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村口,言书旎想起来昨晚把创可贴和药放进了小姑娘的包里,现在想提醒又觉得会让对方觉得她反复无常,干脆装作不知情。
赵二狗在她前脚要走时,急忙跑过来喊着:“书旎啊!快回去看看你家大棚,里面的东西快被老四家的狗给糟蹋了!”
言书旎神色紧张地问:“真的是他家的狗?”
真是一波未平又来了个麻烦,她原本对四叔家的人能忍就忍,但甜瓜和其他的东西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赵二狗无奈地抓着快秃顶的头,“我啥时候睁眼说瞎话过,刚才我打算收网卖鱼,结果看到他家那只黄皮狗追着几只鸡跑,梁大英还在旁边赶着,直接混进了大棚里。”
“谢谢你二狗叔,我先去看看。”
言书旎想到四婶那副嘴脸觉得脑瓜子很痛,感觉她家跟这家人是注定的冤家。
她着急地赶过去甚至忽略了身后的谈钟意,好在小姑娘识趣地跟着,想知道四叔一家究竟要蛮横到什么时候。
想到四婶做的事,实在是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谈钟意这会也很担心大棚里的东西,她知道这些对言书旎有很重要的价值,那个农博会是最佳推销产品的机会,对工作室以后的运营有很多的益处。
她尽量追上言书旎的步伐,看着那个瘦高的背影和随风摇晃的马尾,好像这是自己第一次看着书书的背影。
有种陌生的距离感。
谈钟意记得以前的她在各种胡闹,言书旎就在旁边宠溺地看着她,帮忙收拾烂摊子。
那个时候她走在前面意气风发,忘记等言书旎跟着她并肩同行,就觉得书书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会留在自己的身后。
言书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着小脸累的通红的小姑娘,“你干嘛跟着来?平时让你多运动就是喜欢当耳旁风。”
谈钟意笑容满面,“因为担心你啊,我其实有在运动的。”
言书旎感觉是在对牛弹琴,她也没怎么理会表达关切的谈钟意,她看到大棚外面,四婶和三姐在那嗑着瓜子,装模作样地让狗出来,却迟迟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
四婶看到她们过来,推了推凹造型自拍的三姐,然后故作歉意地说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皇子有时候连我和你三姐的话都不听,我们也不好进你家棚里去,省得别人说头东西。”
三姐收起手机,帮腔:“可不是嘛,狗是咱们家的宝贝,要怪就怪那几只鸡得了失心疯。”
言书旎听着她们毫无诚意的语气,发现大棚外面的望被弄破,究竟是狗还是人为的没法判断。
她二话没说走进去把狗轰出去,却听到四婶说别伤着皇子,心里的火气差点没压住。
大致是狗的脾气随主人,无论言书旎怎么赶,愣是和那些鸡在棚里玩起了追逐游戏,把那些甜瓜的秧子踩烂。
言书旎想采取极端手段把它们赶走,皇子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冲向她,她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谈钟意拿起旁边的木棍,作势要打狗却也只是吓唬下。
皇子吓得跑到四婶那蹭着她的裤脚,等她要开口骂人时,谈钟意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二人一狗,“打狗看主人,希望四婶能看好自己家的狗,这要是咬伤了人,先不说有没有给狗打疫苗,人的医药费怕是得出不少。”
四婶被这些话噎的没有立刻反驳,真发生了这种事,附近又有那么多邻居看着,她想耍赖估计往后也得被戳着脊梁骨说是非。
三姐气不过觉得他们家没错,对小姑娘说话很冲的语气:“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个外人插哪门子嘴?不过就是踩坏了几棵苗子,书儿都没说话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言书旎还在跟那只鸡斗智斗勇,听到三姐歪曲事实,再想到他们家平时的所作所为,直接把鸡赶到棚外,“四婶,以前你们怎么闹,我是管不着。但是这些东西很重要,希望你们以后看好自己家的畜牲和人。”
四婶觉得这些话特别的刺耳,当即不乐意了,“你这是埋汰谁呢,那牲口跟人比较?我家谁惹你心里不痛快了?有些人不过就是个赔钱货,读了几年书,种了点东西,以为真的懂庄稼人的活?”
尽管心知肚明,她还是看不惯言书旎一副讨债的样子,这么多年她站在上风哪里会接受被怼,何况谈钟意刚才那话讽刺她,更是让四婶的心里觉得不爽快。
谈钟意实在没见过恶心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想帮着说几句话,却那几只鸡包围,其中有一只飞起来挠她的脸,她也不是吃素的,抓起那只鸡拔光了它的毛。
其他人都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这么蛮横,四婶更是心疼自家的鸡,打算跟三姐一块骂人,言书旎在这时翻了旧账,“赔钱货?是啊,你自己生了好几个才会深有体会,三姐收买学校的钱,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给全家人的压箱底,当年你们趁机全部拿走,我爸没跟你们计较,后来你们得寸进尺,还是一味地让着你家。”
四婶疾言厉色地辩解:“你在胡说八道!你是嫉妒你三姐人民教师的身份,我公婆活着的时候,东西分配的很公平,你别人心不足想吃大象!”
三姐心虚带着鸡和狗离开,论战斗力那她是比不过母亲,所以为了不让别人笑话她,把剩下的事交给四婶,她相信言书旎不是对方的对手。
言书旎把被挠伤的谈钟意拉在身旁,指着小姑娘的脸淡淡道:“我朋友因为你家的畜牲受了伤,医药费是该给。其它的可以不提,可是你们家到现在都欠着的三万块,算上你和四叔承诺的利息再不还会翻倍的。这钱没指望要回来,但是你必须要给她道歉。”
“书儿,再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提钱伤感情啊。而且小畜牲不长眼睛,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嘛……”
刚才还特嚣张的四婶听见欠钱立刻软了态度,算上利息是一笔不小的钱,让她跟个小辈道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就算手里有钱也不会立刻还,她得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兴许过些年老二家就忘记这事了呢。
谁知言书旎今天这么不给面子说这个,肯定是想在野女人面前耍威风,才对她没大没小。
言书旎从谈钟意的包里拿出创可贴贴上,慢悠悠地对四婶说:“你们可以不还钱,如果再来找我家麻烦跟我阿爸阿妈哭穷,勤等催债的上门问候。”
四婶神色严肃起来,“你吓唬谁呢!我可不信你这套!”
嘴上说的很强硬,人却已经麻利地跑着离开这里,生怕周围的那些人知道的多,宣扬到隔壁的村子丢尽脸面。
谈钟意小声吐槽了句:“没脸没皮到这个份上,你还能忍得了?”
言书旎摁住了她的伤口,“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不怕得狂犬病?”
以前总觉得小姑娘年纪小需要保护,却忘记了对方其实有自保能力,哪里用得着自己去干涉。
言书旎眼神安了几秒,拿着挂在外面的镰刀打算修建秧子,听见谈钟意哭,心想她下手重了?
谈钟意用袖子擦眼角,“看什么看,没见过猛1落泪?我是不想看到你总被那家子奇葩欺负,居然还不领情,哼。”
言书旎转身憋着笑继续忙手里的活,猛没看出来,蠢萌倒是真的。
今天谈钟意帮她是觉得意外,就算没有小姑娘在这也会有办法去解决,不过这一遭完全跟四叔家闹掰,接下来要给阿爸他们添麻烦,她有点后悔自己的方式不够折中。
谈钟意这才看见包包里多了些东西,心中很是感动,“书书,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我会更放不下你。”
言书旎整理完棚里的东西,拉下薄膜暂时用板砖压住入口,眼神淡淡地看着小姑娘,“我是不想惹麻烦。”
此时江水映着橘红色的夕阳,有几只鸭子成群浮游在水面上,有的被水草绊住费了好久的劲追上同伴。
谈钟意听着树上喜鹊的叫声,想着言书旎说的话眼神暗了几秒,“虽然我不记得认识的日子,但是我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天,你帮我解了围,然后和你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再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天她送错了东西到言书旎的学校,兼职太多,让她忙的晕头转向,被刁难时是书书帮了她。
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从没有记住她们之间重要的日子。
言书旎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你也帮了我,其实开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想了解这么可爱的人,相每天跟你见见面就好了。”
谈钟意脸红的像是此刻的晚霞,“什、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种事,书书夸她可爱还真是让人会觉得害羞啊。
言书旎在江边洗了洗手,“你不记得很正常。明天我们一块回去,你以后也不要再为我做这样的事,我不想欠来欠去。”
谈钟意急忙跟在她的身边毫不在意地笑着:“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你不想我还,我偏要还清,直到你再次接受我为止,有没有觉得我攻气两米八?”
“是傻气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