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1 / 1)

李明夜皱着眉转着笔盯着面前的笔记本。随着时间的流逝,戒断反应发作的频率也在逐渐降低,医生甚至在她强大的理论知识下许可了她接触一些尖锐的东西——比如钢笔。

重新拿起了笔的前任咨询侦探百无聊赖之下又开始了谱曲事业,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对音乐的热爱都从来没有磨灭过。但是正处于异常心理阶段的李明夜再也写不出足以让她满意的成果了,她的音乐沾染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抑郁的味道。最专业的心理医生都看不出她的毛病,但是她的音乐却直指人心。

“不满意?”夏洛克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了她身边,浓醇甘美的蓝山咖啡豆催化出苦涩到纯真的馥郁香气——这是李明夜最近的心头好,在能看透一切的福尔摩斯面前,任何人的喜好都无所遁形。他把咖啡杯放在桌上,低头扫了一眼被画得一塌糊涂的乐谱,挑了挑眉。“还不错,不过不适合你。”

“尖锐、抑郁、黑暗、暴戾、无所适从、彷徨不定……如果这样的谱子流传到网上,就又是一首新的《黑色星期五》了。”李明夜平静地搁笔。

夏洛克淡淡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接受注射器的出现,你的音乐头脑也就能恢复了。不必着急,雪莉。”

李明夜露出了一张冷漠脸。

因为海(防和谐)洛(防和谐)因是由注射器摄入体内的,她即使到了现在都对同类型物品感到某种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在她恢复了神智之后就被掩饰了起来,但这瞒不过夏洛克的眼睛,从此之后这个岛上所有需要注射或者抽血的医疗活动都由软(防和谐)针完成。而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前任咨询侦探也头一次体会到了被当面戳穿隐秘的感受——尤其是她在意的方面的隐秘。

而现在的生理状况与心理状况都不允许她重新武装回她无懈可击的铠甲,只能任由夏洛克在她前世今生都从未有过的脆弱时刻一层层地剥掉她的伪装。

最近最为偏爱的咖啡口味、对注射器的忌惮、对床单衣物的偏好、喜爱的食物的口感、对不同医生的不同态度……方方面面,林林总总,她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丁点蛛丝马迹的破绽,就会被年轻侦探看在眼里。

随后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可是在戳穿了伪装之后,他又会亲力亲为地满足她的任何需求——亲手泡的咖啡、换成软(防和谐)针的吊瓶、亲自更换的埃及棉床单和衣料、小心切成适合入口大小的食物……

甚至最后他自学了所有必要的医疗知识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医生了。夏洛克担任了她与医生之间的纽带,负责传达她所有的身体状况并参与了医疗方案的拟定。

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而那些被高薪聘请的医疗团队则在别墅之外享受碧海蓝天,甚至连仆人和管家都不在她面前出现。

真正的与世隔绝,她如同一个孤岛,而他就是在海岸边栖息的搁浅的人鱼。

但是即使状态不好,李明夜的头脑也没有沦落到普通人的程度。更何况夏洛克做的真的太过急躁,ptsd也让他失去了以往的步步为营,变得急切而贪婪。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异样,又从这些微妙改变中获得了一个结果。

夏洛克……真的被她吓到了。她现在是他全部的安全感,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放心。作为夏洛克·福尔摩斯仅有的朋友,这一次她所遇到的危险激发了他内心的恐惧。

所以她一开始试图纵容,但随即又通过推理发现了更多。而这“更多”昭示了一个十分不妙的结果,足以让她反感。戒断期间的患者缺乏耐心和判断力,但她平心而论已经尽了全力去包容这种控制欲了,可是她终有忍不住的时候。

比如现在。

她强忍着克制住心头的暴躁,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道:“夏洛克,你是故意的。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的能力,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并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不必这样做。”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卑吗?你以前从来不在意我看透你的任何喜好,甚至你还会对我进行鼓励,并称赞我的观察力。但是现在你陷入了戒断反应,产生了不能自我控制的情绪之后,你天性中的安全感匮乏再度暴露了出来。所以你才会抗拒我的观察,雪莉,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我认为我的举动可以解读成对病人的体贴入微。”

“这不一样,现在和平时不一样,夏洛克!”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吗?夏洛克·福尔摩斯,你知道我一直在容忍你,但不要太过!”

“我并不觉得我哪里过分,实际上这很正常。你在戒(防和谐)毒,需要来自朋友的关心,我能代劳所有你想做的事情并让你有良好的修养环境。”

“不要以为我是那些能轻易被你蒙骗的普通人!夏洛克,我精通心理学,我能看得出来你在玩什么把戏。你在通过刻意的剥夺隐私与照顾我的举动让我产生某种病态的心理,一方面在我难以抑制的低落期继续营造某种‘被看透’的范围,塑造主导权与控制权,另一方面又满足我的任何需要——你在做变异的斯德哥尔摩实验吗?”

2006年1月30日,一贯优雅平和、从容不迫的前任咨询侦探,在心瘾和生理病变的影响之下,终于撕开了自己温文尔雅的外表。

她的脸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棕色的眸子亮得像是两团火焰。她站了起来瞪视着面前的男人,面容上呈现出某种令人心悸的意志,纯粹的愤怒从这被毒(防和谐)瘾折磨得瘦骨伶仃的躯体中爆发了出来。

在她的厉声责问之后,空气有片刻的静默。夏洛克没有说话,他久久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微微张着唇,缺乏表情的脸上透出一种短暂的空白。

但是他的眼睛极亮,仿佛某个挣脱牢笼的凶兽,即将不管不顾地宣泄它激烈的情绪。

“啊,你发现了。”过了片刻,他平静地说道。“看来你已经快要恢复了,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我并没有恢复,只是你在ptsd的作用下做出的事情大失水准,让我这么一个头脑迟钝的倒霉蛋都能发现你的图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知道ptsd的任何表现形式,但你……”

“不光是ptsd,雪莉。这是早就有的念头,ptsd只是一个钥匙,把我的念头彻底释放了出来。它在催促我,它不断地鞭打我的思想,而我再也控制不住。”夏洛克的声音很轻,就像一片晨雾或者一道梦境,轻而易举就能被吹散。但与此同时他的神色却有些痛苦,带着些许挣扎之色。“所以我就这样做了,我一面想着你发现,一面暗示自己你现在不正常,发现不了。但是最终你还是发现了。”

李明夜惊讶地皱了皱眉,表情意外:“早就有的念头?”

“我控制不住,雪莉。”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对峙之中,她没有退却,他反而退了一步。微微垂下脸,但目光雪亮,牢牢固定在李明夜的脸上。“我看到你失去知觉因为深度呼吸抑制而陷入濒死状态,我看到你戒断反应最初发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一切一直在刺激我,提醒我这一切的起因。你是因为欧洛斯而遭受的无妄之灾,我……”

——“你的ptsd更加严重了?”

——“我喜欢你。”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室内陡然陷入了某种冰封的沉默之中。

李明夜眨了眨眼,脸上的意外恼怒迅速转化为茫然困惑,她晃了晃脑袋,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刹那间怀疑海(防和谐)洛(防和谐)因侵蚀了她的听力系统,但她的目光落在夏洛克身上的时候,不由有些惊悚地退了好几步。

——反社会人格缺乏罪恶感与道德感,所以夏洛克坦白了自己的动机之后甚至毫不愧疚。ptsd放大了他天性中的控制欲与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当时毫不犹豫地就定下了这么个计划。

如果是清醒的、正常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当然能推断的出这么做下去的后果,他被雪莉发现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他就会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但是此刻他们都在这个岛屿之上,日日面对着雪莉经受戒断反应的痛苦和折磨,ptsd像一个恶魔,在他的心头低语。

抓住她,摄取她,不论用什么方法,不论用任何手段……

得到她,不然她会因为欧洛斯而迁怒你,她可能会离开,就像当年的红胡子……

她会发现?不,不,她生病了,她变迟钝了,就算要发现也没那么快,你还有时间……

被发现有什么不好?她把你当做学生和晚辈,她会心软的……

在夏洛克的人生经历之中,如果说红胡子是他的第一个感情载体,那么雪莉·李就是第二个。而红胡子毁于欧洛斯,雪莉也险些毁于欧洛斯之手,同样的经历加上ptsd,几乎把夏洛克冒头的人性重新拉入无垠深渊之中。

没有人能制止一个陷入挣扎的福尔摩斯。

而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绝望痛苦的挣扎了。他是随心所欲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而不是事事瞻前顾后的普通人,即使意志力再强大,被ptsd与雪莉共同折磨了一个月,他也忍到头了。

——而说出了那句话之后,他感到内心那只咆哮的巨兽安分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坦然地看着李明夜,仿佛一个无所畏惧的海盗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后面的事情与他无关了。他知道雪莉得到了这么一个提示,就能够把过往所有的蛛丝马迹挖出来,从而推导出正确的结果。

而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判决。

即使结果会很糟糕他也不后悔。与其作为一个学生和晚辈在她身边停留,不如破而后立,打破这个身份的桎梏。这是任何一个福尔摩斯都会的审时度势,他们精明而狡猾,天生就是为了谋算万世而存在的阴谋家。

在少部分时候,他仍旧被理智冷静而主导的时候,他不得不屈从于挣扎的欲望而同意这个风险很大的计划。而与此同时,他反复暗示自己的大脑——那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得到一个病态的雪莉,或者将他的心思告诉她。

作为没有道德感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说,即使得到雪莉病态的依赖也没什么不好。但这个女人即使病中都这么敏锐,那么就只有后一项选择了。

反正他等得起。

岛屿上的气氛在那天之后变得相当尴尬。

这所岛屿上的两位主人在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之后,他们之间就从形影不离变得开始互相躲避。当然这样的说法也许不大恰当,实际上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态度仍然相当自然,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平静的。他延续了他固定的习惯,上午7点起床,上午用于查阅资料,午饭时和医生讨论最新的医疗方案,下午的时候他会研究一些旁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偶尔会弹弹钢琴拉拉小提琴,而到了晚上他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

是的,他们终于分房睡了!岛屿上的医疗团队和管家仆人团队认为这对情侣一定吵架了。但是他们可没有胆子到这两位都不怎么温和的人面前讨论八卦。

而雪莉·李女士的行踪则变得神秘莫测。她只在自己认为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医生的面前并陈述自己的恢复情况,绝大多数时候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踪迹。仆人们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回卧室睡觉,而她的用餐时间也变得极为不固定。当一个李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之时,恐怕就连猎狗都找不到她。

猎狗做不到的事情,福尔摩斯却能做到,尤其他的搜索对象因为心神不定和心瘾状况而隐匿水平大失水准的时候。

于是在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两位咨询侦探终于有了第二次谈话。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空中铅云密布,呼啸的海风渲染出风雨欲来的闷热潮气。夏洛克手里拎着两把伞走上了这座海岛的制高点——那是一处距离海平面大约80多米的悬崖,站在崖顶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嶙峋礁石。

在悬崖的安全距离之内,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削瘦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她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但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夏洛克的眼神落在她系在腰部的安全绳与她的长发被吹起时露出的瘦弱脖颈上。他默默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将一把伞放到了她的手边。

先开口的反而是长期沉默而态度躲避的李明夜。她的视线仍旧落在无边的远方,容色平静而苍白,话音却透出十分的冷淡:“夏洛克,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大部分男性会把遇到危险时因为紧张所致的口渴感,以及心跳加速等生理上的兴奋误认为性方面的冲动,自以为对那名女性产生了兴趣。”夏洛克的态度同样平静,“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认为这和我有任何干系。”

李明夜轻声叹了口气:“不要固执,夏洛克。你和我在一起遭受的危险和刺激会让你产生错觉,而这种错觉会蒙蔽你聪明的头脑。你需要排除这些情绪的影响,而不是被它所控制。”

“是不是错觉我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从‘莫佳娜’开始的,而被我自己察觉则是在小公爵失踪案的时候,所以这和吊桥效应无关。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共同经历的冒险能为这种感情增色,但是这其中占据主动权的并非你所想象的那种‘性荷尔蒙’,而是你的头脑和灵魂。”夏洛克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笑容极淡,却带着些眷恋的意味。“尤其是你在邀请我一起对抗麦克维提的时候……”

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他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发着光的,那种可以称之为高尚的品格在那一刹那超越了所有,超脱了俗世。他只是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患者,而不是感情缺失症,他仍旧具有一定的共情能力。

虽然那种共情能力因为过于以自我为中心而十分微弱。

从此以后,雪莉从能与他进行头脑上的平等交流的暗恋对象,变成了一尊具备神性的丰碑。他感受着这几乎来自于上帝恩赐的荣光,感受着那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奇迹。从此以后她变得不可失去,变成了他灵魂中的一部分。

高尚的感悟往往要经受悲惨生活的折磨,然后才能从砂砾中开出花来。而与冥冥众生相比,夏洛克幸运了太多。

直到那座神像倒下了。他终于惶恐失措,被隐藏起来的所有心理问题一瞬间爆发,做出了疯狂的事情。但是他并不后悔,甚至还利用自己的失控而为日后铺路。

破而后立,打碎雪莉心中属于自己的固有形象。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他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随后的保持距离,显示自己的无害,在适当的时间重新出现,抓住她的注意力……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他是她唯一的学生和继承者,而长久相处培养的情分或许能帮助他成事。

如果这都行不通,那就只能等了。等待滴水穿石的那一天,只要他能用那些情分与所有的过往换取一个她不回中国的机会。

这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克制的疯狂,铁铸的理智,冷静的谋算。看似肆无忌惮单刀直入的外表下永远都有着缜密的计划,控制着任何一个变数。

他所能依仗的不多,在雪莉面前就更少。这次的计划甚至带了些许不死不休的绝望,一方面是ptsd的推动,另一方面也是一次机会……借着ptsd的借口,雪莉总会对他有更多的宽容。

“如果我喜欢的是女人或者男人,我都不会感到有任何棘手。就像那些金鱼说的,福尔摩斯无所不能,哈?”夏洛克自嘲地笑了笑,他凝视着李明夜苍白的侧脸,眼神中蕴藏着山呼海啸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撕裂他话语中的平静。“但我喜欢的是你。你让我感受这个世界,引导我看到了那么多东西,并承诺了我会一直与我并肩作战——你要毁诺吗?”

李明夜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这一个星期足以让她看透所有来自于夏洛克的把戏。从之前日常生活中的相处到岛上的所有细节,彻底清醒过来的前任咨询侦探一目了然地看透了这个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布局。她甚至都明了了他现在的想法。

但即使知道了他的计划,ptsd和他的挣扎痛苦却也是真的。他本质上还是那个单刀直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抓住了一次机会之后,以堂皇正道之势行鬼蜮计谋,最后却又以阳谋的方式把这一切摊开到了她的眼前。

他摊开了他所有的痛苦与挣扎,所有的绝望与无望,所有的隐秘与克制……把这一切捧到了她面前,任由她挑拣,并绝无怨言。

如果她真的是个女人,那么说不定真的会一时心软答应了。但是他算透了一切,却没算到她心中的尴尬与窘迫另有原因。

他们本是一个人,有同一个名字啊!

虽然灵魂的表现方式不同,但是如果生长轨迹相同的话,他们就会是同一个人。

这算乱(防和谐)伦吧?而且她真的不是个同性(防和谐)恋!

过了半晌,她终于开了口:“你想要什么?”

夏洛克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松动与焦躁,他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这段时间的病态依赖感与长久以来她对他的习惯性宽容产生了作用。但他同样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也知道她的某个底线不容跨越。

于是他知道他不能要求更多了。深吸了一口气,夏洛克直接交出了他预想中的最差结果:“只要你留在伦敦。”

“你离开这座岛。”

“好。”

“我毕业之后会自己找住处。”

“好。”

“尽快停止你异想天开的想法。”

“……”

“怎么?我觉得这很合理,你知道我是个男人,在我的那个时代,同性(防和谐)恋是会被处以绞刑的。”

“我知道,但这个不行,雪莉。”夏洛克望着她脸上冷硬而不可撼动的表情,淡淡微笑着,如同欣赏高不可攀的树梢上凝聚了整个春色的某一朵鲜花。他声音很轻,却比她更坚决:“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个不行。”

“爱情是一种感情上的想法,这会与理智相悖,所以我不会有这种感情,也并不打算结婚。失恋对你来说是必然的,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适应。”李明夜冷淡地回应了这一句告白,“对于我来说,你的想法是一种最严重的冒犯,如果我仍旧是男人,我会用男人的方式同你解决这个问题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但你不是,你也停止不了我爱你,我的导师。”夏洛克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个疯子和怪胎,他只在乎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会顽固地继续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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