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和傅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蹲在地上的那三个萝卜头仔仔细细盯了周岁一瞬，突然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他们对着周岁的眼神闪躲，其中最小的女孩儿甚至被她吓得退到了墙角，另外两个男生看上去也很害怕但是仍旧挡在女生的面前发着哆嗦。
傅水被吵得有些不耐烦，猛地按了一下太阳穴，而后阴森森地笑道：“再哭就把你们喂鱼。”
他顿了顿接了一句，“就刚刚那条鲨鱼。”
一想到刚刚那只跃于半空中足足有十人大的鲨鱼，一张口就能将他们一口吞掉。三个孩子连忙噤声，用手紧紧捂住了嘴，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簌簌往下落着。
周岁瞧着这三个孩子暂时是说不出什么东西了，转头看向正倚着墙懒散靠着的祁霁。
祁霁恰好敛起眼皮看向她，眼里平平淡淡没甚么情绪。
他鬼使神差地主动开了口，“是在木亚尔大厦附近看到他们的。”
“他们三人是木亚尔一系列失踪案中其中一起被害人的弟妹。”
失踪人名叫姜盖奶，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同样也是异能者，异能为绝对控制。
今年二十岁，她从小便一个人带着三个弟妹生活。
姜盖奶失踪于3月22日，也就是周岁来到莫亚星球的那一天。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八天的时间，完全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唯一知道的，就是姜盖奶失踪的那一天同样去过木亚尔大厦。
根据她的弟妹所说，3月21日也就是案发前一天，姜盖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邮件的署名是她的爱慕者，但是爱慕者的具体名字并没有写清楚，老三微微瞥了一眼，内容大概就是对姜盖奶一见钟情，想要邀请她前去木亚尔大厦进餐。
姜盖奶那天下午其实从木亚尔大厦经过了，她当时好奇为什么平时人流很多的美食店今天这么冷清，于是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有人也就是墨谢在木亚尔包场。
她心中有疑惑，但是手头急着用钱，老四的药快要吃完了，单凭她手头的一定零碎工资连那药的半盒都摸不到，她要想办法借钱。
思虑再三，姜盖奶还是决定去木亚尔一探究竟，说不准包场的就是给他发邮件的人。
3月22日，暴雨。
姜盖奶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披了一件小西装出了门。她和往常一样，和弟弟妹妹说很快就回家，结果三兄妹等到了下午五点都没有等回大姐。
大姐平时不管怎么样，最迟回家不会超过这个时间点。
老二较为稳重，先哄了老三老四睡着后，给姜撞奶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显示成功后一秒便被按掉。他想，大概大姐是有什么事情。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再一次拨通电话，还是这样的情况。
老二心里觉得有些发慌，开始不断给姜盖奶拨打电话，如此循环十几次后，对面彻底显示忙音。
七点整，望着窗外倾盆的暴雨，老二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他连忙爬上床叫醒了弟弟妹妹，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出门但是弟弟妹妹又不肯让他独自出去。
有人在抓捕他们。
于是他们穿上雨衣，三兄妹一齐出了门。
老二的异能是飞天，雨势刚巧变小，他搂着两个弟妹飞到了昨天在邮件之中看到的木亚尔大厦。
他年纪小，异能也没有经过正式的训练，这样一折腾已经力竭。
两个弟妹就乖巧撑伞在原地等着老二恢复体能。
木亚尔虽然被人包了店，但该亮的地方还是亮着，和平常无异。
老四觉着这里花花绿绿的灯光很好看，因为生病的原因她一直待在家无法出门，很少能有这种机会能够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微微抬高了雨伞，好奇地四处张望。
突然看见木亚尔二楼侧面的玻璃上攀附着一只手，胳膊上是红色的小西装外套。
颜色太过熟悉，那是老四在姜盖奶生日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老四长大了嘴巴嘴唇微微发着抖，她扯了扯身边两个哥哥的胳膊。
老二和老三看见她的神情有些惊讶，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二楼的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两张脸，一张是他们的姐姐姜盖奶的。而另一个男人他们并不认识，长得斯斯文文，脸上还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明明是一张温和的脸，却因为狰狞的神情显得过分恐怖。
他的一只手正在死死按着姜盖奶的头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后颈轻轻抚摸着，仿佛恋人间细碎的低喃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
姜盖奶挥舞着双手，脸被按在了玻璃上不能动弹。
她在挣扎中看到了三个立于路灯下的孩子，姜盖奶身体一僵，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
她挣扎的更厉害了，手不断挥舞想要打开身后那个男人的视线。
可惜姜盖奶身体的反应已经早一步被男人察觉。
男人把她再次摔在了玻璃上，她的脸型已经被按压的扭曲，颇有些恐怖的意味。
男人动作一顿，朝着下面望去。
他故意凑近了玻璃，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男人松开了姜盖奶的后颈，改用膝盖抵住她的骨节。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打了一个响指让这195号桌子的灯光打得更亮几分，也让那三个孩子更清晰的看见他的容貌。
老四打着颤，却还想要上去救姐姐。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容，脑中跑过“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她抬着发软的腿想要跑进木亚尔。
老二一把扯过她，沉了沉气，“快走！”
他看到姜盖奶猛张着嘴，牙齿已经被玻璃磕出了血仍然在不断坐着“快走”的口型。
老三也看到了，赶紧扯着老四远离了木亚尔大厦。
等到他们看不见那一片暖红色的灯光后，三个小孩儿才停下了步伐在原地粗粗喘气。
“哒、哒、哒……”
他们特意跑到了一个没有人、没有灯光的巷子里。
“哒、哒、哒……”
皮鞋踩着落雨声，在格外寂静的巷子中显得尤为明显，皮鞋的主人还在轻轻哼着歌，是一首莫亚星球的童谣。
“从前有四个小朋友，一个小朋友没了头，一个小朋友没了脚，一个小朋友没了手，还有一个小朋友……”
歌声到这里戛然而止，皮鞋的踩踏声也停下了。
老四忍不住冒出了泪花，她紧紧抓着二哥三哥的手。
老二老三眼里也是泪花在打转，明明穿着厚实的衣服，身上的鸡皮疙瘩却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他们听不到男人走到了哪里，因为他停下了脚步。
老二的耳尖突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轻声低喃着，“还有一个小朋友没了心。”
一只冰凉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背部。
老二惊得连忙跳开，弟妹被他一带全都摔在了地上。
“这么大了，怎么还站不稳？”
三人倒在地上，僵直了背部，他们缓缓抬头。
借着散落的月光，看清了那个男人——就是在木亚尔店中对姜盖奶实行暴力的那个人。
那人取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动作优雅地折叠放入胸前。
他微微弯腰，伸出了一只手，“小朋友，需不需要哥哥帮你们。”
温柔的细喃却仿佛恶魔的低语。
三人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尖叫着想要冲向巷子外。
还有一条道路就要到异能局了，老二想到。
男人似乎热衷于这一场追捕游戏，他慢慢地走在身后，皮鞋哒哒地踩着积水，嘴里低笑着柔声唱着，“从前有四个小朋友，一个小朋友没了头，一个小朋友没了脚，一个小朋友没了手，还有一个小朋友没了心。”
“好了，游戏结束。很可惜，就差一步，你们就可以离开巷子了，我给你们机会了。”男人低声叹了一句，语气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惋惜。
而后，兄妹三人发现一步就能踏出的巷口被一只垃圾桶挡住了，而那只垃圾桶化成了一个水瀑。
老二咽了口口水冲到了最前头，挡在弟妹的面前，“你这个坏蛋！想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微微俯下身，鼻尖的痣有些灼人。
半晌后，他觉得玩够了，看这些娃娃哆嗦得没劲儿了才说道：“没有做什么，我对未成年的小孩儿不感兴趣。”
“那你挡在这里做什么！把姐姐还给我们！”老四撞着胆子探出头吼道，男人扫了她一眼，老四便立马缩回了头。
男人轻声细语，“那是因为你们不听话，要是听话了，我就不追你们了。”
“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把姐姐还给我们！”老三也说道。
“你们觉得可能吗？”男人温和的眉眼仿佛裹了冰冷冷扫向三人，他低睨着，语气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给你们两个选择，”他拿出了挂在胸前的金丝眼镜缓慢擦拭，完全不担心面前的三个人逃跑，“一，我现在就放了你们姐姐，让她和你们三个团聚。不过这个团聚，当然是在地底下，说不准还能碰见你们爸妈。”
“那，那第二呢？”老二战战兢兢地问道。
“第二，”男人轻笑了一声，“第二就是你们现在乖乖回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就可以当做今晚没有见过你们，姜盖奶的性命也可以留住。”
“条件呢？”老三觉着这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果真，对面说道：“条件就是不许去异能局报案，那姜盖奶的命就可以留下，你们三个的命也可以留下。如果不同意，我现在就把姜盖奶的头送给你们当做玩具。你们还没有用人头当过玩具吧，很新鲜的，要不要尝试一下？”
男人言语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什么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好了没有，我还有事情，她要不高兴了。”男人摩挲了一下指尖的戒指，突然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