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测验周岁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与。
她并没有留下来做任务的打算,找到机会就会尝试脱离这幅身体回到自己的世界。
算一下时间压根用不了两周,所以是否觉醒异能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手中抛着石子笑了笑,“说不准出现奇迹,过两天我的异能就觉醒了。”
“不用过两天,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觉醒异能。”
小灰猫滚过的被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笑嘻嘻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穿透嘀嗒雨声传进二人的耳朵。
好空洞的声音。
周岁想到,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祁霁耷拉的眉眼敛起,呈现出一种危险的姿态。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间出现的。
他直起背警觉地望向他,周岁的笑容也顿了顿缓缓起身盯着男子。
男人大概三十左右,头发微卷,长至脖侧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额前的头发过长遮住了左眼。
他的鼻梁很高,脸上胡子拉渣的,眼里还带着红色的血丝,头发未盖住的左耳边挂着七个黑色的耳环。
在这个还带着凉意的三月,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纯黑短t,下半身的黑色短裤还没过膝,黑色的长袜拉到小腿腹,一双过大的皮鞋松松垮垮挂在脚上。
桥洞外的雨下得很大,他身边带回的袋子上挂着雨水,雨珠顺着袋子的褶皱弄湿了棉被。
男人的衣服、头发并没有雨渍,就连最容易沾染泥水皮鞋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出去过,但身旁的袋子推翻了这个可能。
他手中拎着一瓶啤酒,嘴里叽叽歪歪哼着什么歌,悲伤却雀跃,周岁听不出曲调。
她感觉不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异能波动。
但男人身上的血意很明显,只有受伤沾染人命超过一定数量的异能者才会有这东西。
男人的异能是否很强周岁不知道
隐藏自己异能的,要么是无聊要么就是另有企图。很显然,这个男子属于后者。
周岁耸了耸肩丢开手上的石子,把手揣进口袋,抓住衣服里的小刀捏紧。
原主的异能还没有觉醒,一直随身带着把小刀,周岁今天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它给揣兜里了。
“大叔你谁啊。”她弯了弯眼角问道。
男人举起手里的啤酒瓶灌了一口,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他朝着棉被后的墙壁挪了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曲着腿,手指敲着啤酒瓶,发出有序的撞击声。
轻微的撞击声在雨声的覆盖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或者说,根本不存在。
大约过了三秒钟。
祁霁沉下脸,眉眼显出厉色。眼角的划痕因为紧绷的肌肉再次破裂,渗出的血珠顺着眼睫眨进眼中。很快,他的左眼被不正常的出血量溢满,黑色的眼珠也染上一层暗红。
他苍白的唇后牙间紧紧咬着,一丝腥气从喉口爬了出来。
脑中的一根弦像是被这个无声的敲打不断拉扯着,胸腔内响起警报,心脏的跳动已经超过常速。
看到祁霁额间的冷汗还有眼角不正常的出血量,周岁马上意识到男人做了什么。
她捏紧了手里的刀,脊背微微弯曲,作出一个防备的姿态。当然,不仔细看压根察觉不了。
从小到大,只要一紧张她就会习惯性做出这个动作,就算换了一幅不熟悉的身体但也接受了来自她灵魂的本能。
既然男人发动了异能,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周岁抿紧了唇。
男人也注意到这一点,眯了眯眼,嘴角带起一抹笑,“有点意思。”
他朝着祁霁身旁的小猫招了招手,动物的本能让小灰猫害怕地叫了一声往祁霁腿后躲了躲,蜷缩着。
“小东西,”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懒意。
他继续敲打着啤酒瓶,视线在周岁和祁霁之前打了个转,“你们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有奖励。”
接着对河面打了个响指。
伊比河的水面发出咕噜咕噜奇怪的声响,像是在嚼碾骨头。
被雨水拍打着的河面出现了几个漩涡,漩涡之中缓慢溢出白雾。
一阵风刮过。
与先前打雷时略有些刺骨的寒风完全不同,它很轻、很柔。
风拂过脸侧的时候,像是恋人的低语。周岁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她将冲锋衣的领子又拉高了一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随即恢复原状。
河面上垂落的雨滴在怪风的作用下没有一丝一毫晃动的迹象,仍然安静地打落在河面。
随着白雾的扩大,从漩涡中升起的白雾随着风的推力朝桥洞内逐渐聚拢。
这里人迹罕至。
因为大桥正在维修的原因,就连平时会通过的车辆都没有,除去一开始头上飞过的几艘飞船再没见过活人。
周岁猜测男人的异能和水有关,下雨天的一切都对他有助益,或者说如果他愿意并且靠近河水,勾勾手指就可以撂倒他们两个人。
现在跑不是明智的做法。
“啾啾。”周岁叫了一句。
脑中滋滋了两声,一阵电磁的干扰响起。
“宿……主,我……你……”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不能作弊。”男人的视线没有看向她,正望着桥墩。
周岁瞥了眼男人,随后将视线投向右侧,和祁霁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他的左眼眶正在淌着血,脸颊流过三两道血痕。
周岁抬脚朝着祁霁的方向慢慢走过去,一边看向男人,笑了笑问道:“什么奖励?”
男人从棉被上轻巧跃下,背靠着软塌塌的被子,神情松懒,“你的腿,你的异能。”
“这两个奖励不错吧。”
不错,对于部分人来说的确足够吸引人。
周岁在祁霁身边站定,眯眯眼笑道:“很不错!我很心动。”
她弯腰捞起了地上的小灰猫,空出来的一只手仍然放在上衣口袋里紧紧扣着小刀。
周岁歪了歪头偏向身边的祁霁,“你问问他需不需要,需要的话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
“我可以先走了吗?”
昨晚在阿尔科医院的病房内,周岁知道周年是故意将她支走。
至于说了什么昨天或许还是不太确定,但今天见到祁霁没有使用医用的外伤药,她几乎可以断定二人的话题和祁霁的那条腿有关。
再加上昨天啾啾所说的他现在所处在的环境以及心理状态,周岁觉得祁霁并不想去治疗他的那条腿,或者说对于是否恢复腿都不在意。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的两位长辈不希望祁霁的腿能够恢复。
但是不管是哪个理由,面前的这个大叔所提出的奖励对于祁霁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下一秒,周岁就听到祁霁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
男人愣了一瞬,眉头挑了挑,立马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从河中聚拢上来的雾同样随着他的动作一顿,停在了他的周围,没有继续往前靠拢。
男人好脾气地说道:“行吧,既然不想要,那你们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只要猜到我是谁,我就满足你们一人一个愿望。”
那团雾气又开始朝着周岁他们二人的方向聚拢过来。
“这是什么?”周岁抱紧了小猫低声问了一句。
“没有危险。”祁霁好像知道这个奇怪的雾气是什么,没有正面回答周岁的问题,只是提了这么一句。
薄雾没有在他们二人的身边停留,慢悠悠地飘过他们的身边,停在了桥洞的另一侧。
桥洞的两面全都被这个氤氲的雾气挡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景象。
男人又打了一次响指,“好了,这下不怕你们跑了。人老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异能都变差了,堵个桥洞还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啾啾。”周岁又尝试叫了一句。
这一次连电磁波动的电流声都没了,脑中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你们想好了没?”
男人又问了一遍。
这人为什么非得让他们猜身份,难道说他们二人之中有人认识他?
周岁仔细想了想,不大可能是原主,这个男人的视线多数盯在祁霁的身上。
而且要是原主认识这个大叔,来的时候啾啾就会提示。
虽然对于祁霁想要自杀的情况她给出的信息是错误的,但周岁总觉得说不通。祁霁刚刚也说了他不会去自杀,那为什么系统会提出世界线偏离的说法,难道是现在世界线还没有歪到一定程度?
再者如果世界线偏离,基本的事件还是会囊括在一定的时间内。那在这个时间点所出现的人物,如果是认识、即将认识的系统肯定都会提前说。
她和系统虽然两看两相厌,但是对于系统的敬业程度周岁还是有一定把握。
啾啾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坑她。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某种东西。
就像是蝴蝶效应。
他将祁霁送去了医院,所以改变了一定的事件推动轨迹?
周岁脑中一团浆糊,无数根抓不住的线乱糟糟的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