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酒肆,烟花柳巷一向是豪门子弟最爱扎堆来的地方。许多人自己胸无点墨偏偏要搞些噱头来,难为楼里的老鸨变着法子的捧着哄着。
今日是换了一身黛蓝色男装的,素白与玄黑都太过显眼。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身素白的平头百姓是进不了邀月楼这样的场所。至于玄黑则是几代世家才可穿着,彼此相熟,易被他人察觉。
老鸨满脸堆笑的引着人进了里侧的房间,左右查看后确定无人才仔细掩了门扉。笑容敛去,唯有恭敬之色。心知眼前人甚少亲自来此处,今日这一趟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交待。
“柳姨跟着本宫多久了?”素白的手指拂过暗色的茶盏,双眸在氤氲的茶汽下模糊不清。这让被称作柳姨的老鸨无法辨别这句话是何意,只能更加小心的回复。越是语调平平越是让人心里不安稳……
“老奴从昌平四十九年跟着殿下,已经五年多了。”柳姨恭敬的垂首,丝毫不敢多想。墨色锦靴从不远处慢慢踱步到身侧,周边充斥着淡淡的馨香。心里不由一紧,思躇最近可有什么疏忽。
“柳姨不用紧张,本宫只是问问。”平淡的语调里似掺进了几分快意,只按住对方的肩膀轻轻下压。她也不敢反抗,只得僵硬的跪坐着。鬓角有些潮湿,嘴唇也有些发白。
秦殊彤看着这样的柳姨心下微顿,迟了片刻才重新坐到对方面前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冷了的茶水果然还是要苦一些的,喉头也都是涩味。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老奴,老奴肝脑涂地也会为殿下达成。”柳姨的确是忠心不二,是以秦殊彤也没在多言。只将一个精雕的盒子推了过去,神情淡漠。
柳姨眼前猛然一亮,双手颤抖的接过木盒,如同捧着最珍惜的宝贝。抚摸着冰冷光滑的表面,复杂的纹路刺的皮肤有些疼也毫不在意。
“柳姨,本宫明日派伴月,伴星陪你一起上路。到了王都该如何做想来您是清楚的……”秦殊彤没有多言,再开一栋邀月楼自是难不倒眼前人。真正难的事在后面,二人心知肚明。
“老奴明白,殿下尽管放心。”放下手中的木盒,眼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了,怎会不尽力而为?王都,她可是做梦都想回去。
眼见事情安排妥当,秦殊彤干脆从后院里绕出。如今夜深了,邀月楼最是热闹的时候。离去远没有来时方便,好在这一路没遇到什么人。
黛蓝色的长袍在风中被吹的有些凌乱,本人却毫不在意的拢了拢秀发。目不斜视的继续朝前走,不远处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四哥哥……”低声喊了一句,柔的让人狠不下心去责怪。最终也只能纵容的在额头轻轻一弹,面色稍缓。他自来是拿妹妹没法子的,如今也只能暗里接送。
“走吧,注意脚下。”四哥哥性子一向清冷,不喜欢王府中的种种繁琐。是以常年在外游访,秦殊彤最不了解的就是眼前这位了。不仅是来去无声更是因为凡事都不悲不喜,只是不知怎的还有了风流雅士的名头。
“四哥哥这次打算待多久?家里人都很想哥哥……”声音有点低落,虽然四哥哥清冷了些但还是很疼他的。秦清潭闻言弯了弯嘴角,只说最近不会离家远游。
“不能总我在外游玩,一直劳累妹妹和兄长。”兄长说的是大哥秦烨,至于三哥哥秦清寒则是不认的。左右就差一刻钟,是以谁都不服谁。
“哥哥莫要瞒我,可是因为那日我与大哥的推论才……”话没说完,秦清潭就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个话题他并不想多说,秦殊彤闻言乖乖低头不在言语。只看着脚下的道路,慢慢向前走。
不管是为何弄得这般神秘,但她还是笃定四哥哥不会伤害景王府不会伤害自己。只是她有些奇怪,四哥哥这样的人怎么没在原著里有一星半点的描述。
心下不由喟叹,原著所言不过是这世界的冰山一角,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如今去王都不知是何情势,妹妹不妨带上血泣……”月光撒在微微上翘的眼睫上,双目深邃。墨色的瞳孔犹如玉石,闪烁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担忧。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一位将手段用在妹妹身上……
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腰侧。随即又点了点头,这事大哥前些日子便提过,恐自己受了什么欺侮。如今四哥哥再叮嘱一次,自然明白这是兄长们的关心爱护。
“那四哥哥是与父王留在江东,还是与我们一道……”秦殊彤压了压嗓子,低声问道。四哥哥虽有成算,不像三哥哥一根筋通到底。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握住妹妹被风吹的冰凉的手,安抚似的用力按了按。秦清潭难得柔和了眉眼,附耳说了几句。闻言不由眸色一深,心里暗暗佩服。
“三哥哥留下确实更好些……”
……
两人回到王府已是不早,未曾多言便各自回了院子。兰茵扶着秦殊彤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的取下用来固定的玉簪。满头青丝直垂到腰际,阴影遮掩了一身疲惫。
“殿下让奴婢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据悉此次打退匈奴,率军奔袭数百里取敌军首级的就是这一位。”县主打听的人名不见经传,若非立此奇功怕还要耽搁。只她不清楚,县主怎能未卜先知提前调查此人。
秦殊彤换了寝衣,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虽然晚了一些,但此时他军功正盛,又无其他助力。正是拉拢的最好时机……
“此事不要告诉旁人,本宫自有主张。”兰茵闻言立刻恭敬的拂身应是,县主待他一向亲厚。两人相处也自称本宫,可见是极在意这件事的。当下也不在言语,做丫鬟的最忌讳多嘴多舌。
兰茵退下,秦殊彤才抱着锦被思索。原文中除了零星笔墨写其貌比潘安,宋玉便是形容其用兵如神,手段狠辣。喜好之类倒是极少,心下不由扼腕自己当时读原著时对此人不经心。随即又宽慰自己,原著所言未必做的了准……还是等见了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