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宠溺太过(1 / 1)

魏兰亭皱了皱眉,传音入密道:「随云,别任性,这事若是传出去,他们会怎么说你和同尘,你想过没有!」

中原仙门贤者大能的尊号一共有四种,最末一等是真人,再往上是尊者、仙君,最高一等的便是仙尊,当今世上仙尊仅有九人,除了江随云常在外头走动,余下八位皆是闭关多年、活化石级别的老前辈。

仙尊这个称呼,不仅是对修士修为德行声望的肯定,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也就是说,江随云这种级别的人物,除非犯下滔天恶行,需要仙门各派开大会决定共同围剿,否则即使是自家掌门,也是没资格下令惩罚他什么的。

要么高高在上地活,要么身败名裂而死。

当然,够资格成为仙尊的人都是要脸的,断然干不出诸如跟人拌几句嘴就力量失控砸自家仙府大门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可错司同尘已经犯下了,若是含糊过去魏兰亭的确没法服众。原本他想着随便打个二三十板子,也让这小子涨涨记性,没想到江随云却连这二三十下都不想让司同尘挨。

他没有为难魏兰亭,因为是人都知道掌门是没资格下令打仙尊板子的,事情传出去,谁都不会说魏兰亭什么,他们只会说清渊仙尊偏颇护短,仗着自己地位高面子大胁迫掌门,害得掌门没法公正处置门中弟子,他们还会说寻常师尊若是碰到这种事,怕是早就亲自挽起袖子把这惹是生非的徒弟揍得屁股开花了,清渊仙尊却这般放纵宠溺,必定另有隐情。

司同尘是什么出身,事情会被人说成什么样,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魏兰亭:「你还嫌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不够多、不够难听吗?」

江随云:「无妨。」

魏兰亭:「随云,别拿你自己的名声儿戏!我不会重罚他,你这次就别插手了,行不行?」

江随云:「原就不是他的错。」

魏兰亭:「根本不会有人在乎谁对谁错!人言可畏你懂不懂,救十个人他们未必说你一句好,走错一步,流言蜚语都能埋了你!」

江随云:「无妨。」

魏兰亭拿这死心眼儿没辙,一时间简直恨不能把他胖揍一顿再倒拎起来控控脑子里的水,倒是司同尘很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又跪下道:“是弟子目无尊长,肆意妄为,请掌门降罚。”

魏兰亭心说你当我不想罚你,无奈他拧不过江随云,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清渊仙尊一言九鼎,我不会降罚于你,修缮山门和登仙阶的用度皆从苍云巅账上支取,罚苍云巅一年津贴,此事到此为止,各自回去休息吧。”

莫空桑心有不甘地道:“闯下如此大祸却连半点惩戒都不必受,日后岂非要人人效仿?”

人人效仿是不可能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个肯用自己名声给徒弟擦屁股的仙尊师父,可话不能这么说,魏兰亭道:“同尘今日之过事出有因,想必不会再犯。”

莫空桑被他噎得梗了一下,半晌才道:“那也不该如此放纵!妖族天性嗜血狠毒,若是连犯了错都不必承担责任,日后必定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江随云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不劳真人费心。”

莫空桑心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只好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既如此执迷不悟,我又何必多言,且看将来谁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着,招呼弟子抬上伤重的问道峰弟子,愤愤地走了。

江随云看向魏兰亭:“多谢。”

魏兰亭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把苏灵漪从地上扶起来的司同尘,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虽然不喜莫师叔为人,但他这句话所言不差——随云,宠溺太过容易酿成大祸,这是你收傅离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怎么如今反倒失了分寸?”

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他不会。”

魏兰亭无奈:“我担心的是你!随云,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偏袒他,长此以往,他会不会误会什么?”

江随云一怔:“他能误会什么?”

师弟你……是块木头吧!

魏兰亭有气无力道:“这世上可以有无缘无故的恶,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他身世本就坎坷,你待他太好,就不怕他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吗?”

江随云:“这孩子心思重,又没个亲人,对长辈有些依赖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多虑。”

魏兰亭:“……”

魏兰亭原来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含蓄,才致使江随云一直不懂他的心意,如今看来自己这大几百年的枯等实在不冤,那小子的心思别说路人,连路都要知道了,他这宝贝师弟还能理所当然地理解成孺慕之情,对于这种人,什么风月心思都是多余的。

魏兰亭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从善如流地道:“师弟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江随云带司同尘和苏灵漪回到苍云巅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江随云先把苏灵漪送回房,又花了一个多时辰为她疗伤,这才回到自己屋子,才一推门,便发现司同尘正等在里边。

一见他进来,司同尘又跪了下去:“师尊,我错了。”

司同尘不后悔伤了那几个废物,也不在乎受什么罚,他连剥皮凌迟都尝过,师门中这些惩戒弟子的手段在他看来全都如同儿戏,可他不想让江随云因此受累——清渊仙尊的名声是师尊数百年来救危扶难、一剑一剑积累出来的,却要因为自己这些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事被人非议,都是他的错!

江随云看着他眼中深藏的悔恨,没说什么错不在你之类的废话,反而平静地在桌边坐下,淡淡道:“说说,错哪了。”

司同尘不假思索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疯,打伤师姐,还伤了那几个问道峰弟子,打坏了山门和登仙阶,若我当时能控制住——”

江随云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茬:“你是错了,但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

司同尘一愣:“师尊?”

江随云站起来走到床边,路过司同尘的时候顺手把他也拎到了床上,手指轻轻拂过他脸上一道擦伤:“疼吗?”

司同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傻孩子。

江随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先前从万宝门买下来的平海珠从封灵囊里取出来递给他:“这叫平海珠,传说是上古神龙口中所含的宝珠,能掌控天下水脉,虽有夸大之嫌,但水系灵力法宝的确无出其右,你可将它炼化为本命灵器,炼化的法门我明日教你。”

司同尘捧着那光华流转的宝珠,感觉一丝丝凉润的水汽沁入灵脉,周身仿佛回到了宁静的深海,大爆发后枯竭的灵脉重新充盈起来,连隐隐仍有些躁动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他诧异地问:“这……这是给我的?”

江随云点头:“我不修水系灵力,此物于我聊胜于无。”

所以,从一开始去万宝门,师尊就是为了给他买这枚平海珠。

司同尘的眼眶有些红了,心里更加后悔:“师尊,我……”

江随云打断了他,淡淡道:“我说你有错,是因为你不该把一群庸碌小人放在跟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司同尘一时间没太听懂,有点茫然地看向他。

江随云把他搂进怀里,手中凝起温和的灵流,缓缓汇入司同尘后心,引导着平海珠的水汽在司同尘四肢百骸间游走:“我约莫能猜到那几个泼皮都说了什么,不止他们,整个玉衡宗,整个仙门的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江随云问道:“有人跟你说过妖族的历史吗?”

司同尘摇了摇头,他从出生起便是卑贱的妖奴,他的母亲、他目之所及的同族,都只会趴在人脚下哀哀地哭,这样的种族,需要什么历史?

江随云娓娓道来:“玄门和妖族积怨数万年,彼此皆视对方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千年前,浮鱼公主和妖龙一族崛起,人魔两族难以抗衡,被妖族奴役了近百年。当时的仙门首座静渊君与魔君达成协定,静渊君刺杀浮鱼公主,魔君率领两族最后的精锐突袭妖龙一族,联手背水一战,便是如今人们常说的大围剿。”

“大围剿之后,浮鱼公主被封印,妖龙几乎灭族,妖族战败式微,被人魔两族瓜分为奴隶,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修为极高的大妖隐入落月峡中,仙家各派数次派人前往截杀,都被打了回来。”

“落月妖族是所有仙门正统心中的一根刺,他们招惹不起呼风唤雨的大妖,怕他们有朝一日要回来复仇,便只能变本加厉地欺辱你们这些软柿子,暂缓心中恐惧。”江随云平时不爱说话,唯独损起人来如有神助,而且向来没什么对事不对人的美德,几句话间一竿子捅翻一船人,连自家前辈带一众仙门大能无一幸免,被他埋汰了个遍。

他低头看向司同尘,平静地问:“可你就甘心一直做个软柿子?你起早贪黑地修炼,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揍几个闲着没事嚼舌根子的宵小?”

司同尘:“我……”

江随云:“记住,能阻碍你前行的,只有你自己,你冲不破这魔障,它便永远桎梏着你,让你心生畏惧、碌碌无为,你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只管朝着那一个方向走,几个跳梁的麻雀算什么,终有一天你立于云巅,回头去看,他们还在原地叽叽喳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家里路由器不高兴了,怎么折腾都没网,今天双更哈~感谢在2020-06-1723:31:33~2020-06-1908: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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