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秩第一天转学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躲过这一天各色各样的人带来的好意,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心思去与这些人打交道。
好在,转学第一天,还有一个和他一起过来的女生,那个女孩子似乎天生就是人群中的发光点,没有人不去注意她,大家都乐意去跟一个亲和又漂亮的女生聊天。
第一天,就听说她和班上最有人气的一个男生告白了,搞得全班皆知,或许老师也知道。
不过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感谢在那天有她挡在前面,让他不用面对这些所谓的新同学。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按部就班的学习,没有一丝丝异样,仿佛就是一个泯然于普通人的学生,这让他很安心。
为了避开放学的高峰期,他总会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停留一会儿,那里放学后人不多,所以他一般都会晚点离开学校。
这天,他还是在平时的地方靠着座椅休息,顺便处理一点事情,等弄完所有事情,已经是天黑了。
他连忙收起书包,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发现了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个缩成一团的背影,下意识皱眉,这个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迈开腿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因为那个草坪上的团子抓住了他的裤腿,容秩正要出声。
就被带着哭腔的说话声打断了,“你要走了吗,有纸吗?麻烦给我一张。”
时茵那个时候气死了自己平日记没有带纸的习惯,眼睛哭得好疼,用手擦更疼。
容秩没有想到这个草坪上的团子竟然还问他要纸,一时之间,怒火也被这人的理直气壮给消散了,跟这种脑子简单的生物,你置气也是气自己罢了。
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扔给草坪上的团子。
时茵抬起头来,接过纸巾,“谢了兄弟。”
容秩这时才认出这个团子是开学时解过他围的女生,好像是叫做时茵来着,不用想,肯定是被告白的男生拒绝了。
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时茵身上,容秩就离开了。
像是一个小插曲,甚至没有在容秩停留超过一分钟的事情,只是在很多时候,他都会看到时茵围绕着施展。
哪怕容秩想着以普通人过完这个高三生活,但是很明显有人并看不下去,哪怕是给容秩找一点小麻烦。
当天,容秩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了,可是今天他的助理刚好被调派了,身边没有人,他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只能尽量往人群里面走,希望这样可以让身后的人离开。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地痞流氓之所以被人所憎恶,就是因为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哪怕是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容秩被拉走,也没有一个人出面。
也是,为一个陌生人惹火上身确实不值当。
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跟着眼前这几个流氓离开了,在走之前按动了手表上的紧急按钮。
没有多远,就到了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小路,两边都是无人看管的杂草,有的比人腿还高。
“你们想要什么?钱吗?”容秩冷静地问道。
为首的混子笑得一脸猥琐,“不要钱,我们就是手痒了,想要揍你一顿出出气,兄弟不介意吧。”
听到他的话,一边的其他人也笑出声来,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
“我知道是谁找的你们,我会比他多一倍的价格,我们之间也不用动手,不然一会儿谁都不好看。”
容秩理性地给出了自己的条件,不过对方似乎对容秩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呸!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说话的小弟明显被气的不轻。
唾沫星子洒在了容秩的手上,容秩眼色一暗,“不用了,我收回刚才的条件。”
“我他妈,老子怕你不成!”说着,就出手想要抓住容秩的衣领,不过被容秩反手给推了出去。
感觉自己丢了面子的小流氓这下更是暴躁,出手没有规章,三下两下就被容秩打趴下了。
为首的混子见容秩不好对付,用眼神暗示着身后的人,然后往后推了一步,剩下的七八个人就全往容秩身上招呼去了。
一个两个还好,容秩平日里再怎么锻炼身体,也不可能搞得过这七八个流氓,最终还是被暗算跪在了地上。
为首的混子走到容秩面前,给了容秩肚子一脚,“我他妈还以为是多大一人物,怎么不打了,你不是能耐吗!”
容秩闷哼一声,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怎么,看你这个样子,还是打得不够是吧,来,让我兄弟再好好照顾照顾你。”
“我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要照顾我的人啊。”
身后的声音轻快得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走近,然后走到容秩前面,明明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加牛仔裤,整个人却张狂得不行。
“你妈没跟你说不要多管闲事吗?”
“我没妈。”女孩浅笑着。
容秩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的目光顿住。
时茵指着容秩道:“你动了我的人,别废话了,谁打的,全部一起上吧,我忙得很。”
“时茵,不用你管!”容秩的声音有些急切,时茵怎么可能打得过这几个流氓。
“艹,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了是吧。”
没有发生容秩想象中的一幕,时茵居然没有帮倒忙,而是把三个男人都放倒了。
时茵踩在其中一个人胸口上,“行了,你们剩下的别磨蹭了,搞快点!”
容秩也顺势挣脱了牵制住他的人,有了时茵的帮助后,他们两个竟然还略胜一筹。
为首的混子似乎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值得,再加上也已经教训过容秩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今天便宜你们了,下次不要再让我遇到你们。”
“没问题,医药费去找广发拳馆时广发报销。”时茵笑脸吟吟的,似乎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小运动。
容秩看到为首的混子突然变了脸色,“你是谁?”
“时广发是我老爹,你说我是谁?”
“时茵!”
“是我。”
听到这个名字,对面的人都有了几分慌乱,地痞流氓再怎么为非作歹,也是个有组织的群体,不然哪敢这么猖狂,又不是多大的地方,道上的人就那么几个,该清楚的还是清楚。
也知道他们这次碰了大钉子,这是时广发的女儿,怪不得这么能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了。
为首那个混子讨好道:“不好意思啊,原来是时茵,怎么不早说,当初你的满月酒我还给过份子钱。”
时茵不讲话,还是笑着,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混子只好接着道:“我们原先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是你的人,这次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碰了。”
“下次记住。”
“好好好。”听到这句话,混子如释重负,直到时茵是不追究了。
一群人走得很快,不久就没见人影了。
时茵转过头,看向容秩,“你这脸上颜色挺丰富啊,放心,他们下次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们两清了。”
说完,没有停留,骑着刚才放在一边的单车走了。
容秩看着远去的时茵,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睛是红的,跟那天在学校后山哭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姗姗来迟的助理把他接了回去。
再后来,没有意外的,容秩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时茵,只是没有人知道。
时茵的眼里只有施展,更是不会关注到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关注着自己。
就像时茵那天说过的那样,他们两个两清了,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普通同学,那种毕业过后不会再见面的普通同学。
拍毕业照那天,容秩站在了时茵的背后,留下了两个人的唯一合照,这张照片,在后来他最艰难地日子里陪着他很久。
时茵出国了,他知道的,因为施展也出国了,他知道时茵是陪着施展去的,哪怕直到后来,施展也没有给过时茵一个名分。
他也好想一直看着时茵,他羡慕施展可以这么幸福地活在时茵眼里,心里。
时茵开学的第一天,他从繁忙的事务中抽空来目送着时茵进校门,在毕业那天偷偷来学校拍了时茵的毕业照。
他没有缺席时茵的任何一个时刻,也知道这样的变态欲会伤害到时茵,所以他告诉自己,只要施展和时茵在一起,他就彻底放弃。
直到时茵的死亡消息传回国内,他用了不到一天的时候调查清楚了时茵在死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信,太阳哪怕落下也有再升起的时候,他的太阳又怎么会毁灭呢?
当天晚上,他就直接对施展的公司下手了,陆楠楠也没有放过。他一向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手段是不可能的。
他要让施展痛不欲生,以慰时茵在天之灵。
“老板,时小姐的葬礼要去吗?”
久久之后得到一声回复,“去。”
这么久了,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吧,我去送你最后一程,下辈子,你能不能先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