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林父的家。
顾西楼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对林幽幽说:“到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事情你直接打电话给我。”
他一路上听了林幽幽说的那些事,现下心里一直替林幽幽担心他们家此刻的情况,然而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干涉林幽幽家的事,于是自觉地不去打扰。
林幽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外面太晒了,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里也是我的家,你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顾西楼摸了摸脑勺,略有些窘迫,你家人他们都在家里吧?我这样贸然去打扰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你又不是外人!来家里坐会儿他们不会介意的!”
顾西楼只好半推半就地随林幽幽上了楼。
刚一出电梯,便听过道里女人和孩子的哭嚷声响成了一片,林幽幽按响了门铃,随后一个涕泪纵横的女人开了门。
女人张口便骂:“你这死孩子,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林幽没有接话,只是侧着身子抵着门,一只手护着门柄,另一只手指着屋子里,示意身后的人进去。
顾西楼自林幽幽的身后转出,朝给他们开门的赵梦芹点了点头,“阿姨好。”
见到有陌生人,赵梦芹不禁生起了一丝防备心,她朝林幽幽使了个眼色。
林幽幽了然,她待顾西楼进来后才关上门,然后趁机跟赵梦芹介绍说:“这是顾西楼,我同学,上次你们在医院见过的。”
顾西楼闻言抬起了头,见赵梦芹正上下打量着他,又尴尬地垂下了眼眸。
被别人这般看,任谁也不会自在,林幽幽深知这个理,于是出言打破了这个僵局,“妈您快别看了,星耀呢?星耀他怎么了?”
提起儿子,赵梦芹不禁又湿了眼眶,她将房门打开,只见星耀正在床上扭动着身躯,自顾自地呓语着。
“星耀他昨晚还好好的,清晨我喊了好几次,却迟迟未见他起床,打开门一看,她睡得正熟,再一抹脑袋,额头滚烫,我见情势不妙,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
林幽幽急冲冲地说:“星耀生病了您应该打120啊!我又不是医生护士,你叫我有什么用?”
顾西楼则不慌不忙地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床上小人儿的眉心,又返回到林幽幽的身后,不着痕迹地蠕动着嘴唇,“至少有40度。”
林幽幽听了心里更加焦灼了,她和星耀虽然的同父异母,但自小感情很好,虽然常常打打闹闹,但转头就和好了。现如今她搬到了外面,已经很久没和星耀接触了,但血缘关系终究是摆脱不了了。
见到床上的星耀伸出手来抓她,林幽幽不忍地上前握住了他的小手。
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把星耀送去医院?”
这话似乎触到了赵梦芹的内心,只见她顺着衣柜缓缓滑到了地上,啜泣不止。
“我没有收入,手上一点资金都没有,哪来那么多钱给星耀看病呐……”
林幽幽疑惑地问:“我爸呢?”
据她所知,她爸爸虽然花钱大手大脚的,但赚的也多,平时他们母子的衣食住行所需的开销都是他爸爸负责的,这么多年来,无一例外。
赵梦芹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幽幽,你爸他……唉,我们家其实早就没存款了……”
“什么?”林幽幽大惊,照理说,星耀还小,除了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不需要支付额外的开销,爸爸这些年赚的钱完全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个几十年,可是赵梦芹为什么会说爸爸那儿没钱呢?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唬人,莫非他们真真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梦芹哭诉说:“你爸他这几年稍微赚了点钱,又去跟那些狐朋狗友们赌上了,唉,这才多久,家业都败光了!连我陪嫁过来的那笔钱也都被他薅去了……”
“……”林幽幽紧拧着眉头。
想当初,她妈妈就是因为爸爸嗜赌如命,输光了所有的家产,以致于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妈妈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会毅然离开了这个家,林幽幽以为爸爸经历过这场大变之后,多少会收敛点,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没想到他依然死性不改……
想起妈妈和爸爸曾经的纠葛,林幽幽头脑不禁一阵眩晕,她只觉胸口隐隐作痛,她转身单手撑在墙上,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顾西楼眼神闪了闪,连忙上前安抚着。碍于有赵梦芹在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林幽幽。
赵梦芹抹泪继续诉说着:“你不知道,家里三天两头就会来一群讨债的人,可是家里能抵押的都抵押出去了,现在手里没有分文,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你爸只好躲到了外面,然而,这笔帐要是还不上的话,我们母子终究是摆脱不了他们的……”
听到这里,再傻的人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顾西楼不禁冷哼了一声,他一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现在一想,感情这女人目的就是为了引林幽幽上门,然后博同情方便讨钱啊,那这孩子的体温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真的发烧了吧?
他又不着痕迹地探了遍林星耀的体温,还是刚才那个温度,这就奇怪了……
地上的女人似并没有在意顾西楼的举动,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林幽幽身上,只听她幽怨地说:“你爸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是现在你弟弟病成了这样,情况紧急,我要是不说,星耀出事了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床上的小人儿,只在林星耀在床上意识朦胧,不安地乱蹬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喊着爸爸妈妈。
赵梦芹心中一动,“幽幽,我知道你之前说不往家里贴钱那都是气话,你是姐姐,又是我的好女儿,现在爸爸妈妈遭难,你总不能任由弟弟病着不管不顾吧?还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最疼他的……”
听她这样一说,林幽幽不禁又心软了几分,之前她和家里闹矛盾时,确实暗下过决心说不会再补贴家里半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此时,顾西楼却悄悄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似在暗示着什么。
林幽幽懵懵地眨了眨眉,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顾西楼微叹了一声气,踱到了赵梦芹的身边,热情地欲扶起她,“阿姨,幽幽是个女孩子,日常开销比较大,她那儿也没有什么存钱,不过您放心,我这儿有钱,您呐,尽管给小朋友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