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场斗争要从台上变成台下,william适时的站了出来组织了局面。
但是自己和亚瑟语言不通,一个中文一个英文。
二人噼里啪啦像个鞭炮一样轰炸,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线上。
可亚瑟愤怒的模样,似乎还觉得霁越拿到的世界冠军,也是托了现在sida战队的福。
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让沉醒想到了自己的老爹。
虽说血脉至亲是没有办法割舍的,但是这种锁定式的控制让沉醒第一个不满意。
俱乐部只是起到了聚集这群选手们、为选手们提供比赛的渠道。
但是说白了,俱乐部和选手们之间的关系也属于公司和员工,互相依靠、互相尊重。
亚瑟这种霸道式的训练方式,剥夺人权,剥夺自由,不尊重选手的意愿,赶鸭子上架。
虽说在规章制度上没有违规,但是出于人道,沉醒很想骂人。
亚瑟说了什么,沉醒一句话都没听懂。
从表情上面来看,亚瑟是被霁越激怒了。
霁越到是不气不急,他是电竞天才,一登上职业赛场的舞台就是万众瞩目的选手。作为天才,他极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也很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在面对满室慌乱之中,他的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摄人的钩子,把所有人都拉近往日的回忆当中。
也让亚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训练方式。
对于sida战队,霁越是又怀念又憎恨。
怀念当初sida刚成立时,自己的那群朋友们。
恨的是如今的sida已经完全颠覆。
最开始的时候,sida没有经济来源,是霁越和英国的好友们自发成立的一支民间战队。
好不容易凑够了英国赛区官方证钱,也让队友们都能够成为正式的职业选手。
好不容易能去英国各地征赛的机票,扛着廉价的键盘鼠标,一路上披荆斩棘闯入决赛。
却受到了亚瑟的欺骗。
当时明明确确说的是nina战队已经失去了晋级资格,想要收购sida战队,为sida提供经济,帮助他们打入世界赛。
考虑到经济状况原因,sida当时的五人没有人想到这是一场移花接木的阴谋。
当时的sida一代目们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他们有实力、又遇到了新的赞助商。
所有人兴奋了三天三夜,庆祝了三天三夜。
更是花费自己省吃俭用剩下的所有资金,兴高采烈的买了当时最贵的外设,只觉得一切为了电竞都是值得的。
可在签订合同,来到新的俱乐部时,却发现和自己想象当中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即将要打四强赛的新军战队,却被nina的那群选手们赶到很烂的旧机室训练。
吃饭要等nina的选手们吃完、睡觉的地方也是在最吵的施健工地旁边。
没有良好的休息,没有良好的指挥团队。
四强赛的第一场失利,第二场被翻盘,更是让亚瑟拿住话柄,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把先前队友们换掉。
他们有的沦为轮换、沦为替补、有的被卖到别的俱乐部。
只有全场表现输出抗伤最好的霁越,没人敢动。
亚瑟认为,自己的nina战队被淘汰只是不够幸运。
sida战队能晋级决赛,也是运气的原因。
和在英国赛区打了多年的老nina比起来,他不相信这个自发组织的sida战队一代目们能在世界赛里发光发亮。
保险起见,亚瑟做了一个非常自私的决定。
而最终的结果,也让亚瑟非常满意。
自己的nina四人选手和霁越,成功获得了英国赛区通往世界赛的第一张门票。
他丝毫看不到三局碾压对面,带起所有节奏的霁越,全然认为是自己的安排得当。
昂贵的外设变成了笑话。
对未来的期望变成了滑稽的戏剧。
梦想化为泡影的那天,sida一代目四人对霁越说。
“sida是我们五人的希望,我们走了你要坚持下去,不管是谁也好,把sida战队的名字留在召唤师杯上吧。”
霁越没有拒绝,扛起了四个人的梦想独自踏上了那峡谷之中。
而今日的霁越,曾将这个战队的名字刻在召唤师杯上,如今也亲手粉碎了自己昔日的战队,夺得世界冠军的梦想。
霁越看着布兰顿,心里明白,这个孩子也是一个为了冠军梦放弃自我的人啊。
布兰顿在听到霁越说起最开始的sida战队,突然眼眶红的更重了,气的浑身打颤健硕的肌肉绷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去年以yue状态不佳为由不让yue打训练赛、不让yue参与培训、不让yue上场。这手段和前年驱散了sida最开始四人一样,但是你却让yue对我一对一教学,拿捏着合同要挟yue不让他离队。”
“看到yue把我培养出来之后,才放他离开,事后还到处宣扬是霁越叛逃俱乐部。你就是觉得yue是你无法掌控的那种人,你简直就像远古森林里的毒蛇,把我们这种职业选手当成手里操控的木偶。”布兰顿气的发狠,猛地站起来把身后的凳子都惊得往后仰倒。
“我要解约、我要换俱乐部!”
他多年来的忍让和退却,在这一刻化作爆发,让布兰顿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被教练操控的棋子。
场面因为布兰顿的转变而又开始白热化起来。
十几个大男孩乱成一团,引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控制局面。
沉醒在旁边消化着一切,木讷的看着霁越,突然觉得他的冷漠是掩盖了内心的柔软。
她鬼使神差的扒开人群,走到霁越身边。
霁越看着面前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混乱,突然裤口袋里的手被人拉了出来,一只略冰的小手握住他的指尖。
对方的指腹轻挠他的手背,带过一片柔滑似水的浅柔。
“阿越。”沉醒憋了半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同情心。“你真可怜。”
“……”霁越。
可怜的不仅仅只有霁越,还有他先前的队友们。
什么叫工具人,沉醒今天算是明白了。
利用sida的排名、利用sida的荣誉。
还要利用霁越的能力,帮助他们夺冠之后,第二年去培养新的上单,让霁越带出来合格的接班人之后又把霁越扔走。
网络上一直猜测霁越休赛回国的原因,没有人想到他不是自己请辞,而是被俱乐部抛弃的。
让霁越离开sida,是亚瑟不可挽回的错误。
所有人都明白,只有亚瑟自己一个人不懂。
而看到霁越在中国赛区里发光发亮之后,亚瑟又酸气的暗示sida才是最适合霁越的地方。
之后sida战队内部怎么解决的沉醒并不知道,只是当时sida战队乱成一团。
输了比赛再加上选手和教练不合,恐怕回伦敦要好好闹上一阵了。
但是当时在sida休息室里发生争吵的时候,lff战队的人也在。
虽然william跟官方赛事人员解释过,但还是收到了严重告诫。
毕竟比赛刚结束,一个被淘汰一个晋级,本来就十分尴尬,还正好撞在一起喧喧嚷嚷的。
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说是比赛结束嘲讽对方,发生矛盾。
没有人会不信。
william被训斥回来后,也跟选手们强调了一下纪律。
但是听到霁越在英国的遭遇后,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突然想起来之前打zeuss战队时输了一场,自己跟选手们复盘,当时霁越罕见的跟自己抬杠。
沉醒突然有点明白。
每次比赛前,霁越都会擦拭一遍自己的外设,耐心十足。
他擦得是曾经失去的希望,也是流所不见的昔日队友。
更是守住冠军奖杯的梦想和渴望。
在电竞这条路上,有新鲜血液的输入就会有老选手的退役。
有欢声笑语,就会有流泪撒血。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沉醒看着队伍前面扛着黑包的霁越背影,笔直瘦高步伐稳健。
一步一步,踏入阳光。
正愣神呢,霁越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冲她招招手:“过来。”
“啊?”沉醒一怔,左右看了一眼身边发现就她一个,乖巧的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右肩一空,沉醒的背包被他拎走。
霁越的左肩多了一个包,一黑一白架在他高瘦的肩膀上,像极了他黑白分明的双眸,里面隐隐带着些许疲倦的红丝,全部化作淡淡的目光落在沉醒的脸上。
“我们不跟他们一个车。”霁越声线平淡,刚走到站牌下面,隐隐能听到远处的士行驶而来的声音。
“啊?”沉醒又一怔。
“约了爱丁堡的医生,带你去看肩膀。”霁越点了点沉醒差点忘记的事情。
沉醒下意识的揉了一下比赛时酸痛的地方,默不作声,乖乖地跟在霁越的身后。
兜里的手机突然嗡的一阵,拿出来看的时候是纪女士的电话。
“喂。”沉醒清声应了一下。
她的肩膀一空,施重感一松也让沉醒的肩膀没那么大的压力。
纪女士的声音在另一头听起来十分欢喜:“要进决赛了吗?决赛在哪里啊?”
“华盛顿。”沉醒懒散散的回了一声。
“你身体怎么样啊,亚军也挺好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
沉醒也懒得跟纪女士解释对于比赛来说,不拿冠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没有亚军、没有季军。
只有冠军才能名垂青史。
电子竞技,就是这么残酷。
通了有十来分钟,好不容易等到巴士过来,沉醒说着:“不跟你讲了,车来了。”
“好好好,你要路上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路上?”沉醒心尖一疑。
纪女士哽了一下:“啊,我听到你那边有车声了嘛。”
“好吧。”
电话在沉醒上车的时候挂断,看着女儿和霁越踏上路途的巴士车,纪女士站在爱丁堡电竞赛场门口,捧着手机眼眶通红。
她另一只手里捏着纸巾,已经在刚才看比赛的时候,被泪水浸湿。
身后站着自己的丈夫,正抽着烟:“都看了?”
“嗯。”纪女士点点头,深叹一口气。
她没敢跟闺女说自己也来爱丁堡看比赛的事情,但是刚才在比赛当中听到那如潮水般千呼万唤的拥戴者自己的女儿。
那种荣耀的喜悦感,让这位做母亲的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喜悦。
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女儿非要转型打职业的行为。
窝在直播间的一亩三分地里,哪里有在这世界的舞台里让自己大放异彩来的漂亮。
她的女伢子。
真棒!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下本开:【在剧本杀里装影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