我明了——南楚王室愿意听我一个水部侍郎之女要说什么,却懒得听六公主的话,说明南楚王室是真的要把德妃当做弃子了。

六公主冷笑,强撑道:“你当本宫会毫无作为?”

“迄今为止,德妃一系所做的事,最严重也就烧毁战船而已,这有什么用?你以为新的战船以后就不会再有?”我轻蔑地笑道:“户部只是抠门,又不是真的穷到拨不出银两再建战船,何况这艘战船建来本就只为试航,若真要攻打南楚,怎么可能只建一艘?”

六公主神色一震。

郡主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语气却已经比刚才低沉了许多,“不知单姑娘可否透露一下,水部还打算建几艘战船?”

“实不相瞒,因为确实不是什么机密,这件事还真能透露给你们听一听,”我勾勾嘴角,不紧不慢道:“初步的计划,是五艘。”

郡主的脸色沉了下去,“你们一艘战船就可以容纳几千名士兵了。”

言下之意,五艘便是上万,几万精兵强将横渡大江,攻南楚弹丸之地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我装作听不懂她语气中的恐惧和忧虑,“这种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

郡主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沅国还真是会恃强凌弱。”

我内心一片平静,对郡主说的话没有感到丝毫波澜,“‘恃强凌弱’这个词,对于强国来说,是一种夸奖——况且我大沅兵强马壮,就算不建战船,单单用土去填,也能把通往南楚的路给填平。”

“单翎——!”六公主低吼道:“你们沅国简直欺人太甚!”

“殿下慎言。”我提醒道:“您是沅国公主,一口一个‘你们沅国’的,好说不好听。”

“我?我算什么沅国公主?”六公主自嘲地笑了一声,“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当我是外人,皇位以后也绝对不可能落到哥哥头上,我跟母亲哥哥只有和南楚王室合作这一条路,你却还要生生将其斩断!单翎,你怎会如此恶毒?!”

六公主说的话,倒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我以前只当她出于孝道才听从母命,没想到背后还有这般悲凉的原因,虽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却始终不得宫中其他人的接纳,也难怪六公主始终无法将自己融入沅国,把自己当沅国人看待——人果然很难将心比心,我和她都是一样。

“你们蓄意烧毁战船却逃脱制裁,坏我沅国法纪,乱我臣民之心,在我看来——”我盯着六公主道:“你们才是恶毒之人。”

她有她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她有理由不把自己当沅国人看待,我却无法不为自己的国家考虑,这本就是难解的矛盾,而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错。

六公主被我说得怔愣半晌,继而凄然一笑,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泪光渐渐渗出,流至眼角,被她抬手抹去。

然后,她维持着一国公主该有的仪态,悲愤却无奈地最后看我一眼,起身站直,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郡主的视线追随她走出门外以后就收了回来,旋转着手里的茶杯道:“南楚终究只是困兽之斗,我来旭京,本就是想劝她放弃,想开一点,但见她如此上心,始终无法开口——单姑娘倒是歪打正着,帮了我的忙。”

我本来没指望能打探到南楚王室的态度,如今的时机看起来倒是不错,干脆直接开口问道:“南楚接受撤销王爵、俯首称臣的安排?”

“沅国的态度已于今晨被我写成信件传回南楚,那些老家伙们最后会谈出什么结果我暂且不知,但我想多半是会答应。”郡主把茶杯放回桌上,“你不过是水部侍郎之女,却敢当面指摘一国公主的错处,足见你们御史台对皇室管制的威力,哪像我们南楚,王室可凭借手中权势轻而易举影响国政,朝野皆是腐败不堪——南楚百姓被他们祸害了这么久,也确实该过几天好日子了,这些终究是大势所趋。”

大势所趋,好在总有人肯接受现实,只有接受现实的人多些,才能尽量避免伤亡。

我跟南楚郡主告辞,起身走出门去,来到檀旆待的房间前,开门走进去,把门合上,细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确定无人经过,才转身往里走。

檀旆已经泡好了茶等我,不过我刚喝过一盏,此时倒不急着解渴,边坐下边道:“六公主这次是被我气哭跑出去的,你说出了事你担着,这种结果你担得起吗?”

檀旆抿了一口茶,凝眸沉思片刻,继而轻松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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