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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然拎着早饭回到家,九点刚过,李东扬穿戴整齐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往常这时候他都应该在公司了,今天他的车被狄然开走了,没法去上班。

“吃饭了吗?”狄然殷勤地把糯米鸡剥开递给他。

“你做了什么?”李东扬问。

“回来路上车刮了一下,交警判我全责。”

李东扬:“……”

“车我才刚买一个星期!”李东扬坐不住了。

“好好好。”狄然连忙认错,“其实就蹭掉了一点漆,撞掉半边镜子,你去修吧,费用我报销。”

“你报销?”李东扬咆哮完一脸漠然,“你一个月那么点薪水,不吃不喝几年能还清?”

“三四年吧。”狄然算了算,“要不然我给你打工还债?你把阿姨辞了,以后卫生我做。”

李东扬瞪她一眼,去车库把另一辆车开了出来。

那是他中学时常开的兰博基尼,随着年龄渐长,觉得红色太张扬,放在车库里不怎么开了。

他把吃了一半的糯米鸡递给狄然,狄然摇头:“没胃口。”

狄然去南美出差了两个月,接下来有半个月假期。

她看李东扬把另一半糯米鸡叼在嘴里,要开车去上班,忽然拦住他。

“我陪你去公司吧。”

她脸色很倦,昨晚半夜素颜出去,虽然皮肤状态依然很好,黑眼圈却掩不住微微露出来。

“你回去睡一会。”

“你不问我昨晚去哪了吗?”

李东扬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爱去哪去哪。”

狄然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上去,她系好安全带,偏头在靠椅上补觉。

李东扬拿她没办法,只能带她一起去了公司。

——

狄然一连几天陪李东扬上班,她不打扰他工作,就窝在他办公室拿笔记本电脑处理在南美拍的照片。

李东扬办公室总有人进进出出,找他签字盖章的,递交设计图纸的……络绎不绝,前两个月他已经把繁杂的琐事处理得差不多,近期最重要的事情是和郑妮的官司。

他休息时间短暂地掏出手机玩了一会,眼睛不离沙发上的狄然。

狄然感觉到他的注视,回头看他:“看我干嘛?”

“修车二十二万,你现在欠我三十万,卖身还吧。”

狄然眨眨眼:“三十万?”

李东扬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想养狗吗?我刚买了一只,什么赛级雪橇犬我也看不懂,八万块钱。”

他说完瞅了她一眼:“败家娘们。”

狄然:“你买那么贵的狗干什么?”

李东扬淡淡地说:“我就想给你最好的,不行吗?”

他像个小孩一样,脚面撑着地砖来回转着办公椅:“狗给你买了,你要听话点,把kindle里那些小说都删掉,别整天看些没营养的东西还嚷嚷着帅,什么狗屁霸道总裁,有我霸道吗?”

“你太寒酸了。”狄然说,“人家总裁都送飞机游艇,你就送我只狗,还想让我听你的话?”

李东扬:“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送啊,不就是飞机游艇吗?我买……”

“你买得起吗?”狄然打断他,“还有海滩、小岛、摩天大厦,李总裁,你不要太磕碜了。”

李东扬脸色难看了一下:“大不了老子回去继承家业给你买海滩行吧?”

狄然放下电脑,趴到他办公桌前看他:“你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李东扬不自然地说,“起开,别打扰我工作。”

唐昕敲门进来:“李总,cr接了郑妮的委托。”

李东扬:“知道了。”

唐昕愣了愣:“就这样?我说的是cr接了郑妮的委托。”

狄然问:“cr是谁?”

李东扬示意唐昕别乱说话:“没谁,午饭吃什么?我请,唐昕一起去吧。”

——

饭间唐昕一直给狄然讲她这两个月不在,李东扬背着她偷偷做的事。

他在公司一向有女人缘,年轻英俊又多金,虽然他从来没说过,关于他父亲是李明远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公司内部悄悄传开,如果说李东扬算有钱,那李明远则是滔天巨富。

公司里对他留心的女孩从来不在少数,哪怕他身边一直有狄然,身边接近的女人也没断过。

李东扬在外人面前有风度又有礼貌,将英国绅士那一套学到十成十。

唐昕无数次听过他赞美来和他表白的女孩,一张嘴能把人夸出花来最后给对方洗脑。

李东扬的厉害之处,是他永远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姑娘,那些女孩或带着羞怯忐忑,或带着赤.裸的欲望而来,都是美滋滋笑容甜蜜地走,如果有遇到搞不定的,他还会给人家女孩子买护肤品买包。

因此这些年,公司里从来没人因为感情问题离职,提起他都是笑眯眯的星星眼。

唐昕吃着饭,忽然拿餐巾纸捂住嘴,神色难看。

狄然:“怎么了?”

唐昕摆摆手:“孕吐。”

狄然问:“你怀孕了?”

唐昕和男朋友长跑六年,去年结婚,本来打算三年内不要孩子。

唐昕笑了笑:“意外怀上的,既然来了,就留着吧。”

她笑着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小孩?”

狄然不说话,夹起块年糕放进嘴里。

李东扬淡淡地说:“不要小孩,她心脏不好,生小孩风险很大。”

“结婚呢?”唐昕问,“这么多年,该考虑了吧?”

狄然把年糕咽了下去,喝了口酱汤,李东扬放下筷子:“去下洗手间。”

他走后,狄然才轻声开口:“他生气了,我们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不说话,他觉得我不在乎他。”

“为什么不考虑?”

狄然:“我想过,但觉得有些奇怪,结婚不该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可你们现在不就是情侣吗?”

“不一样。”狄然想了想,她和李东扬感情不是普通情侣,但让她说是什么,她也分不清,“我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就算没有婚姻那张纸,我也可以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有什么必要呢?”

“你既然可以一辈子陪着他,觉得那张纸无所谓,那为什么不要一张让他安心?”

狄然安静地看着面前桌上的泡菜,辣辣的红色带着酸溜溜的香味。

唐昕:“你知道公司要和珀妮雅打官司吗?”

狄然摇头:“他很少和我说工作的事。”

唐昕:“郑妮抄袭了卓总的设计图纸,李东扬起诉了她,郑妮找的律师是你那位前男友。”

“陆川?”

“他接了郑妮的案子。”唐昕说,“李东扬不和你说是不想你再和他有瓜葛,以你的脾气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去找他问个明白。”

狄然问:“为什么?”

“‘无法触碰的爱’这个系列是卓总画给你父亲的,也是她临终前最后的设计图,无论对你还是对李东扬,这官司都不能输,尤其是输给郑妮。”

“陆川是律师,他接委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不接也会有别人接,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去找他?”

“你知道滨海这几年势头最劲的律所是哪家?”

狄然摇头,唐昕叹了口气:“cr有位律师专门研究侵权方面的案子,在滨海很有名。郑妮是剽窃了我们的图纸没错,可她先于我们宣传上市,在证据不够充足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一位优秀的律师足以决定一场官司的胜负。”

“所以你看。”唐昕话锋一转,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情况这么严峻,李东扬还瞒着不肯让你知道,不就是没有安全感不放心你和陆川接触吗?你如果肯给他一点心理安慰,他肯定会很开心。”

“唐昕姐。”狄然用筷子在那团酸白菜上戳了戳,“你不用话里有话,拐着弯让我知道这件事。”

唐昕尴尬了一下:“我的意思这么明显吗?我一直说让你去谈,李东扬不准。”

“李东扬我了解,他如果真想让陆川打官司,有无数种方法能做到,我猜他会用钱砸,不砸就是他不想找。”

“你怎么知道他没找过?”唐昕无奈,“公司法务部私下联系了cr很多次,李东扬也亲自去找过陆川,我不知道陆川和他开了什么价钱,他说他给不起。”

“陆川不是那种人。”狄然手下一用力,把泡菜戳烂了。

“然然,如果我们输给郑妮,品牌的名字凉了赔钱不说,这个系列就永远都无法在李东扬手里上市了,你忍心看着郑妮抢了卓总的家庭,连她临终前画给爱人的纪念都一起抢走吗?卓总爱的是你爸。”

“李东扬会破产吗?”

“那倒不至于,顶多打不开国内市场,欧洲的市场还在,大不了再回去。”

李东扬回来,唐昕就不再讲话了。

“吃完了吗?”他问。

狄然点点头:“你们回公司吧,下午我回家看看。”

李东扬蹙眉:“你昨天才回去。”

狄然:“和狄梦约了逛街。”

李东扬没说什么,拿上车钥匙走了。

——

陆川站在窗前,盛夏的合欢树开了花。

他目光落在树梢那一簇漂亮的粉花上,一动不动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潘静姝推开办公室的门:“不是说两点开会?”

墙上的大钟分针已经走到五十八,陆川从窗外收回眼。他除了工作需要很少说话,虽然他平日就冷淡寡言,但近些日子格外安静,潘静姝见他很多时候盯着窗外的合欢树发呆,却一言不发。

潘静姝试探地问:“今晚下班一起吃饭吧。”

陆川:“我没时间。”

“我知道你这两天没什么重要的事,陪我吃顿饭都不行吗?”潘静姝执着,“你最近反常,是不是因为狄然?你真的去精神病院找那个人了?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陆川神色骤冷,潘静姝对上他阴沉的眸子,心里略略发慌。

楼下接待人员跑来:“陆律师,楼下有位小姐说有事要见你。”

“请她过几天再来。”陆川说,“我现在很忙。”

他确实很忙,以前很忙,现在更忙。

他给自己接了很多案子,忙得无暇他顾,可以短暂地遗忘很多事情。

接待问:“什么时候有空?我让那位狄小姐提前预约。”

陆川闻言,猛地回头。

“陆川。”潘静姝脸色立刻难看了,“马上要开会,大家都在等你。”

陆川看了眼钟:“请她稍等一下。”

“开会至少三个小时。”潘静姝提高音量,“请她改天再来。”

“你不是没时间吗?”她伶牙俐齿,“我求你那么多次陪我吃顿饭你都没有时间,你却有时间见她?”

陆川转身进了会议室。

潘静跟在他身后进去,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她以为陆川要忘了楼下那人先把会开完,可他只是道了歉,然后将会议挪到晚上。

陆川走向门外,经过她身边,沉声说:“我有。”

简单的两个字像柄锤子砸在潘静姝胸口,她追了出去,喊他:“陆川!”

她问:“你什么意思!”

陆川转过身,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律所,我是你的上司,我有没有空你说了不算。她是我的爱人,你只是同事,我见不见她,你没资格决定,明白吗?”

——

楼梯拐角处装了一面穿衣镜,这是事务所的女同事一致要求的,每天上班路过时可以对着整理一下仪态。陆川今天之前没注意过它,也不懂为什么女人对它这么执着。

可他现在明白了。

他站在镜子前,理了一下领带。

镜中人面容英俊,眉眼清明,像一个要去和心爱姑娘见面的少年。

时光荏苒,那依然是他心爱的姑娘,却不再是他的姑娘了。

陆川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在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会随身装上一个口罩。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一个身影站在窗前。

夏天炎热,狄然穿着橘红色的吊带衫和短裤,衬得皮肤雪花一样白。

陆川记得,她耐冷怕热,夏天喜欢穿很短的衣裤和裙子,天气热起来头发便湿成绺粘在红扑扑的脸侧。而冬天又总是不听话穿着长筒袜露一截大腿,又或是将裤脚挽起,自以为很潮地将脚腕露在外面,陆川不知多少次训斥过她,她不听,还要和他生气。

狄然背对着他:“陆川你什么意思?”

陆川脚步一顿,没再向前走,他站在门外听了一会,才发现狄然是在喃喃自语。

“不对,太强硬了。”狄然苦恼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川哥,可以商量一下吗?”

“也不对。”她戳着手指在窗上抹来抹去,想了半天。

她忽然戏精一样插着腰:“陆川,你是不是霸道总裁看多了,皮痒了是吧?要不要我抽你两巴掌给你松松筋骨?什么?你知道错了?那看在你认错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

“不行不行,他打我怎么办。”狄然嘀嘀咕咕地说,“还是乖一点吧。”

她自导自演半天,口干舌燥,想去接杯水喝,一转身撞到陆川身上。

她被吓了一跳,没看清来人就直接暴躁地骂:“大白天站在这吓什么人?偷窥狂啊……”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眼前的人,前几秒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在认出他戴着口罩的脸以后,又呆呆地看了他几秒,而后心里慢慢升起一股认知。

——这是陆川。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尴尬得从脸颊直接红到脖子根:“你怎么下来了?他们说你要开会三个小时,你听到多少?”

“全部。”陆川毫不给她面子,“霸道总裁是什么?”

“就是……”狄然偷看他,“你不知道吗?”

陆川摇头,狄然吭吭巴巴地解释:“就是很有钱很霸道,你陪我睡一晚,我可以帮你把王氏搞破产。”

陆川:“……什么?”

狄然知道他肯定听不懂,乖乖地低着头:“没什么。”

顺着陆川的角度向下看,她低头的模样乖巧又可爱,他心里动了动,问:“你刚才说想抽我两巴掌。”

狄然连忙摆手:“不不不……”

“你心情不好吗?”他问,“如果你不开心,可以打我。”

“……我打你干什么。”狄然小声说,“我只是等得有点无聊。”

陆川解释:“会议临时解散,需要安排一下,不然我可以再快点下来。”

“我不是抱怨。”她轻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你先去开会吧。”

陆川:“没有。”

“你先忙吧。”狄然说,“我不着急,可以改天再来。”

陆川提高音量:“我说没有。”

狄然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还是陆川先开口:“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珀妮雅的委托是我接的。”

“我听说平时你很少接这种案子。”

“对。”陆川坦然,“郑妮在和李东扬打官司,因为这个我才接手。”

狄然眨眨眼睛,抬头看他:“为什么?你还真想当霸道总裁啊?”

“不可以吗?”陆川反问。

狄然垂在身侧的手跃跃欲试想去掐他,伸到一半又尴尬地停住缩回来:“你太不要脸了!”

“想让我陪你睡一觉,然后你把郑妮搞破产,是这样吗?”狄然控诉他,“你跟谁学坏的?”

陆川:“…………”

他淡淡地问:“我说是你答应吗?”

不等狄然继续控诉,他抬手在她前额弹了弹:“你脑子成天都在想什么?你就这么想我?”

说完他愣了,狄然也愣了。

熟悉的语气和遣词造句的方式,轻松而调皮,像极了他们以前惯用的对话。

陆川眼里出现了片刻恍惚,总觉得像还和她在一起,他眼皮子一酸,心里将刚才那段对话重复回味了几遍,然后绕了过去。

“我接之前想好了,你来找我,我就改接李东扬的委托,如果你不来,我想也许以后可以在法庭上见到你。”他神情平静,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轻微颤动,“虽然答应你了,可我还想再看看你。”

他的言语带着一丝软弱和卑微,听得狄然心疼:“你鸽了郑妮,要付违约金的。”

“那就付。”陆川面色不变,“明天让他们过来,我会空出下午和他们聊这件事。”

狄然:“谢谢你。”

“你不用和我说这个。”陆川说,“这辈子都不用。”

狄然不知道怎么回应,本能地又想逃避,她看了眼表:“那我先回去了。”

陆川拉住她的手腕,触及到上面清晰的疤痕,又感受到她的轻颤,只抓了片刻就放开:“先别走。”

他试探地说:“我下午没事了,你再陪我说说话。”

狄然犹豫:“……我要回去做晚饭。”

陆川固执地看着她:“就十分钟,可以吗?”

他那么硬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软弱得像只小狗在乞求骨头,狄然一阵难受:“你别这样。”

屋里空调开得很大,狄然觉得有些冷,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都蔓延上一股凉气。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合欢树下阳光温暖,她想了想,走了出去。

陆川跟在她身后,目光片刻不离。

狄然坐在阳光下的台阶上,面前是那株枝叶繁茂,花开飘香的大树。

太阳的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勉强掩盖下她身上的那股寒意,陆川在她身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下。

“‘无法触碰的爱’是卓阿姨画给我爸的,郑妮根本不懂它的含义。”狄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于是和他说起了这些,“她材料选用的是银和粉晶,粉晶是爱情石,寓意异地恋人的相思。”

“卓阿姨原本的设计是用太阳石,李东扬觉得有些张扬,改成了月光石和蓝宝石,月光石是恋人石,色泽温柔又有灵气,象征唤醒心上人的温柔,蓝宝石象征忠诚与坚贞。”

狄然在掌心画给他看:“蓝宝石在四周像五朵花瓣将月光石围在里面,你看这是什么花?”

她画得歪七八捏,陆川想了想:“油菜花。”

狄然:“……”

“是桔梗。”狄然问,“你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陆川摇头,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这都是女孩喜欢的东西。

“永恒与无望的爱。”狄然说,“卓阿姨爱了我爸一辈子,到死都没能说出口。”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江泠从前也喜欢桔梗花,狄俊华离开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和我差不多大。”

陆川安静地听她说话,忽然问:“石楠的花语是什么?”

狄然怔了很久:“你还记得?”

她和陆川说江泠喜欢桔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是哪天,可陆川还记得。

他那天还问了她:她喜欢什么花?

狄然:“石楠的花语是孤独和勇敢。”

“我小时候没有朋友,总觉得寂寞,我爸在楼下种了一从石楠,每到开花的季节味道就呛鼻子。那些是他告诉我的,他说生而为人,免不了被孤独环绕,可不管你曾多孤独,总会有人带着星星来你身边,他说我是他的星星,他要我也像他一样勇敢。”

她笑了笑:“后来,他真的带着星星来我身边了。”

陆川问:“你爱他吗?”

狄然:“爱啊,不爱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吗。我爸去世后,一直是他陪着我,在国外那些日子,也是他陪着我,所有我觉得过不去的时候,他都在我身边。”

“我也想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后来又觉得不必多想,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又或者是几种糅在一起,那都不重要,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他对我很重要。”狄然像只雏鸟,头趴在胳膊间,“我不能没有他。”

陆川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她说话,许久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狄然盯着脚下被晌午的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他那时常常做噩梦,尽管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不好受。”

“他差点杀了人,用水果刀把一个活人的身体剖开,那个画面会缠他一辈子,会让他一宿一宿睡不安稳。他只要闭上眼,拿刀的那只手就会抖,他差点为我杀了人,我也会记一辈子。”

“他遇事总是很冲动,也很暴躁,虽然表面装作不介意,可心里比谁都小气。他是个孩子。”狄然看向陆川,“你是个大人,你比他强大。”

陆川回视她的眼睛,他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她的眼睛,那双眸子依然明亮,灿若繁星。

可他不敢多看,害怕下一秒又让她难受。

他转过头,轻声说:“我一点也不强大。”

夏天午后的风轻悠悠吹动树影,空气里弥漫甜淡的花香和远处飘来的海腥。

滨海城的天空幽蓝,静谧而美好。狄然忽然有种回到年少那段无忧无虑时光的错觉——天是年少时那片天,花是年少时的花,身边是年少时她想要牵手走过一生的人。

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却又都变了。

“狄然。”陆川叫她,“那你还爱我吗?”

狄然先是短暂地一愣,短暂过后又陷入长久的怔愣。

陆川一句话后没再追问,他安静坐在那里,等她或逃避或回答。

狄然从恍惚中回过神,伸手捡起树梢飘落到台阶上的一朵合欢花:“楼下的合欢树开花了吗?”

“开了。”陆川说。

“小时候我曾经怨过江泠,我把她想成长着獠牙的怪兽,我想如果我是她,绝对不会抛下我和爸爸去找她的爱情。”她甜甜地笑了,“可长大后却有几分明白了,每个人都有选择怎样过完一生的权利,她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

“我以前很喜欢合欢花,现在也喜欢。”狄然从地上捡起一朵落花放在鼻尖下面嗅,“在国外这些年,我常常想起滨海夏天满城花开的样子。”

她不回答陆川的话,却笑得明媚而温暖。

陆川痴痴看着她笑,仿佛陷入一场等待多年的美梦。

狄然看了眼手表,低声说:“我该走了。”

陆川的目光看过去,恰好十分钟。

是梦总要醒,何况是美梦。

“我送你。”

“不用。”狄然将手里的合欢递给他,“我想走回去。”

——

狄然站在城市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眺望着远方深邃延展的海面。

街道两旁种植着两排整齐的合欢树。

盛夏炎炎似火,花香不败,是她喜欢的满城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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