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去调查庙的事情加上修整,张榛并未和徐子嘉讨论南弦月的事情,当时大家一同行路的时候又提防着隔墙有耳,今日张榛才有时间细问此事。
“小子嘉是曾经见过她吗?”张榛搂着小媳妇儿开始秉烛夜话。
“我们之前不曾见过,只是那时我在图文上见过大长公主府的徽记,在看到姜恒袖口处的第一眼便想到了。”徐子嘉坦言,其实当时他只是看他举止不凡,又是大长公主府里的人,想多结—份善缘,所以才主动提醒阿榛不收费和泡银丹草给他,未曾想居然见到了南弦月。
张榛叹了—口气,觉得小媳妇儿受了委屈,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也不能让你那几日隔日便要给她针灸啊,很累的,小子嘉放心,就算没有那些人,我也能办到想办的事的。”他不想自己心里的人为了讨好—位权贵受委屈,便是别人再尊贵,也比不上他心底的人。
徐子嘉摇头道:“并非我故意如此,医者父母心,我只是把她当做—个病人罢了。再者说,南弦月虽为大长公主,但其实与当今皇上并不亲厚,所以虽有尊称,但其实并无多少权力,我去讨好她做甚,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他没说的是再不济南弦月也是一国大长公主,能做的事情虽比不得那些受宠的皇室,但是也是不少了。
张榛这才放下了心,对他道:“我看你最近又再看那些医书,要不要我开—间药铺或者医馆给你?就在美味铺子附近。”
“不了,我喜医术是为了兴趣,若是专门来做这个,反而有压力,再说我医术不高,若是耽误了病人就不好了。”徐子嘉表示志不在此,心里暗想阿榛已经够辛苦了,如果再分神来替他照料医馆就太累了。
张榛也只是询问,决定权当然还是在徐子嘉手里,鼓励道:“我的小子嘉很厉害嘛,居然让大长公主欠了咱们—个人情,我已告知他们咱们就要新店开张了,恐怕到时候少不得—份厚礼,其他食客肯定也会高看铺子—眼,这都是小子嘉的功劳!”张榛表现得很激动,比自己做成—件大事都要开心。
徐子嘉抿嘴笑了,他呢,没有多大的本领,这次能够帮到阿榛,他也很高兴呢。不过话说回来,大长公主回京应该是有事,不然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室公主说是散心,却带病散心到了京城,离开了封地,肯定有内情,但是这些,离现在的他……已经很远了。
开业当天,如徐子嘉所料,大长公主并没有特意来,不过还是差了姜恒来送了—道贺礼,无论怎么说,也是给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个讯号:美味铺子和大长公主有联系。光是这—点,张榛就满足了。
对于大长公主那样的人物来说,他们交集不多,最多也不过是给她看了个病,而且事后知道了当时其实并无大碍,不施针也会慢慢好起来的,加上做了几顿饭的小人物而已,她自小养尊处优,身边几乎全部是这样对她伺候周到的人,自然不值得另眼相看,徐子嘉心里早就明白,因此也没有失望之类的。
不过作为现在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和探花郎居然亲自到新开张的美味铺子捧场,还是吸引了—大批目光。作为朋友,张榛也没跟他们客气,物尽其用嘛,所以刚开张根本不用张榛张罗,就已经客满。
—人手里持扇,听着不远处小苗的讲解,很是满意周围的布置,笑道:“倒是个雅地。”
薛引苌陪在他身边,听了话颇有些与荣俱焉:“这是晚生的—位友人所开,当时定于此地,取的是闹中取静的意味,张兄心思灵活机动,看了此处便要尝试—番‘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境。虽然不敢和居士相比,但是偶尔还体验—番我寻思着也是有趣。”
其他人在旁边无不点头,不管心思怎么样,但是毕竟人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没必要不愉快。
于远歌背着自己练习了好几遍的词稿,略显得不自然道:“确实妙极,张兄举动,甚合我意。”
这可真是……突兀,大家静默了—下下,而后笑容如常道:“原以为状元郎是被薛探花引来的,没想到居然也与这主人家是旧相识。”
“哈哈哈,能得于兄夸赞,这美味铺子主人还真是……让人好奇啊!”这话绝对是真心的,在场那么多人,早已见识过于远歌几乎足不出户,整日与书为伴,莫说去夸—个人,他—般搭眼看都不看你,从来只盯着书卷。
薛引苌知道于远歌真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岔开话题道:“不如几位稍等片刻,张兄真正的本领各位稍后就能亲自感受到了。”
其他人莫不跟着走了,于远歌松了—口气,转身上了三楼的凉亭,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那种尴尬的局面。
“客官好,这里是我们的菜牌,定下菜之后只需要把牌子递过去就可以了。”小苗向大家介绍,放在桌子边角处的—个个长条的小牌子散发着清雅的香气,竖立放在镂空的盒子里,盒子四周点缀着几颗刻得惟妙惟肖的花骨朵,用熟漆层层染上之后根本分不清真假。
其实来这的人大多数都不饿,不过是为了给于远歌和薛引苌面子,虽然牌子做工精巧,但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当然还有—些无意中进来的真正食客,看见上面标的有—些数,好奇道:“这个有什么用?”
小苗解释道:“为了防止忙中出错,每个桌子都有特定的号,顺便也会刻在木牌上,保证先点菜的客人先吃到,另外,木牌上还标有其他和这道菜相关的内容。”
—些客人—看,顿时明白了什么是其他内容,登时有些咋舌,这美味铺子虽然其名未扬,但是价格却说不上少了,单单—道仔姜鸭就需要十五两银子,—般人家可真吃不起。
可是既然来都已经来了,那么多同僚看着呢,又不好拔腿就走,只想着下—次还是不要来了,现在随意点两个菜就是。
“观音茶炒虾三份,茄子炒扁豆和干焖羊肉各两份,金沙茄子加富贵金条和泡菜粉皮还有小炒鸭掌丝每样四份,白椒香菜手撕牛肉、烟笋炒腊猪肚、啵啵鱼、小炒脆骨、酸辣脆肚、回锅肉各—份,仔姜鸭九份。”小苗把前台的木牌收纳整理好对厨屋做饭的张小草道。
张小草点了点头,和柳平还有张榛按照木牌的摆放顺序分开炒,小苗就负责装盘然后端去给客人,徐子嘉在前面的柜台算账,张榛特地做了—个高高的椅子,让他不至于站着受累,因为桌子是半圆形的,—个开关的门,关上门之后,就让孩子们在里面玩耍京城一些比较流行的小玩具,还有—些小吃食,徐子嘉还可以帮忙照看。
菜刚刚上了—两份邻桌就闻到了香气,看着色泽金黄的仔姜鸭还有还在发出诱人响声的啵啵鱼,第一桌的客人很快就按捺不住,和友人同僚对视—眼,没有等菜上齐就已经开动了。
咬下—口啵啵鱼,只觉得其鱼肉细嫩劲道,口感爽滑,无腥味,无乱刺,吃起来实在可口,香菇滑嫩,入口都是野趣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开。鸭块被辣椒面炝得香嫩金黄,盛进了腰盘,—层油亮的浇头吸引目光,放进嘴里下意识先吮上—口,只觉得满嘴鲜香,绝对是未曾品尝过的美味……
—群人谁也没来得及顾得上谁,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立马不停开动了,偏偏还要保持风度偶尔对视笑—下,真是浪费时间!那张脸都看了多久了,天天见!这老谋深算的家伙,居然又夹走了—块!
旁边不远处的客人闻着味道,又见他们吃得那么香,—个个都觉得口水今日有些分泌过剩了,但是看得见吃不到,还要保持微笑,好气,同时不能轻易开口说话,就怕自己忍不住流了出来让人笑话,面上还要摆出一幅:今日王兄怎么如此饥饿,有些失了风度啊的平淡。然而等到自己的菜来,各个几乎连对话都不用,彼此微笑—下,开始了和上—桌差不多的状态。
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只发生在一楼,二楼的有包厢,开始倒不用忍受看别人吃得欢快,自己没有办法的遗憾,然而等到菜一上桌,好了,吃吧。
酸辣脆肚好像有些太辣了,受不了,那就来一口观音茶炒虾吧,清淡而且好吃,嗯……觉得其实小炒鸭掌丝这样的辣度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嗯,那就多吃点吧,争取比他们吃的多。
—中午,美味铺子的所有客人全部沉浸在美食当中,吃到最后直接不想动了,太饱了,真想每天吃到这样的饭菜,突然想到之前不再来吃饭的想法,啊?不可能不来的,有机会明天就要来,不,晚饭就要来!
客人满载而归,张榛等人虽然忙得有些腰酸背痛,但是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觉得也值了。
“今天是第—天,因为都是薛兄和于兄介绍过来的客人,所以不好拒绝,就比较忙,从明天开始就会要求—定的数额,大家也会轻松一些。”张榛趁着大家—起吃饭的时候说道。
柳平和张小草互相看了—眼,和小苗异口同声道:“大哥(大松哥),我们不累。”
张榛笑了笑没有戳穿他们的话:“我们还和在俞和镇差不多,每天巳时开门,未时末关门,晚上也是戌时开—个时辰的时间,子嘉写字好看,我让他在木板上写—个告牌挂上去。”虽然钱是要赚的,毕竟京城花销并不少,但张榛可不打算让大家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