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23(1 / 1)

大理石的台阶落在夜里的凉风中,汲了月光潮湿的温度,泛着刺骨的寒意。

李东扬打着赤膊坐在台阶的最上一级,从下午到现在,脚下密密麻麻堆了数不清的烟头,他整个人被烟味缭绕着,精神绷到最紧。

脚下花坛里的冬青在秋日依然葱绿,团团云状的影子在月色里招摇舞爪纠缠在一起。

李东扬注视着那团看不清的黑暗深处,觉得冷风乍起。

他裸在外面的手臂上蔓延起一层厚厚的鸡皮,迅速浮上来又迅速褪去。

他把烟掐了,抽了一下午烟提神,喉咙肿得每次呼吸间都像是刀割一样。

他咳了一声,一阵撕裂的剧痛后,扶着台阶吐出一口血。

某个模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已经被忘记很久的小时候的事情来。

那年狄晖刚刚去世,大院里的小孩扎堆在一起欺负狄然,他转身去买冰棍的空隙,狄然就被他们拉走关在了地窖里。那整个晚上,院里的大人到处找狄然,四散奔走一刻也停不下来,李东扬没有。

他只是在人离开以后,揪住那群孩子里最强壮的一个,用拳头将他鼻骨头打断掉,流了满手滚烫的血。

那孩子哭着喊着向他求饶,他打开地窖门的时候,狄然正趴在里面睡觉。

她听见动静爬起来,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搓着眼睛。

李东扬至今仍然记得她那天说的话,不是感谢、不是欣喜,而是娇气地埋怨他。

她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李东扬,我都睡了一觉了,你怎么才来啊。”

那时他只觉得她真不知好歹,得了他的拯救还卖乖,嚣张得不得了。可换到现在,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换她一个平安无事和不知好歹,换她一句埋怨的“李东扬,我都睡了好几觉了,你怎么才来啊”。

狄梦走过来。

李东扬下意识又去摸兜里的烟,可这次是真真正正一点渣不剩。

狄梦开口:“结果出来了。”

李东扬心里突如其来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绝望,他扬起浑浊的眼。

狄梦声音放得低低的,怕伤到他一样:“纽扣上的头发和指纹,都是敬敏的。”

——

夜,十点。

敬阙智离开前说中午回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地下室沉浸在黑暗的寂静里,四周悄无声息,狄然仰躺在床上,屏着呼吸听浴室的水龙头落下滴滴哒哒淅沥的水声。她一个姿势躺了一天,身体钝麻,心里的希望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萌芽。

敬阙智说去办事时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今早那样的状况下他都不得不抽身离开,一定是非去不可的事情。

她把头发缠在敬阙智西装最下面那个纽扣的缝隙里,又亲手帮他系上纽扣,那样的地方他几乎注意不到,就算注意到了正常反应也不过是随手摘去头发而已,被发现了对她没有丝毫风险。

狄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他要去做什么,但总要搏一搏,如果真的猜对了,那么那两根头发就有可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时针马上就要指向十一点,狄然动了动一个姿势久放的手腕,忽然听见门响。

她攥紧手指,紧紧盯着那扇厚重的大门。

一天不见的敬阙智从门外进来。

狄然下意识去看他那颗纽扣,敬阙智依旧是离开前那副西装革履的样子,在外奔波一天也没让他的着装丝毫凌乱和失礼。狄然目光下移,却骤然缩紧——最下面那颗纽扣的位置空空荡荡。

“你是在找这个吗?”敬阙智似笑非笑,摊开的掌心里放了一颗白色的扣子。

地下室严封密合的水泥墙吹来一丝渗骨的凉风。

狄然脸上神情凝滞,过了一会,她弯起唇角,一副天真的模样:“这是什么呀?”

敬阙智随手脱了西装搭在床上:“你知道今天最让我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俯下身子凑近狄然,遮挡住吊顶微弱的灯光:“警方一直认为该把搜索的重心放在平县的山里,只有他缠着我,给我造成的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得分出不少精力来应付。可刚才他的眼神……真可惜你没能看到。”

他笑得人骨头发冷:“满满的挫败和绝望。我原以为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他怀疑,可看了他的眼神我才知道,他死咬着我不放只是把我当成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是我,或许你还活着,换成别人就不好说了。”

狄然索性也不装了,早上那股柔弱乖巧的伪装通通撕开扔在地上。

她冷冷地与他对视:“你怎么发现的?”

敬阙饶有兴趣看了她许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你突然这么乖,真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松松解了领带,埋首进她颈窝里细细地嗅:“好香。”

敬阙智今夜有些兴奋,像是打了持久战胜利后的喜悦。

“说起来我得谢谢你那两根头发,彻底替我洗清了嫌疑。”他按着狄然的肩膀,探舌舔她紧阖的眼皮,“但这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揭过,你这么不乖,这么顽劣,要我怎么罚你呢?”

他手指冰凉,顺着她衣边滑进去,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摩挲,暧昧地说:“我已经纵容你太久了,今晚得一起讨回来。”

狄然睁开湿漉漉的眼皮,厌恶地扭过头:“你真恶心。”

狄然皱巴着脸拧巴着眉,一副叛逆的不耐,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她扬着眉角挑衅地看他:“你不就是想和我做.爱,把那些变态的东西用在我身上?我逃不出去也动不了,你想做就做,我不能反抗还不能讨厌你吗?死变态。”

“然然。”敬阙智俯看她冷漠的小脸,嗓音忽然软下来,“如果只是为了性.欲,我可以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他点点她的脸颊:“我说过,我的魂儿被你勾走了,你得负责。”

他脸上挂着狄然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温柔,某一瞬间,她几乎要把他当成一个正对着心爱女孩诉说心意的平凡男人了。

这种奇怪的念头只存在了片刻,她就从那臆想里抽离。

“省省力气。”她刻薄地笑,“想让我喜欢你,下辈子吧。”

敬阙智沉默,温柔的眼神一点点冻住。

他伸手进狄然的枕头下面,掏出那张她藏起来的陆川的相片,脸上又挂起一贯的虚假的笑容:“然然不喜欢我,那喜欢谁?陆川吗?喜欢他到偷偷把相片藏起来,每日每夜地看。”

狄然:“是,我爱陆川,你嫉妒吗?”

她满不在乎地刺激他:“你不是爱我吗?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恶心的死变态,你就算把我关起来又能怎么样?你只能每天看着我是怎么厌恶你,怎么爱陆川,你能怎么办?我也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大不了你就杀了我。”

敬阙智身周气压降到最低,那股潮湿的阴郁缓缓浮上来,他静静观着女孩的面孔,那本该甜美的脸颊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与冷漠的疏离,像是一柄刀子,将他仅剩的疼惜和怜悯剐的一片不剩。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他从床上直起身来,目光突然变得缱绻,“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性格又强又硬要改一改,我喜欢有意思的女孩,但我讨厌倔女孩。我本意想慢慢来,现在看来,要先磨磨你的性子。”

他将陆川的相片捏在指尖,轻声唤:“敏敏,东西拿过来。”

敬敏从门外提着一个箱子进来,敬阙智接过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狄然从没见过的仪器,上面弯弯曲曲缠绕着电线,线路的尽头是一个变压器。敬阙智将那仪器的一端固定在她两只手臂上,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电动项圈缠在她脖子上。

“喜欢陆川,是吗?”他淡淡地问,灯光的阴影遮住眼睛,衬得神色模糊,“然然,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陆川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不喜欢他为止。”

“这东西原本是给敏敏准备的。”敬阙智说,“可敏敏听话,我不罚她。”

“你手腕的伤没痊愈。”敬阙智插上插座,“先试十分钟。”

狄然知道挣扎无用,漠然由着他动作,朦朦胧胧间,看到敬敏向她投来怜悯的目光。

敬阙智手里拿着两个小型遥控器,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他拨下红色的按钮,项圈瞬间缩紧,梏住她的脖子。

狄然被隔绝了呼吸的通路,脸颊瞬间涨红,她第一反应是敬阙智要杀了她。

敬阙智站在一旁,看着她蹬腿挣扎,用唱摇篮曲一样安然的语气哄她:“然然,睁开眼。”

狄然因为缺氧什么话都听不进,敬阙智放大了声音:“然然,睁眼,你睁开眼我就关上它。”

狄然勉力将眼睛眯开一条缝隙,敬阙智说到做到,按上项圈的按钮。

狄然像只死鱼一样大口大口躺在床上喘气。

敬阙智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潮红的脸颊:“你的眼睛真漂亮。”

他指尖捏着陆川的相片,温柔地问她:“然然,现在呢,你喜欢陆川还是喜欢我?”

狄然平复了喘息,平静地骂道:“你去死吧。”

敬阙智不怒反笑:“不听话的小孩,该罚。”

他说着,按下黑色遥控的按钮。

一股强烈却远不足以致命的电流顺着胳膊上的仪器迸出来,顷刻间环绕着她整个身体,狄然想缩成一个虾子,却碍于被禁锢的手脚无法动作,那阵电击持续绵长,让她全身陷入麻痹的钝痛。

狄然闭着眼在床上不停颤抖。

一片无声的寂静里,她听见敬阙智说:“然然,睁开眼。”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狄然痛苦地张开黏着的眼皮,却在一瞬间浑身发冷到颤抖——她眼睛正对着的是敬阙智的手,他手里拿着陆川的照片。想也不想,她猛地合上眼睛,几乎在同一瞬间,敬阙智按下了她脖子上项圈的按钮。

“唔————”

电击和缺氧双重作用下,她痛苦地像一只砧板上被人切掉半条尾巴的活鱼。

“然然。”敬阙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甜腻,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却像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身披雷火的恶魔。

“睁眼。”他轻声反复重复一句话,“你睁开眼,我就关掉它。”

求生是种本能,尤其当肺部的氧气一点点耗尽的痛苦感侵袭过后,身体的剧痛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敬阙智很守信用,他关上了项圈的开关。

电流的按钮还在持续。

敬阙智将红色遥控器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十分钟,只要你不闭眼,我就不打开它。”

狄然的碎发紧紧黏贴在额前,她身躯颤抖,声音细微如蚊:“我喜欢你,你放了我吧。”

敬阙智怜爱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服软了?”

他套上塑胶手套替她理整洁鬓角的头发:“小骗子,我不信你。”

狄然双目涣散,看向敬阙智。

他像黑暗丛林里蛰伏的猎食者,不是猎豹、不是饿狼、而是“嘶嘶”吐着信子的蛇。

狄然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一道清晰的血痕,她拼命沉着才能不让声音颤抖:“我会杀了你。”

敬阙智眸光深邃,俊美的脸笑得阴森可怖:“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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