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如今顾谨顾谨一人在屋里,伤心失意,可以说是失魂落魄,整个人像是经历了沉重一击,已经失去活力,有些事他阻拦不了,也无法改变。
顾母进屋便张口道:“今日你外祖母来顾府打了一趟,她说段家在江南总算是熬出头了。”他们段家祖祖辈辈算下来,在江南也待了多年五十多年,如今托顾家的关系,也能在江南立足了。
段雪宜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顾谨闷声不语。
段雪宜看着他消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倒真跟你爹一个性子,对女人多情!怎么也放不下。”也不知是好是坏。
顾谨艰难的张口:“母亲,我……。”顾谨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谨啊,你怎么就是看不开!”段雪宜用清醒的目光看着他:“你跟青丹之间是没有可能,我一路看着你长大,你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些情爱就应该放下,男儿痴于情爱,无心权业,只会变的一事无成。
“继承顾家的家业,把顾家的绝学剑法拿到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段雪宜薄情的说道:“顾家那么多儿女,别看一个个平日都唯唯诺诺,他们的野心可都不小。”
她从嫁到顾家,已经有二十多年载,顾录言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外人说他放浪多情,娶了无数个女人,可谁又知,他心里一直想着那个青楼狎.妓,可心中又过不去那道坎。
当年他跟李宗以两人,在江湖上势均力敌,当初因为一个青楼名妓,闹得不可开交,可以说算是仇人,顾录言他娶了那青楼狎.妓,最后还不是郁郁而终,李宗以知晓此事后,对顾录言是百般不顺眼,这些年李家跟顾家虽说是江南两大名家,可都没怎么来往。
说来真是可笑,段雪宜想起这段往事,心中就是恨!她本以为嫁了良人,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当初顾录言不顾一切也要娶那个女人,甚至不顾她的脸面,让她在整个江南都抬不起头,段家更是蒙耻!
她忍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翻身了。
“母亲,怎么会!”顾谨听到这段往事,不敢置信,他截取住关键的信息:“那照此说来,青丹她娘亲定是对那女人恨之入骨,她怎会让青丹跟顾延定亲!?”
说起这段往事,段雪宜一声冷笑:“你又怎知,李家夫人跟李宗以根本就一段联姻,各取所需罢了,据说当年青楼那狎.妓救过李家夫人,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
顾谨听完,沉默不语,心里有些茫然,更多的是难受。
段雪宜看着他一眼,起身道:“别跟你爹一样,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顾谨抬起头看着她,双目空洞无神。
段雪宜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顾府的后院,顾延正惬意躺在小床上,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疤块已经掉落了,长出了新的嫩.肉。
他双手枕靠后脑,嘴里碎碎念念,希望那个‘老女人’能说到做到,给自己找功法,别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说起来,顾延心里对谢筝依旧有戒备,无缘无故给人当了徒弟。
他阖上眼,脑中浮现出谢筝的面容,银制面具,索命妖女,那夜从天而降的神秘来客,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接近他有何目的,但不妨他可以利用。
顾延睁开眼,望着屋顶发呆,又陷入深思,下一步他的计划该如何实行。
谢筝完全不担心功法的事,功法什么的,可以找八八八要嘛。
把这事甩给八八八,谢筝让他去给反派找找,他系统里藏了那么多武功秘籍,随便给反派一本就行了。
八八八闻言,脸上写满了拒绝:“宿主大人,你这是没事找事。”他放库里堆了那么多东西,一本武功心法要找到何年何月!
“八八八,我这还不是为了反派,哄好他嘛。”谢筝一五一十给他分析听:“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如果我没做到那岂不是失信于人,以后还怎么在小徒儿面前立威。”
八八阵无语,最后靠的还是他啊。
日子一过,顾延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大夫人派人来传话,让他去一趟正堂。
顾延颔首答应了,他早已料到顾大夫人为了亲事会来找他,他跟传话的丫鬟出了小院落,一路到了正堂。
在正堂的上方,有一块牌匾,顾延稍稍抬起头,目光便落到那红木匾上,据说那是二十年前,他爹在江湖上救过一个人,这是他给的封赏,两人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顾录言少时江湖游荡,后安身江南,那人便送了一块牌匾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送的。顾录言在那是也算是一代江湖翘楚,跟他结交之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从此他在江南名声大噪,成了朱门贵族。
顾延望着牌匾出神,匾上写着‘恩情难报’四字,那是顾家的荣耀,可惜与他无关。
带路的小丫鬟让他在门外等着,进去通报了。
顾延就候在门外,直到大夫人唤他入堂。
踏进正堂,便有一股檀香味飘来,段雪宜这些年,面子功夫做的足,日日敲钟诵佛,为顾录言祈福。
段雪宜见他进来了,放下手中的木鱼,关切了一番:“十三,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夫人关忧,已经好多了。”顾延跪在地上。
段雪宜赶紧让他起身,这又是弯腰又是下跪,扯着伤口怎么办。
顾延便站起身,掐准了时机,欲言又止,给段雪宜提起了求亲之事,生怕她忘了。
段雪宜闻言一笑:“十三安心吧,你的亲事,我一定帮你。”她怎么可以忘记上门提亲之事。
顾延娶了李青丹,就得离开顾家,顾录言这些年,对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但她还是要提防,不能把顾延这个祸患留在顾家,若是顾录言哪天后悔了,自己的盘算岂不是一场空。
段雪宜给了他一个时间,让他收拾好,等日子到了,她自会上门。
顾延告退,便下去了,心情甚是喜悦,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差一个契机了,他应该去找李青丹好好聊聊。
想到这儿,顾延找人去李府,给李青丹送封信笺去。
他给李青丹安排的戏终于出场了,顾延垂眸,掩住了眼中的幽深与波澜。
城外,小酒肆。
谢筝挽起一头青丝,身手利索在忙活着,她跟林麻当初盘下这间小铺子,本想着能安身立地就行了,没想到在江南已经小有名气了。
内堂的帘子被人掀起,谢筝下意识抬起头,见到顾延,她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小徒儿,还好她咽下去了。
不过,这小子怎么来这儿了?还瞒着她。
顾延寻了个角落坐下,对着谢筝道:“姑娘,来一壶梅子酒。”
谢筝给他端上一壶刚温好的酒,打趣般问道:“公子,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酒肆了。”
顾延浅浅一笑:“在下,今日是来等人的。”然后便没有多语。
谢筝心里腹诽,等人,她这个小徒儿,竟然约了人,那她得看看是谁。
没一会儿,帘子又被人掀起,出现了一个窈窕的倩影,在坐的客人,见到她皆是惊讶。
李青丹踏入酒肆,目光寻视了一圈,终于在最角落里见到了顾延,径直过去。
顾延起身,让李青丹坐下。
李青丹没理会他,她跟顾延之间已经没什么其他的话语可言,她压低了嗓音道:“直说吧,你让我来有何事。”
顾延看她眼底有几分憔悴,看来这几日为了顾谨折腾了不少劲儿。
这次赴约,李青丹本想拒了顾延,她知道顾延没死,心里始终有心结,她找人杀顾延,算没死他运气好,若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找人杀他,如今也无法面对他。
顾延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他抬眼看着李青丹,张口道:“李姑娘,我今日就想问你一事。”
李青丹别过头,看向小窗外:“你说,有何事?”
顾谨敛眉,颤声问道:“李姑娘,你可对我有过喜欢?”
李青丹冷着脸,丝毫没有犹豫:“没有。”
顾延似是不甘心,继续追问道:“李姑娘,真的一点也没有。”
李青丹已经不耐烦了:“顾延,你要我说多少遍,没有,一点也没有!”
过了半晌,顾延才张口,他笑的真切:“我明白了。”
李青丹见他释怀的模样,心里摸不着他在打什么主意。
顾延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我愿意放手。”
李青丹闻言:“你…你说什么?”
顾延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愿意成全你跟大哥。”
李青丹松下神色,不敢置信:“顾延,你、你真的愿意成全我们!”
顾延点头,眼中惨淡一笑:“愿意啊,你跟我大哥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那么爱他,从来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李青丹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你,你明明不会这样做的?”
顾延抬眼,目光直视她道:“其实我心里,挺感谢你的。”
李青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谢我?”有什么好感谢,这些年你背地里怕是受了不少非议。
顾延嗯了一声:“感谢你。”
李青丹闻言,看了顾延一眼,嘴里嗫嚅,有些道歉的话,她还是没说出口。
顾延看着她,目光坦然。
李青丹低头。
顾延把当年订约的玉佩还给她。
李青丹接过玉佩,没多留,离开酒肆时脑袋还有些恍惚,她没想到顾延会放手。
见李青丹离去的倩影,顾延似笑非笑,嘴里喃喃吐出一句:“是啊,感谢你,若不是有这桩婚约,我在顾家怕是活不过十岁。”
但你心里如果没想杀我,或许我还可以留你一命,让你苟延残喘,渡过下半辈子。
顾延的目光渐渐泛起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