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看到一个男人走过去吗?带着橘色帽子,黑色中裤黑色马丁鞋背上有刺青的那个……”人来人往的街头有点腼腆的白色斗篷的女人问来往的路人和街边的小贩。
“好像去那边了吧。”
“好的,谢谢。”
向着路人指的方向寻找,然后再问路再寻找。
重复的镜头。
机械般的重复,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波白扶着墙抹把汗。
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神清气爽的样子,这里真的好热好干好晒啊……tut。口干舌燥的波白扶着墙壁,脸上泛着高温的潮红。大概是太热了,觉得胸口发闷的波白往一边的阴凉处走去,想先休息一下。刚迈出脚步,眼前一阵剧烈的黑暗袭来,像是旋转无数次后分不清这个世界的方向。
“喂,你还好吧?”
-讨厌,不要拍我脸啊一股子肉味……波白小口吸着气,缓缓睁眼,适应眼前的光线。波白抹了一把脸,脸上湿嗒嗒的淌着水。
“你好像中暑了,我就用水给你降降温。”背后给她当靠垫的男人懒散着声音解释道。
波白愣了愣。
-tut那股子肉味太香了,原来长大后的艾斯是这个味道吗?
不想转身,一点也不想。如果转身的话就没有借口靠着他的吧——像这样零距离地靠着他,以陌生人的身份。波白伸手探向身后温热的躯体。
手掌下的皮肤流动着生命的温暖,蛰伏的力量像是火焰在血管里燃烧着。像火一样的躯体,温暖的火,带动着心跳在手掌下跳动着柔软的火焰。
“喂喂!你干嘛摸我的胸!”没敢大动作的艾斯手忙脚乱的扑腾着双手,背后的墙壁挡住脊背让他退无可退。
-咪咪都快被摸到了啊!虽然对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很舒服……但是男人的胸是和女人一样珍贵的!他可是个纯洁的汉子!
“咦咦?!”波白惊讶地缩回手。
-以前还经常蹭你的胸口来着,冬天睡觉的时候也会把冷冰冰的手搁在你的小肚子上取暖……波白明媚地惆怅了。
他们正在遮蔽阳光的巷子里,有暖暖的微风经过。艾斯热气腾腾的体温隔着布料传来。波白向着后脑勺的方向探出手,指尖缓缓插.入空气里,摸索向那张已经坚硬的脸,几经犹疑,又迟疑着停顿。
艾斯坐在那里没动。
他的脸在刘海柔软的晃动和帽檐的阴影下模糊掉棱角。
“为什么帮我付钱又找我?”靠在背后粗糙的石墙上,艾斯随意地问,仿佛他接受任何答案。
“因为我……自私吧。”
明明已经不被记得了还要千方百计地和你有牵连。就算擦肩而过,就算你不会知道我这个人,为你买单,做和你有关联的事就会觉得依然和你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只是我们不相见。
当做自己是你的什么人,做着自以为是的事。哪怕你并不需要。
“抱歉。”
静静的暖风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太阳光恍惚切入,将一面墙壁的高处染色。熏暖的空气,像是做梦一样地吐息着。
“我们是不是见过?”艾斯用手指小幅度地来回转了转帽子。
“没有,你没有见过我。”波白轻声道,“不过每次在认识你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艾斯不知道怎么回应。
相遇之前就认识了么?他模模糊糊好像感到一种遥远的熟悉的温暖,透过粗藏的石壁散发出来。就在背部,或者更近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就相信,她在遇见他之前就认识他了。
但是为什么?然后呢?
他们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
坐在小巷的阴影里,吹着来回荡漾的暖风。
透明的阳光渐渐发黄,黄昏的空气要微微凉爽些。
“我要走了,趁天还没黑之前。”
“是吗?”波白微微吃惊地站起来,“那么请让我送送你吧,为了表示感谢。”
“不用麻烦了吧,只是举手之劳,再说你还帮我付了饭钱。”艾斯摆摆手。
“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顺便再买些食物路上吃吧。”
“哈哈,那就不好意思地让你破费啦。”艾斯挠挠后脑勺笑道。
——
背着鼓鼓囊囊的绿色背包的男人走在前面,披着白色斗篷的女人低垂着头跟着他的脚步。他高大的身影拦截阳光,在她的身上投下阴影。
城市在他们身后退却,夕阳光潮涌。沙丘在远处铺陈排列。
“不用再送了吧,已经到城市边缘了。我自己走就好了。”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女人,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后脑勺。
“嗯。”她安然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他。
彼此静止站立了片刻。艾斯迟疑:“你……不回去?”
“你先走吧,我待会就回去。”
“那么……再见?”艾斯举起手掌迟钝地摆了摆。
“再见。”对方轻快地回以告别的手势。
艾斯转过身踏向沙漠。
无边无际的沙漠广漠地扑向世界尽头,预示着荒芜又壮丽的人生。
大踏步向前,马丁靴的凹凸齿嵌入沙粒。走出一道笔直的线段,艾斯回身看向沙漠与城市的边缘。
那个女人依旧握手而立,夕阳在她身上涂抹出黯淡的光辉。打散胭脂般,晕染着黄昏的倦容。模糊的微笑中带着清晰的温柔与眷恋,像一根细线牵引着他身上的某处。犹如无论多远都不肯断绝的牵绊。
艾斯摇摇头,对着轮廓已经融入夕阳余晖的身影挥挥手。
对方举起手臂轻轻摇晃着回应。
他回身大步流星般坠入沙漠之中,没有再回头。
波白定定地站着,看着那个有着宽阔肩膀的身影在沙漠中渐行渐远。
沙丘丰富的弧度和他刚硬的线条完美地交织在一起。
殷红的夕阳在那魁梧的身躯上拉出细长的影子,在起伏的沙地上袅娜着爬行。
如果夕阳能像拉长你的影子那样拉长这个黄昏就好了。
有一种麻醉的感觉,就像坐在长途汽车上会有一瞬希望永远在路上没有终点站那样,希望这个黄昏永无休止。
——
回到雨地已经天黑了。
交织的灯光打开夜市的喧嚣前奏。波白缓慢地走在街上,如同漫无目的。
不知道通向雨宴的路也并不心急,那座顶上趴着巨大的金色鳄鱼的辉煌建筑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
“姑娘,要不要来枝烟火?”热情的商贩将一根颇粗的彩纹棒展示到波白面前。
“啊?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商贩笑道,“是雨地的烟花节,以前是为了祈雨而诞生的节日,算是祈求祝福的节日吧。因为我们雨地的人相信烟火的绽放,是在向天空传达我们的心意。买一根烟火吧,只要150贝利。”
“……向天空传达心意么?”波白从钱袋里数出一百五十贝利,“一根,谢谢。”
“谢谢惠顾。”商贩笑眯眯地将烟花棒递过去。
波白研究了一下烟花棒。
“啵——砰!”头顶上有烟花炸开,如小片绚丽的雨四散开,消失在夜空中。
波白研究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那根□□,不过没有打火器。
“希望阿拉巴斯坦风调雨顺。”她听到耳边有女孩子轻轻的私语。
波白回神到自己手上的棒子,发现一只手探了过来。“吧嗒——”戴着环戒的手指扳动,金属爬纹的打火机窜出火苗。□□冒出猩红的火苗,迅速缩入烟火棒中。
“唉?唉!”波白慌忙地握紧烟花棒。
“pong!”小爆炸带着碎烂的光亮冲出。
“咦!啊!”波白死死地握紧那根震动的棒子。
-怎么后劲这么大!tut手好疼啊!这不是危险品么亲!
波白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家伙。在仰头仰头再仰头之后看到了沙鳄sama扯着一边嘴角掺着坏笑的脸。
四散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流窜。
“哄!”哑了半晌的烟花棒突然又发作,波白吓了一跳,差点把它丢出去。
沙鳄帮忙抓过那根烟花棒,在波白手中乱颤的彩纹棒稳稳地安定下来。
波白仰头看着射向天空的烟花。
在低空的短暂的绚烂地迸裂,如同一生。
——
“波白小姐离开了吗?”罗宾踩着高跟鞋走到克洛克达尔身边,将新传来的消息文件摆在男人面前。咬着雪茄的克洛克达尔扯了扯嘴角:“我忘了还有mr.chamberlain对于浴室安排的失职了,你帮我处理掉吧,missallsunday。”
“……”牛仔帽下女人端丽的面孔沉浸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