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音是灵清巅峰的修为,周雨倩也是早早地踏入了灵清后期,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已然是可以做到不饮不食,不眠不休。
放眼望去,草木有生,怪石嶙峋,也算有勉强可藏身之处,但二人并不敢真的坐下打坐来吸收这比外界强了太多的灵气,因为一旦修炼起来,便会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集中于吸收灵气,在这个异兽横行的青塔第五层,这无疑是拿生命去开玩笑。
而经历过上次那也算是你情我愿的亲吻,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周雨倩先是假装生着闷气不理会任天音,而任天音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每每只好讪讪地蹲在一旁,不言语,也不敢多靠近,如是,周雨倩便是真的生气了。
“这样待着也是无聊,要不我们偷偷地出去看看,一来可以多了解一下这层的事物,二来说不定可以捕杀一些落单的小兽,虽说最低等级的异兽便相当于修士的灵明期,但你我二人联手,只要不遇到太强大的,应该还是有极大胜算的。且我很想看看这些小兽是否也如同外界的一样拥有妖晶,如何?”任天音实在是受不住这般氛围了,他习惯性地想找个借口自己独自出去透透风,但当下并不敢放周雨倩一人在这。
“所以你的意思是陪我在这就很无聊咯?”周雨倩眯眼促狭道,看其神情,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在假生气。
任天音听得后背一凉,这女人的脑回路果然是特么的清奇啊,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又分明躲不起啊。
族谱芬芳。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中了你的真实想法?”周雨倩欺身而近,两人的脸只在咫尺之间。
望着眼前这绝美的面庞,任天音咽了咽口水,阵阵失神,甚至连之前亲吻的记忆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就像只是自己凭空意yin出来的那般。
自己屌丝一个,怎会有幸一亲女神的芳泽?
任天音退开了身子,慌忙起身,“走、走吧?”
周雨倩见任天音那副慌乱而狼狈的模样,心中也是好笑,顿时气消了不少,也就不再捉弄他,她起身拍了拍裙摆,对于任天音的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也放开了神识观察四周,但走了好一段的路程,沿途方圆百丈之内却都不见任何的异兽踪影,幽静得诡异。正纳闷之时,忽然发现了一处怪石之后的小河流,岸边还有一个垂钓者慵懒而佝偻的背影。
任天音心惊而惧,暗忖道:“怎么这河流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那般?”
又连忙神识传音周雨倩道:“这人必有古怪,且我完全看不出他的修为境界来,但他似乎并未发现我们,或者说并不想搭理我们,如此,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四目相对,周雨倩郑重地点了点头。正当二人携手欲离开之际,那人也未回头,只突然开口道:“既然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吗?”
“完了。”任天音心惊道,他将周雨倩揽过身后,拱手道:“我二人只是途径此地,并无意冒犯前辈。”
刚说着,任天音才惊恐地发现此人竟然不似此间的异兽是流光幻化而成的半透明状,却如常人一般,也不知是之前忽略了,还是其他缘故。
如此说来,此人莫非是困在了青塔的修士?
未等任天音多问,那人已转过身来,是一黑白发相间的老者模样,面容满是皱纹,显得很是苍老,他朝着二人招手嬉笑道:“小老儿这么些年都没有见到外人了,可愿过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唠唠嗑?”
这么些年?!每年都会有人进入青塔才对。
任天音咽了咽口水,当下并不敢违驳,他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拉着周雨倩走近老人,并颤颤巍巍地坐在一旁,道:“前、前辈既然有所要求,晚辈自然是却之不恭。”
老人目中精光闪动,笑道:“果然是你二人,怪不得会是如此。但你们可知你们的到来扰了我的清梦?”
虽笑犹厉,不威自怒。
任天音惊得浑身颤凉,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人身上感受到过,虽眼前这老人给他的感觉还远不及那人,但也绝不是他所能抗衡的,甚至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任天音拱手不卑不亢道:“晚辈二人并非有意打扰,还请前辈恕罪。若真是扰了前辈美梦,我二人这就离去,前辈还可垂钓入梦。”
“哦?”老人一怔,倒是多看了任天音一眼,又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认错态度吗?”
嗡的一声,天地颤鸣,狂风雷鸣,任天音与周雨倩被老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压得丝毫不能动弹,连身子都变得僵直固化,如同被生生地定格在了原地。
良久,老人收回了威压,点头笑道:“不必紧张,只与你二人开个玩笑罢了,睡久了自然也该醒,何况小老儿还是很喜欢热闹的。”
任天音暗中舒了口气,苦涩而恭敬地朝老人拱了拱手,“禀前辈,我名任天音,这是我同门师妹周雨倩,还、还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周雨倩暗中掐了他一把,咬牙切齿而小声道:“你说谁是你师妹啊?!”
疼得任天音龇牙咧嘴。
老人怅然道:“小老儿无名无姓,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连我自己都已忘了。名姓不过只是一个称呼代号,并不重要。称前辈二字便是足矣。”
又道:“你二人既来塔,是为何事?”
“青塔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士的修炼进度,我二人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能提升自身修为。”周雨倩如是回应道。
“哦?倒也可这么说吧。”老人叹息道:“不过此塔并不完整,只能算是一块小小的碎片。容纳海量灵气只是青塔的一个小能力,真正的青塔可是号称能镇压世间万物。只可惜于三个元会之前被一人随手毁去,无数碎片散落在了工天水星的各个角落。”
一个碎片便能独立成塔?镇压世间万物?随手毁去?三个元会之前?
任天音听得心惊胆颤又云里雾里,问道:“三个元会可就是三十八万多年前了,前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但看老人对此迷茫哀惋而闭口不谈,当下并不敢再细问其缘由,只好别开了话题,道:“我见塔中的妖兽都是流光所化的半透明模样,莫非是青塔所镇压的死物?”
老人回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莫名地开口问了句:“你二人此时可是夫妻关系?”
???
周雨倩闻言慌忙地甩开了与任天音不知何时又握在了一起的手,她别过头去,道:“才、才不是。我又没眼瞎,才会看上他嘞。”
任天音虽看出了周雨倩的娇羞,却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只得讪讪地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做些什么,更不知要说些什么。
“如今不是,那以后怕是就更难了。”老人若有所思,忽而大手一挥,笑道:“既如此,小老儿便送你们一场姻缘如何?”
“什么?”任天音与周雨倩听得一愣,当反应过来之时,此间天地不知何时已经变幻了模样。
张羽是这个镇的富家少年,与镇里的阿娇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待阿娇及笄之年,张羽履行了儿时许下的承诺,在双方父母的主持之下,办了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这一日,玫花漫舞,十里红妆,天地三拜,举镇同欢。一个是温润如玉,一个是玉叶金珠,嫁娶年华,天作之合。
红装艳,金凤钗,任天音轻轻地挑开了锈金红盖头,只见那樱唇一点,佳人含羞。
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夫君。”阿娇低眉道:“我们,早些歇息吧。”
是个男人大概都抵挡不住这般吧。
张羽放下喜秤,幽幽道:“你我皆知这不过只是一场幻境,又何苦入戏太深呢?”
阿娇掀开头顶盖头,她对视着张羽的目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还是我高攀了?”
月辉轻萦,入世绝尘。
“你……”张羽苦涩一笑,应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配不上你,更不想误了你。”
这倒不是气话,只是如实而言,天劫未完,大仇待报,本就是命悬一线,怎敢错误佳人。但在阿娇听来却是变了味道。
“站住!”阿娇将盖头猛地扔在了地上,她起身指着任天音,头上金钗摇曳,怒道:“你今日若是踏出此门,我周雨倩与你任天音便从此一刀两断,相见永不相识!”
任天音一怔,牵强笑道:“你、你这又是何苦。”
周雨倩也不言语,只是眼角有泪滑落,四目相对,又乱了谁的方寸。
“对不起。”任天音驻足良久,还是选择了离去,唯留周雨倩一人在空落而冷清的婚房。
洞房花烛,佳人当前,问谁又能不心动?只是心中那份坚守并不允许自己放肆。
河流旁,老人依旧手持竹竿垂钓着,他抚须自语道:“一个纯阳,一个至阴,本是情深缘厚,奈何可惜,也是可叹。”
老人的身影渐渐变得虚无,像是一下子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连同河流一起随风消散于原地,露出了原本的地貌,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