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且眸光上抬，看向墙上的时钟，秒针转过最后一个半圈，时间稳稳地落在十一点整。
清晰的开门声，接着，叶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十个带着黑超的壮汉保镖。十人在房间内依次排开，极具有震慑力。
“还不放手？”
歌且的音量不大，音调也不高，甚至目光都没转向身边人半分。却生生吓得旁边两人松了手。
“这男的谁啊，谁家的小白脸？歌且，没看出来啊，你喜欢被人骑？果然，和你死去的妈，一个样子。”
歌且再把江兰的话当放屁也很难接受这种刺耳的侮辱。
尤其是，说他的母亲。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咬着牙传出，里面带着清晰的恨意。
看着歌且这般模样，江兰反倒笑出声，她精明的脸上带着嘲讽。
“我说为什么从安歌寺搬出去了呢，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啊，被人包了？从几岁开始的？怪不得这么多年没钱也没死外边，辛苦了哈，千人骑万人……”
江兰将她对歌且母亲的恨意全部施加到了歌且身上，她一边说着恶毒的语言一边笑着。
“告诉你歌且，这一层，歌家今天都包了，你当这十个人，能带你走吗？还有包.养你的这人，谁啊？歌家是富三代以上的贵族，小朋友你年纪轻轻为个炮.友，和歌家作对，值得吗？”
江兰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食指贵气地滑弄着屏幕，刚做的美甲在灯下闪着光芒。
她看向叶沈。
“我只要打一个电话，你就也走不了。”
电话接通，江兰像是个高贵的天鹅，仰着脖颈，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两人。
“安保队长，你在哪呢，快点带着你们队的人过来房间，有贼。”
一边强调着贼这个字，她一边哂笑。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江兰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的音量猛地放大。
“都是死人吗？”
依旧没有声音。
江兰慌了，她抓着手机后退一步，此时似乎突然想通了些什么。
叶沈走上前，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他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叶氏集团，副总经理，叶沈”。
江兰的脸色硬了硬，伸手想将名片上的烫金logo看个清楚，以分辨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根系庞大的叶氏集团。
但叶沈却又在那人伸出手的一刻将名片收了回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这笑和平时与歌且谈笑风声的不同，这笑里藏着刀带着毒。
“本以为是场误会，没想到，真跟法律挨上边了，这可是非法拘禁啊，江夫人。”
叶沈一笑，露出一颗虎牙，却没有丝毫俏皮可言，活生生像个老虎。
“且哥，你怎么看？不如，我们报警吧。”
歌且看向江兰。
“道歉。”
江兰手捏得发白。
“道歉，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原来真攀上高枝儿了，有能耐啊……”
她还没说完，叶沈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擦着手。
“损害名誉。”
“就他，他有什么名誉？”
“爱插话没教养的夫人，我这里，说的是我的名誉以及歌先生的名誉。”
“且哥我得带走，另外，请等着我的律师函。”
叶沈转身，门外再次进来十个黑超壮汉保镖。
江兰慌了。
就算不知道叶沈，业内谁不知道叶氏集团的叶琛，和叶琛打官司，那怎么可能赢？
“等等。”
叶沈停了下来。
他看向站在原地本就没动的歌且，神色暗示，只不过歌且并没有看他。
“对不起。”
江兰三个字说得极为轻浮，含糊一片，没有丝毫诚意。
“什么？”
歌且目光直视面前人，神色中带着厌恶，但那种厌恶并不是恨意，而是那种新买的鞋子便踩上了抠不下来的泡泡糖的那种厌恶。
江兰提起一口气想要爆发，却还是吞了下去。
“我说对不起。”
“听不见。”
歌且头微动一瞬，声音冷得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
“对不起！”
江兰大声喊了出来。
此声入耳，歌且响起自己临死前双目的一片猩红，他嘴中轻轻地哈出一声，像是在嘲讽。片刻之后，再次抬眸。
“没诚意。”
“你！”
江兰此刻连良好的姿态都很难维持。她满脸都写着你给我等着，却最终还是给歌且鞠了一躬。
“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入耳，歌且在心里只觉得薄凉而发笑。
他见到江兰抬起身后怨毒的目光，嘴边直接笑出声。
“你在，跟谁道歉？”
“你！”
“歌且！”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想到，歌城安也回来了，只不过他被叶沈带来的人隔在门外。
“你怎么能这样对你阿姨？”
听到这，歌且真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清脆，也很突兀。他看向歌城安，眼里没有怨，没有恨，有的，只是生分。
“是啊，我怎么能对她这么善良呢。”
歌且转身。
“叶沈，我们走吧。”
叶沈走到歌城安面前。
“歌总，幸会。”
“听说我们之间有一个项目在跟进，停了吧，合作伙伴好像不值得信任。”
“叶总，三个亿的生意。”
歌城安没有了刚才的硬气。
叶沈回头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
“哦，没事，我们投资人说了，不缺这三块两块的。”
温莎楼下。
一行保镖上了两辆林肯加长。
歌且看向叶沈。
“项目的事。”
“你在担心歌氏？”
“担心你们。”
叶沈笑了一声。
“没关系，反正投资人是梁哥，又不是我。”
夜幕里，一声汽车鸣笛。
“且哥，我跟着林肯这边走，梁哥在那，你去吧。”
歌且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怎么回事，就被叶沈推向不远处的布加迪。
车门被从内打开。
梁散池坐在驾驶位上，上身穿着一件冲锋衣材质的夹克，下身同样料子的裤子，有几个大口袋，分布扭曲，一身穿搭，带着一股赛博朋克的感觉。
“你怎么？”
歌且话还没说完，梁散池转过头，阴影将他的面部轮廓打得更加分明。
“上车。”
两个字，极有磁性。
歌且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不熟悉但刺激的推背感涌来，车飞驰向夜色。
行至人少的路段，梁散池摘下墨镜。
“你短信，发的是我的号码。”
“什么？”
歌且连忙翻出手机，然后看向自己的短信记录。
本想发给叶沈的，没想到发的是梁散池。
“抱歉。”
梁散池没接这茬儿，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掌控方向盘。
“没话想说？”
歌且迟疑了一瞬。
他的确是有话想说。
“我们明天领证，怎样？”
“嗯。”
梁散池回答的声音很干脆，似乎是对歌且的提议没有一点点疑惑和犹豫。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歌且看向梁散池的侧脸。
“私人停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