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时间。
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足以养成一个世界冠军。
也能让天真无邪的女孩变得心事重重。
霁越沉眼未动:“我回国的时候,去找过你。”
“啊?”沉醒猛地一震。
“那时候我刚刚来到lff战队,也正好碰到了春季赛初的一系列繁琐事件,转移赛籍、报名、签订合同、游走再各个城市参加赛事,和队员磨合。正如你所说,的确是太忙了。可我还是去找了你……”霁越的双眼,在明明灭灭间十分虚妄。“只是在你家门口,遇到了你父亲。”
沉醒浑身血液骤冷,双拳不由自主握紧。
霁越:“他说你离家出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沉醒想了想,自己两个多月前好像的确闹了一场。
霁越抿唇,有些无奈:“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跟我爸的关系,从小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沉醒摊摊手,耸肩:“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他都要横插一脚把我从头到尾骂一遍。我实在想要耳根子清净,就离开家了一段时间,等他离家出差才回去,没想到正好跟你错过了。”
她拍拍霁越高大的肩膀,嘻笑:“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我们从小一个浴缸长大的交情。”
“……”霁越。
他心里清楚,沉醒跟她父亲并不是“关系不好”这个简单就能形容的。
霁越微微附身,走动间利落的发丝微扬:“橘子、小羊和年糕,都是很好的队友。夏季赛,一起加油。”
沉醒笑了:“你光说他们是好队友,那你呢?”
“……”
霁越黝黑的双目,如同深夜星辰般幽深,潋眸间似有千言万语。
最后全化作一句:“他们快结束了。”
“那我们回去吧。”
二人刚走到包间门口,果然听到里面熙熙攘攘在讨论着准备散场。
一进门,沉醒被一股烟味熏得差点又缩回去。
短短离开几分钟,这群烟鬼子就制造这么多有害化学物质。
沉醒好奇:“按理来说打职业的基本都有这个瘾,你不抽吗?”
“戒掉了。”
这么自律?
沉醒看他高大沉稳的背影,总觉得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不过也是了。
在沉醒这个年纪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在英国的战队拿到s系列的世界冠军了。
william和牛箐箐有说有笑着,后者看到沉醒,笑着走过来:“多谢小妹妹盛情款待啦,为俱乐部省下一笔钱。”
牛箐箐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搭在沉醒的肩上,升腾起一律青烟。
火星在空中漂浮。
有些微烫。
吃了顿开工宴。
回到俱乐部后,william先在大厅里说了下接下来的训练安排,然后就让各人回到自己房间里稍作休息。
沉醒吃饭时被熏了一身的烟味,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品抬脚往一楼的卫生间走。
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有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
其中一个人听到脚步声拉开推拉门缝隙看到沉醒,笑着吆喝:“呦,醒姐这是要去洗澡吗?”
橘子也跟着凑:“越哥在用浴室呢,你得等等了。”
沉醒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lff战队在沉醒来之前只有领队一个女人,而且三楼自带独卫。
所以一楼的卫生间就成了男孩子们独用的特权。
沉醒刚才碰了下门,发现霁越习惯性的没锁。
幸亏橘子提醒,不然要出大事了。
橘子和年糕在阳台抽烟,地上零零散散有几根烟头,看样子俩人已经在这里聊了很久了。
“我去北京参加抽签的时候,又遇到了小敢那孙子。他从cg战队转到了极皇,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年糕骂骂咧咧,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橘子手搭在栏杆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极皇战队可是国内顶尖战队,光是数据分析员就拿过两次世界级的证书。助教跟主教也是豪华阵容,哪儿像咱们william教练,孤军奋战的。”
“听说越哥刚回国的时候,极皇战队的老板还去亲自接机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哥来了lff。说实在的,不管是教练阵容还是队友配置,极皇比lff战队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年糕点了点烟灰,在空中飞扬。
有的烟丝溅到沉醒穿在拖鞋上的脚尖。
橘子有些不高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队友配置咋了?我跟小羊也不怂他们下路啊。”
“你可拉倒吧,春季赛都差点儿被人通关了。”年糕揉了下他脑袋,“尤其是咱们中路,把把逆风把把蹦。”
“你这话要是让六六听到,又得跟他干一架。”橘子。
年糕碎了一口,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脚尖撵了几下:“听到又怎么样?老子说的就是他个菜鸡。打了这么久比赛,才混了个轮换也不想想自己的原因?状态差了就赶紧退役,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喂喂喂,我说你小点声。”橘子赶紧把推拉门关上,又往外探了探头,确定附近没人才低声责怪:“要是被教练或者领队听到,你就惨了!还嫌上次被骂的不够吗?”
沉醒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个六六打职业很久了么?”
“挺久的了,有四年了吧,比越哥还长一年。”橘子掏出烟盒,拿出一根新烟抿在唇间:“annie,年糕这是在为你抱不平呢。”
“我?”
“对啊,六六在我们面前给你上了不少眼药。年糕跟他呛了两回,还被六六嘲讽是妹舔。”橘子。
沉醒来气了:“他上我眼药?个龟儿子。”
“其实我挺能理解的,毕竟六六年纪也大了还没打出成绩来,他自己着急。再加上annie顶替了首发的位置,他这一年恐怕要做饮水机旁没有出场的可能。有点情绪是正常的。”橘子和事佬。
“正常个屁。”沉醒才不管这些,在这种问题上她跟年糕看法一致。“菜就是菜,就因为自己不撑气所以也不允许别人比他强?”
“……”橘子语结。
沉醒又凶神恶煞的把脸对向年糕:“你个没用的东西,不知道把他摁倒我面前吗?说坏话不让当事人听到,算什么坏话?”
年糕一口气没提上来,被烟狠狠的呛了一下嗑了半天把脸憋得跟头发一样红,有些委屈:“俱乐部规定不允许成员之间发生争吵斗殴,不然要罚钱……”
浴室的门被推开,在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淡瞥着阳台这边。
沉醒听到声音,把阳台的推拉门打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霁越。
一件白色浴巾裹在他身上,领口大敞露出光洁的锁骨和精壮的肌肉线条。
右手拿着一条毛巾,正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微微凌乱的发丝趁着被热水浸泡的冰白的肌肤。
正看着沉醒这边,擦头的动作渐渐迟缓。
“越哥。”年糕和橘子纷纷打招呼。
沉醒拎着自己的洗漱用品绕了一条道进去,看着里面湿漉漉的地板和热气腾腾的室内,把浴室的门连绑了三道安全栏才放心的脱衣物。
看着沉醒消失在门内,霁越踏着步伐走过来。
阳台的夜风拂过他的浴袍领口,散去刚洗漱过后的热气。
橘子贴心的提醒:“越哥,小心感冒哦。”
“不要在她面前说那些事情,让她跟别的队友引起不愉快。”霁越拿下套在头上的浴巾,随意搭在一边晾架上。
“是……”二人乖乖道。
眼看着霁越要走,橘子实在没憋住拦住他:“越哥,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跟annie,真的之前认识很久了吗?但是看你跟她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感觉也不是很熟……”
霁越没有答话,扫了眼斜靠在栏杆上抽烟的年糕。
年糕被他看得后脊梁一寒,点烟的手僵了僵:“其实醒姐跟我说过……但是说得不多,就是小时候因为双方母亲关系好,所以住在一个别墅区,儿时经常互相去对方家住……然后在醒姐十一岁的时候,越哥、越哥去了英国……”
果然和霁越想的一样,年糕跟那丫头交情匪浅。
连这些事情都知道。
同样听着的橘子也跟着又来了精神,贼笑着看向年糕:“话说你跟annie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醒姐不停的?”
“女朋友是女朋友,醒姐是醒姐。两者有冲突吗?”
“你不怕你的小女友吃醋?”
“切,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年糕点点烟灰,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扔掉,“老子坦坦荡荡的,就把醒姐当姐姐而已。”
橘子开玩笑道:“哎?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annie呢,既然不是那我就考虑考虑追一追……”
年糕满脸嫌弃:“就你这德性,醒姐可看不上你。”
月亮洒下一层薄纱一样的冷雾。
霁越的所有碎发往后拂去,露出俊朗的面容,点点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线条没入修长的脖颈间。
薄薄的肌肤下滚动着凸起的喉结,清冷的声音传来。
“俱乐部不允许队员之间恋爱。”
他所有的目光都化作寒山冰川,带着摄人心魄的利刃,挖在橘子和年糕的身上。
两个小孩子瑟瑟发抖:“开、开玩笑的……”
浴室的门被拉开一条缝,站在里面的女孩攥紧了扳手。
出来后径直走上楼梯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