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陈小臣嗤了一声,道:“难为你这么为我着想啊。”
“你别不信,那几只狗崽我还不知怎么死的呢,”殷绶睨了他一眼,阴恻恻地道:“我真怕有一天看到你横死在家中,还不知你是怎么死的。”
“你可别吓唬我,老子可不是吓大的。”陈小臣端着茶喝了一口,语气明显不屑。
“我说的是真的!”殷绶郑重强调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又神神秘秘地道:“哎,你知道妲己吧,她被狐狸精附体了。这么说起来,那几只狗崽极有可能被她吸了魂魄死了。”
“不会吧?”陈小臣看向殷绶,见他说得严肃,不由也跟着慎重起来。妲己被狐狸精附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啊。陈小臣自然也是知道的。何况殷绶和妲己接触最多,说不定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殷绶自己越想那狗崽的死,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当即掏出那把松木剑,陈小臣见了,奇道:“这是干嘛的?辟邪的……匕首?”
“天宇,你听说过云中子不?”殷绶神神秘秘地道。
陈小臣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他给的,叫我杀妲己身上那只九尾狐。”
“那你杀了吗?”
“没杀,不敢。”
“切,你个没出息的!”陈小臣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大事,一听这怂样,忍不住取笑了一句,“那你现在拿出来干嘛,难不成叫我去杀啊?”
“不是啊,我虽没能杀九尾狐,但这玩意儿确实有辟邪的功用,那些狐狸精都怕。”殷绶说着把松木剑递给了陈小臣,“给你防身用。”
“给我?”陈小臣没料到殷绶居然把这玩意儿给他,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那你呢?”
“我没事,反正妲己不会害我。”殷绶拉过陈小臣的手,把松木剑放到了他手上,“我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又让自己在乎的人死掉了。”
“喂,没这么严重吧?”陈小臣看殷绶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好笑。
“真的,你信我,你就把这匕首随身携带。”殷绶殷切地看着他,道:“如果是人为的,我这王还能说上一句话,若是妖,我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天宇,我拿你当朋友,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干嘛呀这是,”陈小臣被他肉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过了松木剑,挣脱了他的手,嘴上应承道:“行了行了,我收还不行吗?听你的,天天带在身上!妖邪不侵,你大可放心了。”
“嗯。”殷绶见他接了,这才放下心来。殷绶这人,朋友很少,但凡能做他朋友的,那必定是掏心掏肺的。连自己在深宫里同样被狐狸精困扰都不顾了。
“那你自己怎么办呢?你把它给了我,你用什么防身,那狐狸精要是害你……”
“它害不了我的,至多让我不痛快。你还记得纣王是怎么死的吗?”
“自焚于鹿台。”
“对啊。其实你现在看到我,说明纣王已经死了。那我过来的意义在哪里呢?”殷绶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陈小臣,陈小臣看着他不说话。
殷绶只得继续道:“意义就在于,我要替纣王赴死啊。等朝歌城破,我就要自焚于鹿台,这才是真正的纣王之死。”
“那之前的纣王是怎么死的?”
“喝酒喝迷糊了,从高台上摔下来摔死了呗。”
“……”
陈小臣真没想到纣王是这么死的。
“那你真打算自焚于鹿台啊?”陈小臣想到这个,有些不能忍,“你不会真这么傻吧?”
“不然呢?”殷绶倒看得开,大概因为不是真的自己,对死一事没那么畏惧,“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披着纣王的皮,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是不可能逃得掉的,还不如自焚于鹿台,死得有尊严些。”
陈小臣道:“到时我可以带你走,咱们来个偷天换日,金蝉脱壳。”
殷绶摇了摇头,道:“逃不掉的,而且,我想回到现代。”
“万一回不去了呢?”
“唉。”说到这个话题,总是沉重。
陈小臣也察觉到了,故作轻松地道:“害,到时候再说吧!什么大不了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对吧?”
“嗯嗯,”殷绶也不想想那么多,对陈小臣道:“你那厨子厨艺不错,上次吃了一回,今儿个又想了。你叫他整两个下酒菜,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酒我都带来了。”
“成。”陈小臣当即吩咐下去整下酒菜来。
殷绶又在陈小臣这里待到日落,最后喝得醉醺醺被恶来背着回宫去。
妲己将养了几日,把精神养回来了。她本欲速速去解决了那陈小臣,但因为精神不济,不能成行,后来又见纣王召见了其他人,一样去人家府邸游玩。妲己见此,倒一时难以抉择,她总不能把那些臣子都杀了吧。
“大王今天又去哪了?”妲己问向宫人。
“回娘娘,大王去了陈小臣大人的府邸。”
“又是陈小臣!”妲己拽紧了拳头,磨着牙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喝酒。”
“呵,他倒快活!”妲己想起来就有气。虽然纣王没来她这里,她不用承受那么大压力,但纣王不来,就说明她失宠了。朝野上下都是一些势利眼,一旦失宠了,她的话就没那么管用了。
纣王想干什么?难道在培植自己的新势力?妲己回想纣王接见的都是一些在朝中职位不高无关紧要的臣子,这些臣子都很年轻,开始妲己也以为纣王要宠幸年轻男子,后来又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好像真就是贪玩。
殷绶在众臣子间打太极这一行为,真就把妲己迷惑住了,妲己已经看不出他真正的意图。
但就“纣王去了两趟陈小臣府邸,还和他喝上酒了”这一事来看,已经足够引起妲己的重视。妲己打算今晚出宫看看,那陈小臣府邸藏着什么猫腻,引得纣王一而再地去。
月色朦胧。
新月狐出现在陈小臣府邸,卧房里陈小臣喝了酒,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新月狐化了一缕青烟,翩然而入。落地时化了一貌美男子。
听到床上平稳的呼吸声,新月狐冷哼了声,正要走近,忽然一道青光从床上飞来,新月狐伸手挡了一下,被狠狠击落到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继而摔落在地。陈小臣在床上被惊醒了,坐了起来,喝道:“谁!”
新月狐望着床那边,虽然不甘,但无法,化了一缕青烟去了。
陈小臣心脏砰砰跳,不由大着胆子起身察看,开门出去,眼中闪过一道白光,他貌似,看到了一只白狐,一闪而过……
陈小臣彻底呆住了,难道殷绶说的都是真的?真有狐狸精?陈小臣想着,忙从怀里掏出那柄松木剑,松木剑居然发着青光。奇了。
这下陈小臣不得不相信,殷绶说的都是真的了,若是没这柄剑,他今晚恐怕就死于非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狐狸精怎么找上他的?还不是因为殷绶!
陈小臣想到这,心中五味杂陈。这都叫什么事啊。
新月狐勉力回到宫中,恼怒不已,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如今又受一次伤!他怎么想得到,那法器居然到了陈小臣的手上!
大王啊大王,你可真是我的好大王!新月狐冷笑,怒急攻心,嘴角慢慢溢出鲜血,衬得一张白面皮红艳妖媚,魅惑无边。
新月狐抬手擦掉嘴角鲜血,抓了两个宫人吸了精魄,半晌,苍白的面皮终于有了丝血色。
“把他们处理了。”新月狐吸食完人,吩咐手下。
“是。”宫婢上来,把人抬走了。
妲己宫中有不少狐族同类,这些同类在新月狐的庇护下,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平时都听命于新月狐,帮着新月狐掩饰身份。
只是平时没什么事还好,若是遇上了道士,或厉害的法器,便自顾不暇了。像那日殷绶带了松木剑来妲己宫中,那些个狐族都被逼出了原形,四散逃跑了。只留下新月狐自己维持着门面。若是纣王再多逗留一刻钟,他恐怕也维持不住了。
新月狐此刻冷静了下来,又想,既然法器在陈小臣那里,那大王那里岂不是就没有了?……总不至于有同样的两样法器。必定是大王赠与他的。难道大王是怕,自己去伤害那陈小臣?新月狐假设纣王已经知道了一切,那此番防的不是别个,就是他了!
呵,他倒不知,这陈小臣在大王眼中如此重要,宁可自己不要命,都要把法器给人家。
新月狐想到纣王对陈小臣的看重,心中冷意更甚。
究竟法器是不是纣王送的,等去纣王那里试探一番便知。
新月狐打定主意,便先躺回床上休息。等养好身体再说。
殷绶自然不知这一晚又发生了大事,他喝了不少酒,醉得人事不知。也就是这晕晕乎乎的感觉,让他稍稍忘却了自己穿越到的这无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