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继兄(17)(1 / 1)

刚才在路上,盛越只顾着担心白承云的那条不大方便的腿,等临进门了,她才把手扒在门边上,问了句:“我说——我们为什么要跑这儿来?”

现在的情况很容易理清楚——

白朔犯了事儿,周念卖队友被抓包,警察来请他俩喝茶。

所以……

所以,他们两个局外人到底为什么要逃跑!

好吧,也不算逃跑,至少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来的,还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悠悠闲闲叫了辆车,甚至跟健谈的老司机聊了两句人生哲学。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做贼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白承云反问:“难不成你还等着他把气全撒你身上?”

盛越心想,倒也是。

说实话,当爸爸的能养出这种满脑子都在思考“我爸今天又发火了”、“我爸今天怎么还不发火”、“我爸今天又想冲谁发火”等一系列“暴力老爸点兵点将在线锤人”问题的儿子,的确很不容易。

盛越抿了抿唇,但还是在门口站着,瞟了好几眼这所清冷干净的小公寓,才眨了眨闪着光的眼,极为真诚地夸赞了句:“厉害啊哥,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还有房。”

她一直以为白承云过得不太好——

老妈生下他就走了,换来一个整天算计怎么“抢钱”的继母;老爸跟门前的雕像一样,冷冰冰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霍格沃茨里的雕像,随时给自己念个“石墩出动”,然后暴击一切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但现在一看,年纪轻轻就多金有房。

啧,真是让人涌起一股摆出香炉子,跟他当场拜个把子的冲动!

绝对只是出于真诚的友谊!

白承云盯着她看东看西的模样,一时语塞。

大概是跟她待得太久,刚才那一句话,他竟听出了“哥哥俺来了!”的气势……

白承云的心一抖。

他带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收小弟。

“之前就有了,一直没告诉你。”他握住她的手腕,往里拉了拉,“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

盛越还是没动:“你住这儿就行了,我回我家去。”

刚刚跟着他来,就是担心他一个人不方便,现在都送到家了,周念那儿目前也弄不清会是什么状况,她还是回盛家去比较合适。

说着,她就要挣开手。

白承云沉下眉眼,唇边的一点温和也消失得干净,但还是耐心说道:“我帮盛叔叔联系了一位医生,他过几天就要去西城了。”

虽然西城离这儿跨了好几个省,但这跟她回家并不冲突,之前盛方然还给她塞了把钥匙。

盛越刚想解释,就对上了白承云的视线。

她顿时觉得几道冷箭“咻”地就过来了,箭箭扎心。

多亏这个,她也及时想起自己不是真正的“盛越”,而是来做任务的。

且任务的内容是把面前这个脸黑得和抹了炭一样的人从黑化的道路上扳回来。

那边,白承云依旧冷着眼看向她,还时不时往下晃一眼,目光“不经意”地打在那条残疾了的腿上。

好了好了,大哥!

不用多说了,知道你的人生很难过很复杂,也已经看见你脑门上刻着的“不耐烦”三个大字了!

当炮灰好累,当一个要为其他人跑前跑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领便当的炮灰更累。

盛越叹了口气,问道:“你饿了吗?”

他们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白承云摇摇头,顿了片刻又轻轻点下:“之前买了些菜,我去做饭。”

盛越:……

所以他早就计划好离家出走了是吧!

“我来做吧。”说着,盛越还假意撸了撸“皇帝的袖子”。

好歹要在人家家里住一段时间,让他来做这些总有些不好意思。

不对。

后知后觉的盛越倏然记起,貌似自己之前也是在他家蹭吃蹭喝来着。

白承云:“我来做。”

回答简单,表情满分!换谁都看得出来他神情中带着的那一丝丝不耐烦。

盛越发现这人有一犟脾气,平时什么都想抢着做,颇有争当积极标兵的气势。

而且要是拒绝他,她还得经受一番精神上的嘲讽攻击,手段极其残忍。

但她仍然想坚持一下:“要不换个口味尝尝?”

白承云:“我做的不好吃?”

盛越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大哥做的菜哪儿有不好吃的道理!

“是么?”白承云看着她,“那就去洗个澡。”

话题转得快而生硬,一时竟让人想不清楚“那就”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但她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湿漉漉的袖子紧贴着手臂--他们出来的时候忘带伞了,淋了点雨。

盛越:“你不用洗一下?”路上,他一直帮她挡着些雨,身上淋到的比她还多。

“用不着你操心。”白承云睨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得出“这小孩儿或许有隐藏的老妈属性”的结论后,盛越被他以强硬的态度赶进了浴室。

行吧,反正她都好久没做过饭了,指不定会烧出什么玩意儿。

而且她最近实在有些累,总是坐着坐着就走神了。

洗了个澡后,盛越拖着懒散的步子出了浴室。

客厅里,白承云正拿着吹风机,微微倚坐在桌子上。

见她出来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招了招:“过来。”

“什,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人要给她头上来一下,头破血流的那种。

白承云不耐地拧起眉,吝啬地吐出两个字:“头发。”

哦!

给她递吹风机啊。

盛越松了口气,走过去自然地伸出手:“谢谢了。”

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怀疑他深度近视的盛越摆了摆手:“谢谢?”

白承云一手拉过她,抬起腕子,按下开关,把档位推到最大,动作一气呵成。

迎面吹来的热风一下子扑在脸上,盛越被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皱起鼻子,连嘴巴也抿得死死的。

她想躲开,但被拽着,挣脱不得,只能别开脸,用空着的那只手挡住风。

一时间,湿哒哒的头发胡乱飞舞,打在脸上一片冰冰凉凉,她甩了甩头,冷水更是飞得四处都是。

过了好几秒,白承云才关了吹风机。

盛越缓了口气,勉强睁开一只眼,透过不远处的玻璃窗,她不难看出,房间里除了白承云,还有一堆成了精的乱草。

她用另一只手胡乱顺好头发,拧起眉毛:“你干嘛!”

白承云:“开个玩笑。”

哈哈……

盛越的表情僵了下来,一时不知该不该尬笑两声捧个场子。

这事儿就跟走路上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刚想发火,石头却突然开口说话,告诉你“我只是在开玩笑啦,惊不惊喜呀?”一样惊悚。

大哥,保持住你的毒舌性格,冰山是不会开玩笑的。

而且把吹风机糊人脸上跟上次的梦游不一样,和玩笑沾不上一点关系啊,在外面这样做会被暴揍,拦都拦不住的那种啊!

一天之内被他开了两次“玩笑”的盛越深深觉得,做人,真的好累……

白承云没有松开她的手,反倒往身前拉了拉,然后按下低档位开关,与此同时,他把扣在盛越腕上的手移到了她头上,替她吹起头发来。

头顶被按了一只大手的盛越表示,她真的很感动,很幸福,快要流下滚烫的泪水,随时都可以来段八千字感谢发言——

才怪。

这比刚才那个玩笑恐怖了不止一点点好吗!

虽然他俩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会经常聊天,没毕业的时候还一起做作业,但绝逼没有亲昵到这种地步。

整个人都几乎被圈在了他的怀里,柔软的指腹顺在头顶,引起一丝痒意,盛越僵硬着身子,斟酌着要不要说两句话来缓和一下此时古古怪怪的气氛。

犹疑半晌,她才开口:“那个……这所公寓是你租的吗?”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

哦,吹风机还开着呢。

盛越清了清喉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嘴,吼了句:“这所公寓是你租的吗?!”

一句话顶开吹风机的呼呼声,清晰地响在了房间里,她甚至隐约觉得有丝丝回声。

头顶上的手一僵。

白承云:“……”

半晌,他关了吹风机,挤出一句冷冰冰的回应:“买的。”

说真的,他很想弄清楚,怎样才能让盛越意识到,现在的氛围只适合谈恋爱,而不是培养她其他方面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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