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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佑翻找封录,不小心碰倒灯盏。

北柠睡眠浅,易惊醒,一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直起身来,她伸懒腰,扫到床榻上与无人,心顿时凉了凉。

第一个念头是害怕大龙发生了什么。

而魇兽早被彦佑施了法,陷入昏睡状态。

彦佑碰翻灯盏,心惊的拍拍胸脯,小心翼翼地将灯盏放正,下意识回头,去看床榻躺着的陌生女子。

这一回头,却把他吓一跳,“哎呦~”

北柠方才寻润玉踪影,稍微侧身,便看到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人鬼鬼祟祟的,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靠近,不料,走到一半,那人转身过来,她受惊不轻,往后退了几步。

彦佑细瞧女子片刻,紧绷的面容放松下来,挑眉轻笑:“哟,润玉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个绝世美女啊!”

他撩起一缕头发甩到肩后,信步朝她踱来。

北柠觉得此人举止好眼熟,“你是?”

只见那人笑意略痞,“在下彦佑,不知小美人儿芳名?”

北柠看这只是天帝的寝殿而已,他怎么会来这里,心中提着警惕,并未回答,只道:“这里是天帝陛下的寝殿,还请速速离开。”

她说话间,彦佑已到身边,绕着她,来回踱步,上下打量她。

这一行为,北柠颇感不适,“还请上神自重。”

“美哉!小美人儿,你这容颜叫人如何自重?”彦佑忽然靠近她耳边说话,气息扑在她脖颈间,好不暧昧,“小美儿快快让开,别耽误我找东西哦。事成之后,我彦佑定重重有谢。”

北柠抬手抹了抹脖子,没好气:“找什么?”

彦佑方才靠近,察觉这女子虽非凡人,但竟毫无灵力,实在令他困惑。

如此,他并不怕她能做出什么来,便道:“帮旭凤那挚友凶婆娘拿回她夫君的灵祠。怎么样?我是不是让你很崇拜啊!”

语气吊儿郎当,竟无一点忌惮。

北柠猛地推开彦佑要伸过来,放在她肩上的手,她笑:“真是好啊!一个个的,不知道的都以为是陛下故意刁难魔界,以奇鸢要挟,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成为人人都称赞的侠士吗?!”

彦佑愣了一瞬,随即笑言:“小美人眸子水灵灵的,竟识不清人。脾气也那么暴躁,不好哟,会加速衰老的~”

北柠其笑有讽,“假君子真小人,不用你置评,自有公道在人心。”

“小美人儿,你刚来,且赎你这般没见识。当年润玉夺位,众生皆知。”彦佑严肃起来,目光注视着她,“我如今所做之事,是在帮他积德积福。”

北柠直面他的眼神,“也就只有……你们说着为他好,却行着挖他心伤他尊严的行径!”

看润玉一而再再而三容忍的人,是这般嘴脸,她竟然泛了泪光。

北柠眼中莹莹泪光,震了一下彦佑,他撇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你且让开,别多管闲事。”

北柠看着他开始乱翻东西,反正有人醒了,他没在怕的,东西翻得咚咚响。

“你不也在多管闲事吗?”北柠走到他身后,看他肆无忌惮的样子,她竟然毫无办法。

好没用!

此时。

彦佑竟然在墙上暗阁找到了奇鸢封录,他兴奋极了,施法,封录便取到手。

北柠伸手去抢,他反应敏捷,躲过。

他得意洋洋的朝北柠挥挥手中的战利品,“小美人儿,别白费力气了。”

北柠觉得好难过,秋瞳浸润水光,走近他,抓住他的长袖,抛开傲气:“求你!别再做伤害他的事了,你这样只会让他心寒。一次又次的失望,他的心会死的!求求你!”

彦佑垂帘,目光黯然下去,“润玉的心堪比淤泥,也铁石心肠,真不知你到底图什么!”

他抬手,食指指向床榻的方向,“看见那朵昙花了吗,他到现在还对旭凤的妻子念念不忘,痴心妄想。你再看看夜神邝露的下场,守着一个不会回头的人,我都替你们感到悲哀!”

“这件事,谁做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你明白吗!”北柠拽他拽得紧紧的,“洞庭湖君对你有养育之恩,陛下视你为兄弟,奇鸢再可怜,可到底是血亲之仇。”

彦佑拂袖,将她挥开,“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放不下他又如何快乐。”

眼见彦佑就要离开。

北柠撕心一喊,“你又可曾想过……这是陛下能为他生母所做的唯一一件事!除了手刃仇人,你还指望他如何尽孝?抱着尸体天天诵经?你以为失亲之痛,人人都可以像你这般洒脱放下吗!”

她说着,在桌上抓了一把匕首,“要不然你试试,伤在自己身上,到底痛不痛?”

彦佑见她此举,嘲笑:“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手掌蓄起灵力,一团绿光悬于掌心,一推,击中北柠,她只跑了一步,便倒下。

北柠呕出一口血,捂着胸口,支起身子,轻蔑的眼神甚深:“不知先天后何时多生了一个儿子,对旭凤真是一心一意的忠诚!”

她坚强的站起来。

彦佑并未出杀心,不过他略施一灵力对北柠来说,犹如重石击卵,看她脸色苍白,他眼底闪过不忍,“你对润玉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可你知,这副痴心不悔为他满身伤痕的模样,何其丑陋!”

“彼此彼此。”北柠的身子摇摇欲坠,扶着桌角勉强站稳,笑容不屈,“你又可知,你这副打着正义勇士行着忘恩负义之事的模样,又何其龌蹉不堪。”

北柠记得给润玉擦手时,摘下了他的人鱼泪放在枕下。

在彦佑往外走,她拼尽全力,快步走到床榻边,摸到人鱼泪泪,对着寝殿一挥。

强大的结界瞬时布下,任谁,都插翅难飞。

彦佑不察,靠近门就被结界打了回来,摔到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他拿着封录,跳起来,快步走向北柠,“交出来!”

北柠别过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彦佑一掌拍向北柠的脑袋,但在中途停下,“交出来,别逼我杀了你!”

北柠惜命,也不愿意彦佑这般得寸进尺,“你不就是仗着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反复踩踏他的底线。但你别忘了,我不是润玉,也不是你妈,你以为你想怎样就怎样?彦佑,今天你杀不死我,你就是个废物白眼狼,又废又垃圾!养不熟的恶臭蛇!”

彦佑在忍,他的手颤抖成筛子。

但他在蓄爆发灵力,一掌,就能让北柠立刻灰飞烟灭。

北柠却暗暗笑了,继续让他愤怒吧。

“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吧,要不然我讲给你听?”她瞪着彦佑,“就是说一个农夫救了一条蛇,却被蛇反咬毒死。说的不就是你吗彦佑。对仇人像条狗一样摇尾巴,对救命恩人施以酷刑,匪徒大论道义,污者自持清高,真真伪善也!”

彦佑气得面红耳赤,他向来不易动怒。

北柠笑,“气急败坏了吧,戳痛了吧!想杀我是吗?彦佑,你别忘了用在天帝陛下身上的那一套,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动了杀心,不是自持纯善大义吗?天帝陛下的仇恨,怎比你的委屈,是吧?”

彦佑闭眼,“行,我成全你!”

璇玑宫有灵波结界,灵力强大时,会惊动润玉。

彦佑使出了必杀绿笛,一部分击中了北柠天灵盖,一部分被突然飞来的赤霄剑挡住。

彦佑一看,心生不详。

果然。

润玉不消片刻,显于殿内。

赤霄剑飞回他的手中,他侧目扫了一眼倒在床上的北柠。

彦佑乘结界打开,“润玉,谢谢你的封录。”

跃出寝殿。

润玉眼神发狠,“做梦!”

他应龙真身腾飞,浩气荡荡,一下子就飞到彦佑面前,龙尾一扫,将隐身的青蛇拍倒在地。

润玉幻变成人身,剑指彦佑,“本座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彦佑,杀母之仇,本座绝不手软,奇鸢罪有应得,尔等休得驳逆本座!”

彦佑受了伤,润玉收回封录。

彦佑颇为失望,道:“润玉,我一心愿你不要再错下去,为何你如此执迷不悟!”

“错?”润玉气场凌厉,袭痛万物,“那本座就继续错给你们看看。”

润玉摊开手掌,封录悬于掌心。

他用应龙极灵,将封录化为灰烬。

彦佑错愕,“润玉!”

润玉负手,转眼消失。

长空,响起空灵飘渺的声音,温润,有情,皆无。

“如今,奇鸢永世湮灭,再无生机。”

“鎏英最应呈谢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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