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1 / 1)

礼宾车原地掉头,绝尘而去。

“看不出你这么凶?”秦城走到林屿身边,对方正将刚中枪的士兵抱在怀里,扯下一截袖子简单按在伤口上。

“看不出你这么孬?”林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士兵扶起来,挂在自己肩上。

秦城吃了个瘪,却没有反驳,走上前几步弓着身子弯在伤员前方,指了指自己的背:“放上来,我有助力系统。”

“你走了安全区怎么办?”林屿将人放到对方背上,脱下外套将两人固定在一起,“到时候他们不也是说炸就炸?”

“不会啊,如果军部都是他们的人,这里早就平了。”正说着,秦城腿上的指示灯亮起,“我先带他去医疗处。”

林屿看着眼前的人瞬间加速,只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从鼻子里喷了口气。

“狗崽子,溜得真快。”他一边腹诽一边将脚边的石头踹开,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距离空地尚有几百米的距离,便能听到喧闹的人声。

许多民众聚在一起,将回来的士兵们围在中间。

林屿跑了一段搭上一个青年的肩:“哥们,这是怎么了?”

“降温了,找当兵的分衣服呢。”那青年随意地回答,扭过头看清林屿的脸之后,将肩上的手拿下来。

“喂。”林屿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回头,只好小声抱怨了一句,“当兵的不会冷么,找他们要衣服…”

“冻死自己和冻死别人之间,通常都会选择冻死别人。”一名老人将林屿推开,颤颤巍巍地朝人群挤了进去。

林屿咬了咬下嘴唇,硬着头皮挤过人群,站到圆圈的中央。

“明天会有物资进来。”秦城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扩音器让他的声线有些尖锐,“所有人登记尺寸后散开。”

人们带着将信将疑但无路可选的心情排起队来。

被围在中间的士兵们吁了一口气,后勤部的士兵麻利地将人群引导过去,挨个登记了身高体重和姓名。

“安全网不关,空投下来都成渣渣了吧。”林屿跑到秦城身边,用手肘拐了拐对方。

秦城也调皮地拐了一下他:“傅千城说,地底有战略运输通道。”

“不早说?”林屿猛地一下弹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别喊。”秦城将他的嘴捂住,拖到角落里才放开,“一会我给你和二排长还有费云开个小会,你帮助他们,稳定安全区秩序。”

“你别告诉我这批人要永远活在激光安全网的下面,冰雹砸下来都有一半是被切烂的那种?”林屿深吸了几口气以求平复自己的心情。

秦城靠在树上,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激光束:“我以前也不知道整个c国的地下都有战略管道,蔡司令说那是因为级别不够。”

“所以他们那些级别够的人,从来没主动想过救安全区?”林屿没忍住讽刺地笑了一声。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这会让政府的形象崩塌。”秦城将左肩的衣服理了理,被盖住的伤口还没有结痂,他吃痛嘶了一声。

林屿的视线盯着对方渗血的绷带,眉头深锁:“那怎么解释,天上飞来的物资?”

“民众的眼里你们这帮仓鼠…不,生存者,本来就是魔术师。”秦城将绷带扯开,淡黄粘稠的液体从深可见骨的伤口淌出来,“只要你能顶住他们一开始质疑你见死不救的那一阵,最后还是会当你是救世主的。”

“神他妈救世主,这世界上没有救世主。”林屿看着他熟练地从医疗包里掏出酒精,神情平静地倒在伤口上,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安全区管道的出口在哪里?”

“不知道,说是等我出去会想办法给林城恢复公网。”秦城拿了把钢制小刀,将化脓的部分切了下来,“到时候民众肯定会有很多情绪,现在多了八团的兵,士兵对民众基本是一比三,镇压任何行动都没有压力。”

“你别搞得和交待后事一样,我听不惯这种话。”林屿依旧盯着他的肩膀,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你不疼么?”

秦城撒了点药粉,将伤口盖住,朝他咧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不疼啊,现在麻1药可是稀有药品,不能浪费。”

“近身士兵有痛神经改造?”林屿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打了个冷战。

“你科幻片看多了吧。”秦城用小刀的刀柄戳了戳他的额头,“伤多了就不容易痛了。”

林屿觉得恍惚间有一只手揪了自己的心脏一把,抿起嘴不再说话。

“走了,”秦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去给他们交待一声。”

随后林屿陪着秦城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在指挥帐说了一遍。

脾气暴躁的工兵排长将椅子一脚踹到角落里,五排长坐在门边一言不发,被委以重任的二排长和费云一脸凝重。

账内的气氛很僵硬。

“老二,”秦城敲了敲桌子,“帮我个忙呗,私人的。”

二排长没好气地吹了吹半个月没刮的胡子:“说说说,赶紧的。”

秦城起身走到他面前,正色道:“你要保护好林先生。”

“怎么的?”二排长挑了挑眉,“你怎么不交待谁保护一下我?”

“我走以后你最能打,谁保护你?”秦城笑着在二排长肩窝锤了一下,对方夸张地捂着向后退了几步。

“秦团长,”费云有些不适应地咳了几声,“我们这些降兵没有别的处理?”

“什么降不降兵的?”秦城也朝他的肩窝来了一下,“大家都是兄弟,安全区还靠你们来保护。”

“说完了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屿在秦城身后幽幽开口。

秦城回头耸了耸肩:“说完了啊…”

“那我回去了。”林屿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出指挥帐。

“这是怎么了?”费云摸了摸后脑勺,好像那里长出了几个问号。

了解秦城的工兵排长在角落干咳了几声,意味深长地瞥了秦城一眼,高声道:“很明显,生气了啊。”

“啊…?”秦城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以后就拜托大家了,等我回来。”

“这是哪和哪啊?”费云戳了戳身边的二排长。

二排长抬起头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营养都长个子了没长脑子?”

“啊?”费云依然有些懵,左右看了看其他人。

五排长放下二郎腿,朝账外走去,掀起帘子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我们团长,弯的。”

“啊?”费云张着嘴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好自己把下巴推上去。

另一头,林屿回到卧室之后,直接将门反锁了,仰面朝着天花板,大字型躺在床上。

照理说命是秦城的,对方想怎么样都是自由,但林屿还是越想越生气,他不是非常理解怎么能有人把自己看得这么轻,而把虚无缥缈的荣耀看得这么重。

敲门声响起,是秦城一贯的三声一停顿。

林屿不想去开门,翻了个身。

“我知道你能听清我说话。”秦城不再敲门,对着门缝清了清嗓子,“你读二战史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苏联红军的一句话。”

“我听不到。”林屿朝门口喊了一声。

“苏联虽大,但身后就是莫斯科,我们无路可退。”秦城字正腔圆地用浑厚的嗓音念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坚强也夹着苍凉,“这句话曾经是我当兵的理由,到现在也是一样。”

“林城很小,”林屿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直视着对方,“安全区也不是莫斯科。”

秦城走进房内,将门关上:“但我一样无路可退。”

“管道如果够宽,”林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我想带安全区的人出去。”

“当然可以,”秦城将身上的装备一一卸下,并且把不用适配的部分单独挑了出来,“不过我毫不怀疑你们会死在另一头的出口。”

“既然是全国都有,”林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那就一定有地方可以出去。”

“军方的管道出口必然是防爆的。”秦城将头盔、装甲、短刀、光刃一一递给他,“这些你拿着,抽空让他们教你。”

“我没有这方面天赋。”林屿将他的手推开,站起身来,仰着脸看着他,“我再说一遍,不要用这种留遗言的方式和我说话。”

“那如果我真的会死?”秦城将掉在地上的短刀捡起来,和其他物品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你也不想听我的遗言吗?”

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了,没有智能中控的房间顶灯依然关着。

林屿叹了口气想去开灯,刚迈出一步便被扣住了手腕。

“林屿,”夜色下看不清秦城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活着。”林屿想了想,将手腕上的手指一一掰开,“歌德说过,一切理论皆灰色,唯有生命树长青。”

秦城卸去手上的力道,但其实如果他不想放开的话,对方没有一丝机会。

——第一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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