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晧启看着手中的一方小小玉佩,瞬间觉得沉重万分。
也不怪云晧启不知道,这个玉佩的秘密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新帝只有在登基大典,祭拜祖先之后,才会得到这枚玉佩。
只是而今,安延帝却早早地将这么玉佩传给了云晧启。
“我知道了。”云晧启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内心充满复杂,随即收入怀中,面色沉重地说道。
之后三人谈完了要事,又随便聊了些趣事,用过午膳,便直接去了皇宫。
卫子弦来京都也不仅仅是来看苏诺,在京都他暗中也培植了不少势力,以往多是书信来往,偶尔也会来京都亲自看看。距上次来京都,也有几年时间了。
所以一大早上,卫子弦便出门了,本想亲自告知苏诺和赭温妍一声,奈何那时他被告知两人都未起身,便托府中下人代为转告。
“墨竹,墨兰这次你们便不必跟着我了,我许你们一天假,好好出去玩玩,前段时间辛苦了。”上马车前,赭温妍突然转过头说道,也不待二人说什么,便直接上了马车。
苏诺望向身后两人,又望了望马车中的殿下,面露疑色,却也附和着殿下对着墨兰和墨竹点了点头,并说道:
“两位姐姐今天好好去玩吧,殿下我会好好保护的,不会出事的。”说完,也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也上了马车。
而云晧启看着站在马车旁静立不动的两人,虽然一个面色如霜,一个娇俏魅惑,但她分明见着两人眼中刚刚一闪而过的欣喜,神色竟是那般地相似。
这本是赭温妍府上的事,她也无权插手,只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便也抬步一跃,上了马车。
墨竹和墨兰对赭温妍刚刚说的话,虽然很心动,却也只是一瞬,在她们心中,公主的安危高于一切,她们本欲拒绝,却已没有了丝毫的机会。
而在苏诺说完那句话之后,两人心中便犹豫了起来。
有苏诺在,公主定是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可两人怎么就忘了,她们的公主什么时候让人欺负过了?只有公主欺负别人的份儿,再说,这天下武功比公主高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她们也只是因为六年前她们听从了公主的命令,没有跟在公主身后,导致了那个悲剧,才致使如今这般的小心谨慎。
“墨墨?我们去哪儿玩?”不用说,能得一天的空闲,能和墨竹有一天的独处,最开心的莫过于墨兰了。在她回过神之后,立马将目光转移到墨竹的身上,难掩喜色地问道。
“兰儿想去哪儿?”看着墨兰娇俏动人的模样,墨竹心中划开一片暖意,抬手想摸摸墨兰的头,快触上发顶时却突然顿住,转而似无意般地为墨兰理了理衣襟。
“墨墨想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墨兰因为心中过于激动,似乎没有注意到墨竹刚刚的动作,自然也错过了墨竹眼中那闪过的痛意。
“墨墨不开心么?怎么都不见你笑一下?”墨兰拉过墨竹的手轻晃着,撒娇道。
墨兰虽然知道墨竹很少笑,但偶尔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之下也是会笑的。
只是,偶尔她也是希望墨竹能因为她而发自内心地笑一下,而不是因为她故意引她发笑。
或许,墨兰忘记了墨竹之所以变成这样,也只是因为小时候她说的一句话罢了。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是刻入骨髓,深入心底,伴随一生。
“没有,我很开心。”墨竹在墨兰的手触上她的手时,掌心的温软让她心尖一颤,身子微微有些僵硬,随即轻轻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越来越快的心跳,才轻声说道。能与兰儿独处,不用想其他的事,只有她们两人,她确实是开心的。
只是说出的话却依旧如寒冰般,冻得人有些发抖。
其实墨竹语气已经轻缓了许多,至少比在下属面前要多上许多暖意。只是这和墨兰想听到的那般却相差甚远,真如她那般开怀大笑,也是为难了墨竹。
即使墨竹笑起来,也是唇角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般的笑,而不似墨兰那般明媚照人。
“怎么了?冷?”看着墨兰身子抖了抖,脸色竟然也有些发白,墨竹立刻将手放在墨兰的额间,也忘记了刚刚的顾及。
“嗯,被你冷到了!”墨兰在墨竹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的时候,又夸张地抖了抖身体,好像更冷了一般。
“嗯?不凉啊……”墨竹将手放在自己的额间试了试,手明明是热的,怎么冷了?
待墨竹抬眼再望向墨兰,看到了墨兰眼中来不起掩去的笑意,便知道她又被墨兰耍了。
“你啊……”墨竹却也不生气,捏了捏墨兰的鼻子,摇着头无奈地轻笑出声。
“哈哈哈,这才对嘛,瞧,我家墨墨笑起来多好看!”墨兰也想抬手摸摸墨竹的头顶,奈何身高不过,但手已经伸出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为墨竹理了理发间的束带。
墨竹没有动,任着墨兰的动作,只见到她眼中难掩的,如她般的深情的时候,狠心地转过头,闭上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好似刚刚出现在她眼中的似痛苦,似欢愉,又似挣扎的复杂神色从未出现过一般。
虽然墨竹的动作很轻,但墨兰的手依旧从墨竹的发间偏离。墨兰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似僵了一般,却只一瞬又立马恢复了往日嬉笑的模样。
“走吧,既然墨墨也不知道去哪儿玩,那我们便随意逛逛,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呢!”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呢……
墨兰自动忽略了刚刚因墨竹的动作而突显的心痛,直接牵了墨竹的手,握得紧紧的,十指相扣,边说着边往前走去。
“嗯!”墨竹看着两人紧握的说双手,内心又挣扎了一番,却感到走在她前面,拉着她往前走的一股力量时,也不再管心中的纠结,抬步随着墨兰往前走去。
渐渐地,两人步伐一致,越靠越近,越走越远……
好在,你没挣开……
放心,就算你抗拒,我也永不松手……
皇宫之中,御书房。
“二皇子打算借多少兵?”商谈一番之后,赭温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五万!只需助我成功进入皇都便可。”云晧启也不虚以为蛇,她原本是打算借十万兵马的,加上她手中的暗中培养的精锐,打入皇都足矣。
只是在早上从赭温妍知道了那个玉佩的作用之后,只要她能安全进入皇都,便有了八成的胜算。
“好,只是借兵可以……”赭温谦原本以为云晧启至少会借十万兵马,最后却只借了一半,心有疑惑却也不动声色,话却也只说一半,好似刚刚聊得有些久,端起茶盏竟喝起了茶来。
只是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却把握得很好,半句话说得听起来若理解为是完句也无甚不妥,喝茶的动作又是那般自然,不似故意拖着半句话不说。
至少,在云晧启听来,她理解的意思便是,‘只是借兵,可以。’。
况且他们刚刚谈得也只是借兵一事,虽说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仔细一想却也挑不出任何问题。
但赭温谦所展现的这些谈判技巧,也是从赭温妍那里学来的,赭温谦说得虽然滴水不漏,但在她这个师傅面前,还是有些破绽,比如‘只是’两个字说得有些重了。
所以这句话在赭温妍听来便是‘只是,借兵可以,但……’那隐下未说的半句话便是,她想借兵所要承诺给沭墨朝的条件。
当然,这些言语间的小技巧也只有赭温妍和赭温谦能明白,毕竟这是赭温妍独有的习惯,赭温谦跟着赭温妍学了那么久,也学得其中一二。
或许苏诺也能听懂一些,毕竟,虽说她总是时常因为这些话语上的咬文嚼字而受了不少赭温妍的欺负,但也因此,她也是慢慢懂了许多。
“待他日我登上皇位,愿献上十万寒铁作为谢礼,并且只要我在位一天,便与沭墨朝修好,往来商货贸易,可减免三成税金。”这是云晧启可以给出的最大的条件,要知道寒铁只有安延朝才能提炼出来。
要潜入寒潭底部采出寒铁矿石,通过不断加工碎炼才能最终形成寒铁。
而且安延朝每年的寒铁产量也不过区区五万而已,因为其耗材耗力又弥足珍贵,安延朝一直用以军用,极少外售。
但若以寒铁打造的兵器却是刀不见血,削铁如泥。一直都令沭墨朝和白郅朝惦念了许久。
自然,这个云晧启也知道先沭墨帝曾多次向安延朝提出想以沭墨朝的奇珍换取些许寒铁,却一直都未成功过。
即便刚刚赭温谦没有要她做出任何承诺,但云晧启却深知,人与人之间都只有利益的联系才最牢靠,何况是两个国家之间。
虽然在她知道了玉佩的用途之后,即使不向沭墨朝借兵,她也能重新夺回皇位,但却会花费她许多的时间,而她如今最缺的也是时间。
云晧启刚说完,余下的三个人都立刻顿住了,且如出一辙般。
只是,他们的动作却没让云晧启看出来。
赭温妍本就坐得有些远,手中把玩着苏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时不时再揉揉,偶尔低头与苏诺轻语谈笑,即使突然顿住,也不慎明显,也只有与之亲密接触的苏诺才能感受到。
而苏诺从一开始便是乖乖地坐着,偶尔望殿下一眼,或是为殿下续茶,多是盯着殿下握着她的手看,在殿下低头附耳轻语时,她也会笑着回道。
两人在这御书房之中,好似在公主的花园中一般,完全忽视了两个正在商谈国家大事的人。
赭温谦呢,原本他只要云晧启一个在他继位之后与沭墨朝和平不起战的承诺。只不想,他话还未说完,云晧启竟然给出了这般丰厚的条件。
只是,话未说完?
赭温谦心下激动万分,面上却毫无波澜,慢慢放下茶杯,淡淡地说了个‘好’字。好似对于这个条件,他不慎在意一般。
而这给云晧启的感觉便是,刚刚似乎他的确是未想过提条件。
不过,她刚刚做出的承诺却是出自真心的。
而且,这么做她也不是完全吃亏,至少在她刚继位,在国事尚且不稳的时候,沭墨朝不会乘机对安延朝出兵。
而她给沭墨朝十万寒铁,可另起打造一支精锐的军队。若白郅朝有心对安延朝出兵,沭墨朝也不会袖手旁观,至少他们算是半个盟友。
起初,赭温妍听了云晧启的话也觉得他们似是吃了一个大亏,但细细想来,却发现若说吃亏,最终好像也是他们才是。
明面上是给他们送寒铁,但若是安延朝有难,由这些寒铁所训练出来的军队岂会不理?
而且在安延朝经营的商货税金免三成,不也是更好地吸引了沭墨朝的对外输出吗?正好也因她继位的这几年国库盈收,而赢得更多大臣们的信服?
她这几句话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啊!
御书房这番谈话,使得赭温妍对云晧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好在她是苏诺的师兄,好在她们不敌对,否则,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墨竹和墨兰这对cp注定是要虐了,不过尽量结局美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