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的优秀显然超出了浮竹瑞叶的想象。
说真的,浮竹瑞叶是真的很想把a37本丸的其他刀剑全都接过来养,这样根正苗红三观思想觉悟极高的刀剑,谁不想多要几把嘛对吧。
只可惜金四说a37本丸那位继任的审神者已经签好了合同,一个星期后就会入驻本丸,不然浮竹瑞叶真想争取争取那把数珠丸恒次。
那既然不能打这方面的主意,浮竹瑞叶没有再动过念头,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期一振和本丸刀剑的相处模式上。
浮竹瑞叶以为付丧神们都很听一期一振的话,这全都归功于他被前任审神者教授了什么方法或者是手段,直到她下楼的时候看到一期一振在和髭切磋时,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刀剑本性嗜血,谁会服气以理服人。
你比我强,我当然听你的,你比我弱,我凭什么听你的?
之前就听加州清光说髭切和膝丸昨天来天守阁闹过事,一期一振来本丸后很尊敬自己,当时可能就产生了一些矛盾,导致现在他俩站在手合室以武力值说话。
宽敞的手合室内,拥有一头清爽蓝色短发的青年没有穿出阵服,只着一件白色衬衫,浮竹瑞叶从门口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被汗浸湿的背部,和因为喘.息用力起伏的上身。
髭切手持木刀站在一期一振的对面,一身优雅的白西装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宫殿里走出来的英俊王子,与满身大汗颇为狼狈的一期一振形成鲜明对比。
只看了一眼,浮竹瑞叶就觉得一期一振的状态不对劲,她侧身靠在门边上往角落里张望,果不其然看到了累得坐在地上喘气的膝丸和千子村正。
她讶异地挑了挑眉,将视线放在动作游刃有余的髭切身上。
车轮战?
三打一?
出息了还?
眼看着髭切的刀就要抽到一期一振的颈脖,浮竹瑞叶二话不说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拎起一把木刀,将这毫不留情的一刀给拦下。
一击没成,髭切意外地歪了歪脑袋,将视线放在了浮竹瑞叶身上。
角落里靠着墙休息的膝丸和千子村正也没想到浮竹瑞叶会突然出现,纷纷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惊愕地看着她,挣扎着扶着墙从地板上站起来。
髭切慢慢悠悠地收回木刀,后退了几步,语气里满是趣味地朝浮竹瑞叶问道:“嚯,审神者?您不是身体不适不能见人吗?怎么,病好了?”
一期一振有些疲倦地呼出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站在少女的右前方护着她,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呵斥他:“髭切,主上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有必要用这种语气质问主上吗?”
“我质问了什么了?只是很正常的在关心审神者的病而已嘛。”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轻飘飘地反驳道:“况且审神者都不觉得我的语气有问题,你在这里乱吠个什么劲?”
一期一振微蹙着眉头,不声不响地握紧了手上的木刀。
浮竹瑞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悄悄按住了一期一振的手,说:“一期,你别听髭切嘴上对我不客气,但一见着我就对我嘘寒问暖的,可见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对吧?髭切阁下?”
髭切勾唇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了,浮竹瑞叶也没死揪着这点不放,转而又开口道:“我这几天躺在床上,身子都睡僵了,正巧你们都在手合室,不如就在中午开饭之前陪我练练手吧?”
髭切闻言,从善如流地笑着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喜不喜欢手下留情,如果把审神者给欺负哭了……您可别找借口惩罚我就行。”
浮竹瑞叶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怕死的,脸上的表情都真挚了许多,她说:“不会的,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什么借口都找不了,咱们可以慢慢打。要是你不愿意打了,膝丸可以无缝衔接代替你跟我打,要是膝丸也不想打了,髭切你可以去搬救兵,你们喜欢玩车轮战没关系,我不怕。”
膝丸脸上一白,愧疚地低下头,努力窝在角落里,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髭切收敛了脸上的假笑,视线在浮竹瑞叶和一期一振身上来回看着。
末了,他嗤笑了一声,呢喃道:“原来维护一期一振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果然,身居高位的审神者怎么可能没事插手刀剑之间的斗争。
付丧神而已,不过是招即来呼之即去的舔狗,哪里用得着为了维护他而主动挨打?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
髭切的眼里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羡慕,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如同一只咬死了猎物不放的猎豹,冲上去打下了完全就是在泄愤的一击。
浮竹瑞叶没有丝毫畏惧,迎面扛下髭切重重打下来的木刀,木质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可见髭切这一刀用的力气是有多大。
身为成年男性的太刀原本在力量上就占有优势,浮竹瑞叶当然不可能和髭切正面比拼力气,接下这一刀是用巧劲,但一直扛下去,她可是扛不住的。
想到这里,身形娇小的少女一矮身子,刀身倾斜,立马就将对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心打乱,趁髭切往前倾倒时抽身离去,然后手腕翻转,主动出击。
髭切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浮竹瑞叶凭借着灵活的优势完美地卸去他的力气,甚至还能在摆脱禁.锢的同时给予反击,他的反应也算快了,却还是因为浮竹瑞叶的动作过□□速而被打中了手臂。
浮竹瑞叶也很意外自己竟然得手了,疑惑道:“你们平常不和极化短刀切磋的吗?这一刀都没反应过来?”
髭切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却很难得地没有嘴硬说话抬杠。
她说的没错。在本丸里,长刀是很少和短刀切磋的,就算是更强悍的极化短刀他们也很少主动提出切磋,髭切不是看不起短刀,而是觉得小小一只的短刀在自己面前一站,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罪恶感。懒人听书
出阵的时候虽然也能碰见灵巧的敌短,但时间溯行军的动作笨重,完全比不上短刀的速度,也比不上极短的攻击力,长刀对上敌刀永远都是正面硬刚的道理,就算运气不好真的对上五花敌短,他也是仗着自己能抗,逮住就是一刀。
可浮竹瑞叶不一样,她有着很丰富的实战经验,完全明白面对什么样的敌人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打。髭切隐隐有所察觉,这位审神者似乎特别擅长应对力气大反应却比较慢的敌人,比如,他。
思量间,两人又难舍难分地打在了一起。
髭切已经收起了最开始的轻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企图用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打乱她的节奏,可是浮竹瑞叶却完全不受影响。
她的动作很流畅,每一击打出去看似软绵绵的,可当那木刀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时,髭切才知道什么叫绵里藏针。
为了提防浮竹瑞叶的攻击,髭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观察她的动作。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的力气流失地很快,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起来。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髭切的脸上滑落下来,砸到地板上,被浮竹瑞叶打中的地方都在疼,让他根本就不想再动一根手指,可输给一个女性审神者更让他无法接受,所以髭切就算累到极致,却还喘着气苦苦支撑着,死死地盯着浮竹瑞叶不放。
“没招了?”她就站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看他:“膝丸应该休息好了吧?来吧,车轮战,冲我来。”
髭切的呼吸声很沉重,口齿却依然清晰:“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本来就不是错的。”
“我并没有认为不择手段是不正确的事情。”她说:“你对别人用什么手段,用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但是你如果对本丸里的人耍一些小心思,那不好意思,我要和你说明白我看不惯的地方。”
他还是不服气,说:“你只是在维护一期一振而已。”
浮竹瑞叶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回答:“你要是对我好,我自然也会维护你。”
髭切一愣,撑着木刀慢慢坐在地板上,表情有些复杂。
她见髭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就朝膝丸和千子村正打了个招呼,放好木刀,抬步离开了手合室。
一期一振紧跟在浮竹瑞叶身后,和烛台切一样与审神者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近的让浮竹瑞叶感到排斥,也不会离得太远顾及不了浮竹瑞叶的安全。
等到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浮竹瑞叶才干咳了一声,小声问他:“我刚刚应该没搞错吧?是髭切提议三个打你一个的吧?我没教训错人吧?”
一期一振听她充满探究的语气,忍不住柔和了眉眼,点了点头:“没错,是髭切提议的,但是不是三个打我一个,千子村正一开始就和我约好一起切磋的。”
浮竹瑞叶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髭切全程没为自己辩解一句,除了冷笑就是满脸羡慕,她还以为髭切是心里有什么委屈,让她打人的时候都怪慌张的。
还好还好,没说错。
一期一振又问:“我听烛台切说主上是今天回来的,那您要什么时候回静灵庭?”
“下午吧,正好金四的假条也给我批好了。”说到这里,浮竹瑞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一期,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一期一振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
当天下午,近侍加州清光传来了审神者病情加重,将要回静灵庭接受治疗的消息。
本丸的刀剑们顿时就惊呆了——审神者前几天还蹦蹦跳跳的跑去外面挑刀,说病就病也就算了,怎么还严重到要回去接受治疗这种程度了??
一时间,所有的刀剑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全都凑到时间转换器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院子围起来,为审神者送行。
髭切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嗤之以鼻,以为浮竹瑞叶又在耍什么滑头,毕竟她上午刚活蹦乱跳地揍了他一顿,下午就说病得太严重了要回去修养,这换做是谁都不信的。可当他真的看到站在时间转换器旁披着外套,脸色苍白的审神者时,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少女本就身型娇小显得柔弱,现在身上披着略微宽大的外套,更加惹人怜爱了一些。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像是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一般,看了就觉得心疼。
髭切的表情有点诡异。
难道……这几天审神者是真的生病了,而今天上午,她是真的带病把自己打得那么惨的?
与此同时,聚集在一起的刀剑中,心情十分复杂的还有乱藤四郎。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刺伤审神者之后,她就是这样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
之后审神者将自己变回本体关进了仓库,仔细算算,他已经有七天左右没有见到审神者了,而就在这短短的七天时间内,他的品行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刚开始烛台切说审神者生了重病不能见人时,乱藤四郎很生气地站在天守阁二楼的纸门前气呼呼的想,哼,她生病了,活该。
可是在一连等了五天,他不仅没有等到审神者好转的消息,反倒看见了审神者这副模样后,乱藤四郎不禁有点慌张——
是不是因为他那一刀审神者的病才这么严重的?或者说,生病都是假的,刀伤严重才是真的?
乱藤四郎不知道。
他想和浮竹瑞叶道歉,可这几天她谁都没见,他想问浮竹瑞叶是不是很痛,现在却连站在她面前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小短刀现在人群的外围,看着被刀剑们簇拥着的少女,一下子红了眼眶。半晌,他收回视线垂下了脑袋,耳边滑落了一缕长发,遮盖住他脸上的愧疚。
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