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再临神山
“你心中还是执念太深了啊,早知如此,我真不该跟你说实话的。”
一路走来,任天音没有御剑而行,甚至是有意放慢了脚步,静静地陪在一旁,如此来让明辰夕有时间好好地调节她的思想和情绪。
明辰夕闻言顿了顿,她知道任天音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失去的那段记忆回不来了,但从任天音之前的话中,她能大致地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怀疑任天音的话,一来是因为任天音没有骗她的必要,二来么,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和作风,如果再次面临相同的事,她相信自己也会极大可能地作出同样的举措。
其实任天音的心中也是微微舒了口气,他并没有将过往详细地重复。关于她的死因,任天音将有的东西一句带过,没有深究细言,比如谣言如虎,又比如世态炎凉。至于其他的么,也是有偏重地挑了挑,总体也不算是欺骗吧,如果全盘托出,将那些或轻或重的事理和或多或少的亏欠全都言明,且不说连此刻的师徒名分都无以维续,恐怕她又是会做傻事了。
“没有啦,我又不是那么感性的人,只是在想以后怎么安安稳稳地苟在师傅的保护圈里,毕竟这个世界可太危险了!”明辰夕嘻嘻一笑。
任天音并不确定的是,明辰夕到底能从那些片面的话语中猜出来了多少。但以他对明辰夕的认知来看,被猜出来的东西绝不会在少数。
任天音不便点破,笑道:“那可以啊,只要有师傅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明辰夕却是收拾起了笑容,拱手行礼,郑重道了句,“多谢师傅。”
任天音一怔,不知她这是在闹哪一出,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她的额头,调侃道,“你这丫头,该不会还想着打断为师的腿吧,那我可要有所保留,不能教你太多的神通嘞!”
明辰夕尴尬一笑,挠了挠头,没有正面应答,而是问道,“师傅啊,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去的地方还不能去。”任天音叹了口气,道,“先看看吧,总得先教你一些神通,让你在这个世界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不枉师徒一场。”
任天音说得低沉,虽是没有直接点明,字面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即在教会明辰夕自保的神通后,就会离开去做自己要做的事。这让明辰夕听得心颤,这话与任天音前一句要护她周全的许诺相违背,但她又不敢也不知说些或问些什么,大概,师傅也有师傅的烦恼和执念吧。
“走吧。”任天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走在了前面,“我们先去一趟神山淘点药材,你虽融合了麒麟骨,但毕竟那本不是属于你,而你也从未修炼过,总得需要一些丹药辅佐和调养才行。”
“哦。”明辰夕听不太懂,愣愣地点了点头,又嘀咕道,“神山是哪里,怎么未曾听说过嘞……”
“是腾扬山脉。”任天音回头眯眼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可能也不曾听说过,无妨,以后你就知道了。”
此处去神山的路途遥远,远到若只以凡人之步相度,怕是日夜兼程走个大半年都不一定能到达。
如是三月,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并没有急着赶路。一路上,任天音为明辰夕大致地讲说了关于修真界的一些事,也随口提过很多修炼要点以及一些处世法子。
比如,打不过就跑,保命为上,切莫意气用事。
比如,见风使舵,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跟自己过不去。
比如,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以除后患。
又比如,不到关键时刻绝不暴露自己真实的实力,苟才是真理。
反正尽是些不太正经的法子就对了。
明辰夕总能听得一脸懵圈而又三观破灭,咱做事就不能有点底线,不能光明磊落一点??
虽说世界危险,但修真就一定要这么狗吗?
明辰夕经常偷偷地观察着任天音,她感觉任天音虽偶尔猥琐了一点,远谈不上什么仙风道骨,但也不至于是他自己口中教诲的这般人,难道是自己对师傅的了解太少了?
但也正是这些思想和教诲在她的心中悄然埋下了一粒种子。
“师傅啊,咱还要走多久啊?”明辰夕颓软着身子,又眼巴巴地望着天际,可入目所及哪有半点神山的踪影。
相处这三个月以来,两人的关系和谐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那般生硬和尴尬,所以是能常见到明辰夕很随和地向任天音撒娇与抱怨,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快了快了。”任天音不急不慢道,又装模作样地思虑了一会儿,道,“若按如今的前进速度,大概再有个三五个月应该就能望到神山的轮廓了吧。”
“啊?”见任天音不似开玩笑,明辰夕拖长了音,顿时垮着个脸,又瘪瘪嘴,嘟囔道,“早知道就不修真了,再这么走下去,我小腿上都要长肉肉了,就不好看了……”
任天音见不得女子这般模样,一下子没了底气,轻声问了句,“走累了?”
“嗯!”明辰夕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为师就带你飞一飞吧。”
任天音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祭出长剑,踏上飞剑之后又隐匿了二人的气息。没用公子无传授的隐息之法,任天音也能保证一定不会被凡人肉眼所见二人身影,但,这似乎并不能保证不被下方的凡人听到她尖锐而兴奋的尖叫声……
这也让那些被惊吓到的凡人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入睡,街头巷尾门可罗雀,连小孩儿晚上都不敢哭出声来了。往后余生,每每想来,依旧头皮发麻。
神山外围。
近来修真界传闻神山之内或有绝世宝物即将出世,由此,上到三门四宗,甚至是几乎不闻世事的一宫二殿,下到无名散修,有成千上万的大能修士从各方云集而来,且这只是人族方面。
这便让得素来清冷的腾扬山脉一时之间多了分难得的热闹。
察觉到神山地域的反常,且神识之内还发现了同门弟子的身影,任天音远远地落了飞剑,带着明辰夕步行向前。
“这是发生了什么?”任天音暗忖道,“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连落霞宗都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来没来。”
任天音沿途随手拦了两个结伴而行的修士,看其模样,应是某个小宗门的弟子。
任天音指了指神山方向,拱手笑着问道,“敢问二位仁兄,这是发生了什么吗?以往可不见得有这么多人来这儿啊。”
那二人古怪地打量了任天音一番,嗤笑了句,“神经病。”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被莫名其妙怼了的任天音有些上头,但也没发作,毕竟只是两个灵元期的小修士而已,犯不着计较,他这样安抚着自己。
只见那二人未走几步,其中一人却驻足回首,嘲讽道,“虽说机缘皆可争,可就你这灵九期的修为,竟还带了个无修为的女子,我劝你还是别抱有幻想的好,整不好可就双双入了那黄泉嘞!”
“你!”明辰夕愤愤不平,但被任天音及时拦了下来。
任天音转了转眼珠子,思索着那修士刚才的话,大致猜到了些什么,神神秘秘地拉着明辰夕远离了腾扬山脉。
“师傅,这又是去哪儿啊?”在明辰夕看来,师傅这就是认怂要跑路了,可真对得上之前的教诲嘞。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从刚才的对话和师傅普及过的修真境界来看,师傅的修为境界貌似不强啊。
“别急,看为师在现实中给你好好上一课。”任天音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